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浪自是很不甘心。
  “一定是有什么联系，一定是。”
  段浪从之前心气爆炸，兴奋地一路狂奔，加上这会殚精竭虑，不顾渐已透支的气力。
  忽地力有不逮，如断翅飞鸟，一个失力，眼圈周围又一阵痉挛，充血的双眼便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不知道是泪还是血，两道血红的液体从他两个眼角处渗出。
  段浪极为不甘地握起双拳，两臂青筋暴起，使劲砸在座前上，愤懑得脖颈不住颤抖。
  “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如见到煮熟鸭子却无从下嘴，急得段浪咬牙切齿，引得气息不畅，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这时才察觉自己已经体力不支。
  索性把双手撑在坐垫上，低拉着脑袋，摆出狗爬的姿势，脑海里却仍然不停地高速运转，寻思着种种法子。
  “对了，那部片子！”
  他忽地想到，小美当时可是极力地不推荐那部片子！
  小美介绍时说片子因年月久远，影像非常模糊不清，评分口碑极差。
  但是后面在看片的时候，他确实遇到模糊的情况，不过那模糊只有一瞬间而已，并不值得在意。
  这个细节，当时因为过于兴奋，他并未注意到其中很明显的矛盾。
  现在突然想起，才发现这其中必有蹊跷。
  为什么他看的时候并没多少模糊？
  段浪赶紧努力回忆起在千山技馆看片时的情景。
  虽隔半日不到，记忆犹新，重新想起，仍激动满怀，未有一丝烦腻。
  当时，那青衣人首先便以武修之境，隔空捏爆白衣真灵的冰锥术，即便当时没有看出白衣人是真灵，只显露出战灵之力，但是也足够惊世骇俗了，更何况后来得知白衣人是名真灵。
  那时候的心情，段浪怕是一辈子都会记得。
  灵修的每一阶如同天堑，差距可谓天差地别。
  所谓一阶一天地。
  这个灵修时代，真灵宛如天神，受万人敬仰；而武修不分等级，一律被视为蝼蚁、渣渣、废物一般，不值一提。
  作为武修中的低级存在，就算刚才在飞来阁得知自己是个武修天才，但那也只是过去式的天才，相隔已经六年，各种根骨已然定型，唯有灵修才是华山路一条。
  段浪依然自觉是渣渣中渣渣，废物中的废物，时时有相应的觉悟。
  遇事隐忍，多以智解，加之，人前常犯疯癫病，被旁人视为晦气，因此一般总能避害就利，如同隐形。
  “对了，那真灵使用武魂之后，影像确实模糊了那么一会，但是并不影响观看...咦？后来是怎么变清楚的？
  当时...眼睛好像有些不适，然后...然后我没怎么啊，好像眨了几下。但我刚才也眨了的，好像没什么反应。”
  段浪尽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与此同时，那股突然透支，又一时补充不上来的气力也缓了过来。
  “眼睛不舒服...是有点痒的感觉...难道是跟我的眼睛有关系？那这样和看见‘死亡’会不会都有关系呢？”
  段浪不自觉地用双手捂住了双眼，感受着手心的温热，眼睛似乎也随着淤血化去，胀痛也在慢慢消失。
  同时，他调整呼吸，按照最基本的运气路线调息着自己。
  气漩丹田，运气游走奇经八脉，又分别在先天九穴轮流转了一圈，以此运转了几大周天，百段浪便渐渐感到神清目明。
  这时距离他进入练功房已快一个时辰，接近酉时（下午六点），好在学府并没有限制练功房的使用时间。
  段浪感到状态满满，并没有马上凝视册子里的青衣人。
  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激动、亢奋，而是把呼吸都变得平静、和缓，似乎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淡然的样子。
  “我是一个渣，一个不能再渣的渣，即便不成功也没有损失...”
  没有人能想到，段浪此刻竟以这种奇葩的方式来勉励自己...
  当一股舒服的热流涌入双睛，黑暗中似乎看见两个椭圆白圈，以黑瞳为圆心交迭在一起的时候，段浪才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双眼睛与那时一模一样！
  这时再看向册子，那青衣人依旧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不同的是，青衣人被一些“丝线”环绕！
  这些“丝线”与看片时所见的“丝线”居然一模一样。
  并且，之前那些闪烁，有东西呼之欲出的地方，这时渐渐显露出一些字迹来！
  段浪感觉像是有只故意遮挡字迹的手，在被不情愿地一点点掰开，其中文字才慢慢一个一个地显露出来。同时，他感到双眼也越来越吃力。
  过了半刻功夫，那青衣人右上角的闪烁处，其中所蕴含的文字终于完全显露，紧挨着的下方闪烁处，却是在显露了两个字之后，便戛然而止。
  因为，段浪眼睛又再次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这一次他几欲晕厥，面色苍白无汗，呼吸困难、短促，只坚持了一瞬，身体便直直地侧倒了下去。
  段浪又开始恢复起来，过程有些艰难，花了接近两个时辰，可结果不甚理想，明明感觉气力已经恢复，但是精神依然困倦。
  此时已是亥时两刻（晚上十点半左右）。
  当然，段浪是没有这些时间观念的，毕竟修炼无岁月。
  这也是练功房不限制时间的原因。
  “刚才忘记看了...如果又要重来一次...那可就...”
  段浪赶紧睁开眼睛看向那册中青衣人周围，见状后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在。奇怪，这些字看见以后就不会消失了吗？”
  暂且按下惊奇不表，段浪便马上无比认真地逐字逐句记起来，生怕这些册子上的字马上就要消失了似的。
  “我，叶无极，在此解道，为武修之道，奈何我辈，急功好利者众，未能参悟武修最高武意而弃之如敝履。”
  段浪暗暗吃惊，看来武修之途果然艰难，即便有像叶无极这样的盖世武修伫立，依然难以阻止武修纷纷转向灵修。
  想起在技馆看那对战时候的旁白，倒是很好的解释了这一点，只是不知何人所述。
  “自灵修诞生以来，诸人都以为灵修才是往大道之法，甚至以为灵修便是大道。”
  “本人不以为然，灵修欲借灵气得通天地之机，感通万物，同物灵化，以成无上之法，然而数百年来，却无一人能登峰造极，个中缘由，众说纷纭。”
  段浪并不清楚灵修的巅峰有多高，登峰造极又死何种风景，引得无限遐想。
  “本人以为，灵修不过是人性深渊之诱饵，令人沉沦。”
  这句话是段浪所不能理解的。
  “然，武修太过艰深，人性本好逸恶劳。”
  “同是感悟天地大道，灵修者往往易通天地却难感天意！”
  “武修者却是难通天地却易感天意！”
  “我意即天意，千万以为意，一意而定生死。”
  “是为无极道。”
  那段话便到此为止，段浪已将之深深地刻入了脑海，同时惊叹道：
  “无极道！”
  “原来叶无极为自己的武技起了一个名，无极道！”
  “无极者，无穷无尽，那岂不是说无穷无尽的道？”
  段浪心中还有许多疑问，这里就不一一展开。
  随后，段浪发现那册中所阅过并记住的字，都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相应之处也不再闪烁，想必是看过之后，这些字迹会自行消失，段浪又再次惊讶不已。
  段浪接下来并没有继续揭开更多的字，因为就目前所呈现的内容足够他消化半天了。
  “辛苦忙乎了半天，等于才只看了一个简介...再看的话，也断难坚持了，我看还是先回家休息，第二天再说吧。”
  段浪便起身打开练功房的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