“还有味吗？”慕斯达甩着毛巾鞭打在壮硕的上身，他钻进车子，毛巾随手铺开晾在车窗上。
  “我已经习惯那些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闻到几次的味道了。”雨宫一心坐在副驾驶座上，耸了耸肩，“就像每天早上我都会喝一杯榴莲牛奶，榴莲和牛奶的气味都是香甜的。”
  “靠，你这个比喻一点也没有东胜人的风格。”慕斯达摇摇头，显然雨宫一心与他对东胜人的固有印象有出入。
  “那我应该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反正每次我都很想揍你们这些矮子。”
  “你这已经是种族歧视了。”
  车子从江堤驶上公路，向着城市进发。临霭城，因长年大雾弥漫而得名。
  他们离开了云霭桥，没有直接向城市进发，原因车上的有三人都对慕斯达身上的味道表示了不满，无奈之下慕斯达只能跳到江里好好洗了一遍身子，还用掉了一正块香皂，顺手拎了两条大草鱼回来，现在正在平板货箱的水桶里扭转身体。
  天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洗澡的。
  雨宫一心敲完了活尸们的脑袋，已经没了他的事，便搭上了顺风车，同时作为向导为他们指路。奈何他们都没想过这辆车子会出现增员的情况——即使是临时的人员——卡里欧佩和游云又像挤在副驾驶座上一样，挤在了物资堆高的后座里。
  本来后座那点空隙挪一挪，足够游云一个人待，微微缩一缩身子就行了，甚至还不至于那么挤，可卡里欧佩一进来，重新整理了一遍物资的堆放，才艰难的挤下她和游云。
  后座的空间着实是太少了，两个孩子都紧贴着对方，叠在一起才勉强塞下。
  车载空调因为游有方没来得及送去维护，吐出来的冷气实在不尽人意，即使车窗全都打开，两具温暖的身体在闷热的夏天也已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从额边滚滚落下。
  “好热。”游云不满地嘟囔，他后悔让慕斯达拆掉后座椅了。
  他总感觉这热量不对劲，先前窝在这里，卡里欧佩为了顾及他对腐臭味的感受，把后座两边的车窗都关上了，现在所有车窗都打开了，车子也在高速行驶，却比先前那通风不足的情况还要热。
  “呃……”卡里欧佩压低脑袋，脸颊与游云的耳朵碰到了一起，手从游云的脖子下钻出，抹去额上的汗水，“可能是我体温比较高的原因。”
  “你们不是变温动物吗？倒是冬眠啊。”游云哭丧着脸，他这才发现，卡里欧佩的身体很烫，就像发烧烧到了四十度。
  “不不不，我们是恒温的。”慕斯达及时提醒，“而且我们不冬眠。”
  “到冬天你就会想要我抱你了。”卡里欧佩得意地嘻嘻笑。
  游云闭上了嘴，卡里欧佩这话说得有道理，他要是现在继续嫌弃卡里欧佩的体温，冬天可就得自己暖被窝了。
  云驻州虽然处在亚热带，也不下雪，但到了冬天却格外冷，而且阴雨连连，裹上羽绒服都遭不住。现在的日子和过去不一样了，以前有暖气，仍由外头冬雨飘零，在屋子里也能穿着短袖短裤蹦跶，被窝早就被暖气捂得暖暖的，往里头一躺就能睡，以后过冬大概只能靠抖了。
  此时此刻绝不能为了一时的冲动连连抱怨，卡里欧佩可是一只超大号热水袋，过冬就指着卡里欧佩的体温了。
  不过游云实在有些受不了，感觉已经有点发晕，于是提议卡里欧佩再挪一点位置，两人都能吹到更多的风。
  游云向前探头，远远便看见了蒙在雾中的临霭城，远比云驻城还要灰暗，他忽地想到，云驻城与这座城市都被星遗光顾过，此时此刻的云驻城是否也同样活尸横行？
  慕斯达说用了些特别的手段把游有方和信碧雪的尸体销毁了，游云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小小的庆幸，没有尸骨的父母不会变成嗷嗷叫的活尸。
  “老头，你会不会降温的法术啊？你瞧瞧这俩孩子，都发扬尊老的传统品德了，给您老人家让出了一个凉快的位置，现在他俩都快闷熟了，您老人家是不是该展示一下爱幼精神呐？”慕斯达看着后视镜，两只眼睛亮晃晃，目光凶狠至极。
  游云知道慕斯达又认为自己在吃卡里欧佩豆腐了，可他也没办法，已经没地方钻了，往雨宫一心腿上钻也不礼貌。
  他发现慕斯达有一个有趣的表现，慕斯达与陌生人接触时往往都会流露出爱搭不理的疏远感，无论用什么语气说话，都有点敬而远之的味道，可一旦慕斯达与这位陌生人的关系稍微进一步，腔调就完全不一样了，像是和熟识多年的老熟人一样，乱开玩笑，用词用语一点也不拘谨客气。
  游云发现似乎确实如此，就像自己在刚醒来时，慕斯达也没给过正眼，总是一副嫌弃的态度和口吻，就好像两人之间竖着高墙，在高速服务区谈完之后慕斯达就把这堵墙给拆了。
  至少他听得出来，慕斯达也就是嘴上说要阉他，实际上就是吃醋之后的玩笑话。
  不过游云觉得这样的交际态度转变不合适，毕竟在熟悉对方的底线之前，就直接用上自己那一套，对方不一定能接受。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慕斯达会说从小到大没有朋友只有同僚了，估摸着都是受不得慕斯达的“热情”，吓跑了，或是保持了距离。
  “我以前专攻人偶，后来专攻魔导工程，传统法术我还真不会。”雨宫一心摊开手，一脸无奈，“不过我有一个小玩具，先缓缓吧。”说着就掏出一个东西，塞到游云手里，“娃娃们辛苦了，先凑合一下，很快就到了。”
  游云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一个电动小风扇，小得跟闹着玩似的，虽说小，但也挺大的，他要用两只手才能握住。
  他迟疑了一会儿，心想要不要扔了，他刚刚看到这东西是雨宫一心从屁股后边掏出来的，也不知道之前到底是塞在哪儿，要是塞在一个不可名状的洞里，这一打开开关，吹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风，还不如继续享受蒸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