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哑灰奔驰停在医院车位上，蓝牧熄火下车，加快脚步走进医院。还没来到电梯，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蓝牧接通放到耳边。
  “什么情况”
  “我能揍死他吗？”
  “我现在上去。”蓝牧挂了机，走进电梯里，按了12楼。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蓝牧疾步走出去。手机震动了下显示出一条信息，蓝牧下意识低头，险些与迎面走来一个人撞了满怀。黑衣男子比他高半个头，身形一侧伸手抓住他手臂稳住他身形，然后松开。男子手指残留在蓝牧手臂上冰冷温度居然让他隔着衣服也忍不住打个寒颤。蓝牧抬头一眼，微睁大眼打量下男子，他自认自己那几个外甥已是少有的美貌。眼前男子容貌不亚于他们，黑色套头毛衣，修身黑裤，浑身透着和他温度一样的高傲寒冷气息，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好似画中人物，完全挑不出毛病。蓝牧对视上男子眼睛，那双深邃黑眸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旋涡，让人忍不住深入探究。好看归好看，男子身上那股阴气压迫得蓝牧透不过气，蓝牧不留痕迹拉开与男子的距离，蹙了蹙眉，这男子年纪轻轻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
  黑衣男子黑眸盯着蓝牧的脸看了会，视线落到蓝牧胸口的位置。男子直勾勾的视线让蓝牧有些莫名其妙，容不得他细想。不远处一个病房传来嘭砰的摔东西巨响，惹得不少路过的病人斜视。蓝牧也顾不上男子，抱歉点点头，走向病房。蔚瑾目视着离去的蓝牧，发现他身上笼罩黑暗气息旋涡中居然有丁点微弱的金色星芒，顽强的闪耀着。蔚瑾嘴角微微勾起，这个男子的命格很独特。
  蓝牧刚踏进病房，一个水杯迎面砸来。蓝牧伸手接住杯子，站在病床旁边一脸抓狂的儒雅男子看到蓝牧进来，如获大赦松了口气。
  “这么能折腾，看来死不了。”蓝牧紧蹙眉头扫视了眼病房里一团乱，将杯子放回桌子上，病床上右腿右手打着厚厚石膏的男子看到蓝牧，停下他幼稚的捣乱。男子额头缠了几圈绷带，还算清秀的脸上全是擦伤和炸伤，胸口包扎的绷带已经渗透着血丝。倒吊的薄单眼皮带着一股阴冷，薄唇咧出一个哼笑。
  “我怎么忍心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回去吧，我照顾他。”蓝牧向旁边快忍不住揍人的南丛树点了点头，将车钥匙给他。“你开我车回去，我等下坐尾溟车。”
  南丛树警告的瞪了眼床上的唐一柳，唐一柳注意力已在蓝牧身上，也不在意他。蓝牧拾起地上枕头往他胸口一砸，唐一柳闷哼了声，露出痞痞的坏笑。还能动的左手抓住蓝牧手腕往床上一扯，蓝牧顾忌到他伤口，没有用力反抗，身子一歪跌坐到他旁边。
  “好疼呀。”唐一柳凑近蓝牧脖子，嗅了口属于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淡淡冷香。
  “怎么回事？”蓝牧对唐一柳像狗一样的举动感到无奈，伸手用力揉揉他那一头的乱毛，查看了下他伤口。
  “本来想逮他个活口回来给你，没想到那孙子居然在身上绑了炸药，想和我同归于尽，大意了。”
  “他们那条线已经差不多连根拔起，剩下的小喽啰也不足为患。”
  “我要出院回家。”唐一柳加重了后面那两个个字的音。
  蓝牧皱了皱眉，思索了下。“等等我去办手续。”
  出了病房，蓝牧来到尽头一间办公室前，轻轻敲了敲门，推开门进去。转椅上的尾溟闭眼假寐，修长双腿交替架在桌面上。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脱下来，青灰眼袋显然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蓝牧拿过旁边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转身半倚在桌面。
  “折腾完了？”尾溟眼也不睁，冷哼了一声。
  “斗了这么多年不累吗。”蓝牧挑了挑眉，双手撑在椅缘，俯视着尾溟。尾溟和唐一柳不知道是八字相克还是上辈子结了仇，两个人碰在一处，方圆几百里都能炸开。
  尾溟睁开眼睛，看了眼蓝牧。伸手楼住蓝牧后脑勺往下压，在蓝牧脖子吮咬一下，蓝牧吃疼轻嘶了声，莫名其妙的看着尾溟。尾溟指腹在那个吻痕上摩擦了下，直勾勾盯着蓝牧眼睛，一字一顿开口。
  “我对那小子的忍耐有限的，你记得。”
  蓝牧无奈点点头，尾溟拉过他微凉手指放在自己掌心里搓了搓，直到他手的温度暖和了才松开他的手，起身将刚才盖在自己身上西装外套披到他身上。“最近心脏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按时吃药？”
  “按时吃药，放心吧。你车钥匙呢，等下我送他回去，再过来接你。”
  “我晚点要做个手术，可能要通宵，我自个回去就得，你别等我睡。”尾溟揉揉眉心，视线回到桌面上那堆手术资料上。
  蓝牧接过钥匙，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办了出院手续，蓝牧推着轮椅上的唐一柳来到地下室取车。
  “差点就毁容了。”唐一柳在后视镜左右摆弄下自己脸蛋，突然他目光扫到蓝牧脖子上那抹淤青，眼神瞬间阴冷了下来。
  “下次别这么轻敌，剩下的事情交我去处理。”蓝牧没注意到这些，侧身帮他系上安全带，回到驾驶座开车。
  “不受点伤，怎么知道我在你心里还有点位置。”
  “如果你死了，我会在家里给你供个牌位，永远有个位子。”
  “啧。”
  车子停在一栋三层欧式别墅前，蓝牧按下钥匙上的感应器，院子大门缓缓打开，车子开进去，蓝牧下车打开后面车门，扶他下来坐在轮椅上，推进别墅。别墅里清冷风格装饰，复式三层，家具全部用白布遮盖着，显然长期没人在这里生活。蓝牧拉开窗帘，推开落地门扉。后院那茂盛飙长一米多高的杂草吓了他一跳，蓝牧不可置信得回头看着唐一柳。一脸问号，后者毫不心虚耸了耸肩。
  蓝牧沉默的看眼面前杂草，唐一柳成年后，他觉得应该给唐一柳私人空间，房子过唐一柳名后，他就另外买了套房，后来看尾溟两头跑麻烦，就搬到尾溟家住。看样子，唐一柳根本也不没在这里住过。
  “解释一下？”蓝牧指了指眼前快高过人的野草和一屋子的灰尘。
  “你不在，这里也不等于是家，我去朋友那里住。”
  “你女朋友呢？”
  “早分了。”
  “一柳，你不是小孩子了。”蓝牧叹了口气，虽然教育这方面自己不怎么靠谱，唐一柳老大不小了，难道青春期叛逆劲还没结束？
  “丛树，帮我叫个几个家政过来我家，不，不是尾溟家，我之前住的别墅这里。”蓝牧脱了外套，将手机夹在肩上，一边收拾腾出个坐的位置。
  一个小时后，十来个家政清理全部垃圾完毕打包带走。蓝牧看着没有一丁点人气的房子，犹豫了下，还是和唐一柳商量，是选择在这里住还是回尾溟家一起住。让他意外是，唐一柳居然爽快答应跟他一起回去。蓝牧不解之余，还是松了口气。
  两人回到尾溟家，家里的佣人阿姨已将晚饭做好。两人解决了晚饭，艰难的帮唐一柳洗完澡后。蓝牧摘下眼镜擦擦水珠，决定也去洗个澡。
  唐一柳伸手拿过玻璃柜上面的相框，照片上尾溟搂着蓝牧腰站在海边，蓝牧虽然皱着眉头。却不难看出他靠在尾溟身上那种防御全无的信任。唐一柳黯然放下相框，蓝牧是个非常不喜欢拍照的人，唯一和他站在一起的就是他小时候来他家第一年的全家福。即使是家人，蓝牧也是礼貌疏离。他极少看到蓝牧对一个人这样例外，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尾溟……
  “还没睡吗？”蓝牧用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发现唐一柳在大厅上发呆。唐一柳回过神来，看向蓝牧。蓝牧身上只是简单的套件浴袍，在他印象中，无论什么季节，他都是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不轻易露出一点肉，平常梳的一丝不苟的背头，现在凌乱的散落在白皙的额头，眼镜上还溅着几颗水珠，让唐一柳恍惚回到几年前，蓝牧的容貌居然一点没变化。唐一柳的视线落到他浴袍下露出的修长白皙小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连忙转移视线。
  “睡不着。”
  “最近有回去看过爸妈吗？”
  “这句话应该是你这个儿子应该做的事情吧。”
  “等你伤好点，我们一起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