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往日那冲突不断的时代，枪械吞吐着火舌，染血的铜像挥舞长刀，手无寸铁的受害者一一倒下。
  刀锋自活尸的天灵盖上的穿出，随后下沉，利刃起开皮肉，慕斯达抬腿踹飞活尸，变形的尸体飞出，从尸山上滚落，被断肢挂住。
  “打完，收工。”慕斯达挥刀甩去血液，收刀入鞘。
  他回到阵地，坐在垒起的沙袋上，接过卡里欧佩递来的毛巾，擦去脸与手上的血迹，又接过卡里欧佩递来的已点燃的香烟，抽了起来。
  慕斯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长长的烟雾喷射而出，瞥了一眼铺满桥面的活尸，微微皱起眉。
  “老爹，过瘾不？”卡里欧佩笑嘻嘻地问。
  “不过瘾，还不如血族和雷虎来得刺激，当年我拳打血族深凝者，脚踢雷虎铁棘龙，砍这么些软趴趴的尸体，有什么过瘾的？”慕斯达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而且头发没了，不开心，你快哄哄我。”
  “咦……恶心。”卡里欧佩微微后仰，满脸嫌弃。
  卡里欧佩扫了四周一眼，阵地上的二十人全都虚脱了一般，都坐在地上，倚靠在防御工事上，有人在看照片，有人在抚摸弹壳。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场恶战，但对慕斯达来说，只是费劲的切菜活。
  赶来的支援部队正在打扫战场，这儿翻翻，那儿翻翻，卡里欧佩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活尸身上挂着的都是破布，脚上也没双鞋，更别提枪械和子弹了，连把给苹果削皮的水果刀都没有，也不知有什么可搜刮的。
  “都打完了，他们还在那里干什么？”卡里欧佩问。
  “确认有没有会诈尸的。”慕斯达撇着嘴角。
  “您老人家有生以来砍过的死灵法师没有三十个也有二十个了，砍活尸的手法那叫一绝，怎么可能还有活尸能爬起来。”卡里欧佩说。
  “活尸嘛，要么有人操控，要么就是魔力支撑，靠刀子不一定管用，也就是大开大合的时候可能切断不受保护的魔力回路而已，关键还是要靠净化，就跟驱鬼差不多。”慕斯达耸耸肩，他懒懒地抬起手，指向支援部队中的一个人，那人正拿起小手锤敲打在蠕动的活尸头上，“看，那个老头是个会法术的家伙，这群大头兵在找那些还‘活着’的活尸，那老头负责净化。”
  一名士兵径直向阵地走来。
  守桥小队的队长兼狙击手，老七，走出阵地迎了上去，明明是来支援的战友，可他却满嘴怨气，“伍哥，来得可真慢呐。”
  “不能怪我，到处都在闹腾，堵完了才空出手来，你看，别个地方值守的兄弟们都来了。”伍哥耸耸肩，指了指身后，他看向老七身后的阵地，以及阵地后的桥面，不由咋舌，“真干净。”
  以阵地为界，一边是污血横流尸陈满地，一边只有薄雾笼罩。
  “一只都没放跑？”伍哥还是问出了口。
  “一只都没放跑。”老七摊开手，他悄悄转动眼睛看向慕斯达，又看向瘪了的头领，“多亏了这个人，可惜没摄影机，否则能给你看看他有多狠，保证你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说‘我操’。”
  “湖女国来的？”伍哥小声地问。
  老七点了点头，“他是这么说的，来自湖女国的佣兵。”
  伍哥来到慕斯达跟前，“非常感谢你能出手帮助，谢谢。”
  “唉唉唉，别误会了，我是收钱办事，不是行善事。”慕斯达摆摆手，“我要五百发子弹。”他指向老七背在身后的步枪，“那枪给我来一条，我要全新的。”
  慕斯达感觉亏大了，砍了快五百只活尸，卡里欧佩的弹药也用光了，只要五百发子弹和一条枪已经很客气了。
  伍哥一愣，心说这是谁和你谈妥的？
  “你们不会想赖账吧？”慕斯达狐疑地眯起双眼。
  “不，答谢这事我说了不算，需要向上级请示……”
  “那就叫你们管事的来跟我谈。”慕斯达也不给伍哥说完，“去吧，我这还准备赶路。”
  慕斯达原本计划着过了云霭桥，在城里补充一下汽油，赶一赶夜路。眼下赶路速度越快越好，等星遗和华肖尼亚打得火热了，可就不好走了。
  可遇上了这么一遭，他反而想调头了，万一城里全是活尸，开车碾过去还指不定把车子给弄脏弄臭。
  士兵们还在活尸堆里到处寻找活口，一找到就让老头去敲天灵盖。慕斯达觉得特别喜感，那老头穿着花格子衬衫和沙滩裤，看着就像是个来度假的老人。
  慕斯达和卡里欧佩返回皮卡车边上。慕斯达钻到车后，擦净身子，换了一身衣物，他发现自己身上还是有一股难闻的味，索性就不钻进车子里去了。
  慕斯达觉得这一时半会估计也没人会来支付酬金，靠在车头上点烟，等江风把身上的气味吹淡些，他可不想听游云叨叨这儿叨叨那儿。
  “那小崽子怎么样了？”慕斯达问。
  “还挺好，就是脸色不好看。”卡里欧佩坐在驾驶座椅上，吸着盒装牛奶。
  她一跑回来就先确认了游云的情况，原本她还有些担心游云会不会已经被枪声刺激过度，晕了过去，可游云还是坐在远处，还没等她开口问，游云就先开口说自己没事，还主动要了一包饼干和一瓶淡水，就是脸色铁青，估计是被满地的活尸和腐臭味给恶心到了。
  慕斯达没追问，吸了一口烟，估计是气温随着太阳爬高而提升了，雾气老早便散去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还没老眼昏花，所以一定没看错，游云在他收拾头领的时候就一直在看了，一开始那张小脸都被血腥的场面给扭曲了，甚至还干呕了数次，但越往后，游云就越镇静。
  “我花了三年才跑完的赤红大地，你已经走完了吗？”慕斯达在心中喃喃，他扔掉烟头，有点羡慕，又有点害怕。
  “不知阁下有没有时间与我谈一谈？”花格子老头来到车前，眼中有股迫切，“关于这些活尸、这座城里发生的事，以及一个我自认为报酬相当诱人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