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杰斯约定的见面时间是晚上亥时，东子一行因为比较近，来的最早。
  第二个到的，是信长，骑着一只硕大的白虎。
  到了近前，两人翻身下来，硕大的白虎变成一只小猫。
  东子拱手道：“信长师兄，怎么样？”
  信长边走边道：“不急，等杰斯、云师兄到了，一起说吧。”
  “也是。”
  东子忽然问道：“师兄一路过来，可曾遇到山精鬼魅之类的东西？”
  “遇到过一只山鬼，不过他追不上白虎，我们也没有理它。”
  众人之中，他跟信长是最近的，都会遇到一些山精鬼魅，杰斯他们更远，想来一路都会遇到或多或少的鬼物。
  东子道：“希望师兄他们，一路顺利才是。”
  信长在地上站了个干净草地，招呼大家：“过来坐吧，他们两肯定会没事的，放心。”
  一圈人席地而坐，聊几句闲话，不多时，杰斯也到了。
  众人挪了挪，让杰斯一行也坐下，东子道：“师兄来的也挺早。”
  杰斯笑道：“云师弟一向准时，应该也是要到了。”
  话音未落，一兽绝尘而来。
  互相问候一番，众人继续坐在草地上，杰斯率先道：“我先说吧，我去的那座城叫做白云城，城内有个白云观，是茅山的。
  阴阳师、蜀山、南茅北马的事，诸位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示意知道，杰斯继续道：“茅山专职猎杀鬼物，祖师秋平真人，听说道行很高。
  现任茅山掌门叫做五雷真人，听过能御雷杀鬼。除此之外，茅山以辈分排行，从五雷真人往下，分别有一代弟子、二代弟子、三代弟子之类。
  我观茅山道士杀鬼时，都是将符放置鬼物身上，不同的符功能各不相同，有点像阵法。
  时间有限，我也来不及研究符的构成，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么多了！”
  周榆云接着道：“我去的那边，叫贺州，基本情况应该都差不多，就不说了，贺州有个阴阳师，我曾想办法跟他谈过一次。
  阴阳师归属朝廷，却不听调令，与朝廷的关系，更像是一种合作，朝廷负责供养阴阳师，作为回报，阴阳师则帮朝廷驱鬼。
  不过，对于阴阳师所用的咒，了解却是不多，也未曾见他使用，只听他说：世间万物皆有形体，鬼物也是一种特殊形体，有形体就能被束缚，咒就是束缚的方法。
  我猜，这所谓的咒，可能是一种语言的力量，只是不知道那些阴阳师，是如何具现化这种力量的。
  另外，阴阳师或许对鬼物的语言，有一定了解，我见贺州那位阴阳师念咒，口型在动却不闻其声，和鬼物有一定相似之处。
  当然，这些有部分是我个人猜测，并不一定准确。信长师弟，你那边呢？”
  信长笑道：“我那边可就没有两位师兄的机缘，那个城叫连云港，城外是条运河，平常货物往来，人流杂乱。
  城内也听说有阴阳师坐镇，茅山弟子也只是偶然会路过。
  师兄们想必也是知道，像这样的港口，帮派势力倾轧，三教九流居多，因此师弟这几日，倒是对这个世界的市井很是熟悉。
  我刚到连云港，在客栈遇到有人劫镖，便出手帮了镖局一把，这三日里，倒是有两日都是跟镖局的人在一起。
  镖局武士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跟他们走了两天，倒是把江湖势力探了个七七八八。
  武林中，分正邪两道，正道以归龙山庄、听雪阁为首；邪道以花间派、天魔堂为主；还有一些特殊势力，如情报机构风月阁，杀手组织望月楼等。
  当然，这里的武林是不包括蜀山，南茅北马这些势力的。
  另外，有一点不知道诸位注意到没有，我听镖局的人说，这个国度往南，穿过大概四五个国家，就是沙漠，从没人知道沙漠后面是什么？
  西方和东方的海洋也是，似乎那片海，有无限大！”
  东子默默道：“信长师兄说的，也是我这几天的困惑，我们去的昌河城是个小城，基本也没什么东西，我这几天看了一些史料，也发现了这类问题。
  这个空间，只有两千多年历史，之前的历史不知哪去了？
  而且，这个空间作为一个国家还说的过去，如果作为一个世界，太小太小了，这么小的世界，师兄们应该也知道会面临什么！”
  周榆云沉思片刻道：“历史可以篡改、扭曲，但不可能完全消失。
  世界太小，资源有限，等资源耗尽，一定会走向毁灭。”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在坐几位都不是普通人，自然看的出来。
  杰斯沉吟道：“这几天，讙都没来找我们，基本已经代表它不会轻易出来，我们要找到它，可不容易！”
  场内一时陷入寂静，阿狸在独孤生怀里供了供。
  自从来到这儿，基本都是独孤生抱着她，她也默认了这位女主人的存在。
  过了许久，东子叹道：“事情总要办的，几位师兄不妨先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杰斯道：“小师弟既然早就看出来了，想必有所想法，你先说吧。”
  东子也不推辞：“在我原来所在的世界，有一个词叫做格式化，就是清除、恢复最初的意思，我猜，这个世界没有历史，并且无迹可寻，可能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格式化一次。
  至于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至于世界太小，就太难猜了。”
  没人反对，毕竟在结果出来之前，任何猜测都有可能。
  “至于怎么寻找那只讙，我有个想法，诸位师兄可以帮忙看看。”
  杰斯当先道：“师弟，请讲。”
  “道静师兄说过，讙之一族在很久之前已经前往另一个空间生活，唯有这只讙留在亡者之地。
  讙之一族，生性胆小，厌恶争斗，正常来说，它没理由不跟随族人迁走，而选择留下来。
  一个人做一件事，总会有个理由，或者说，有个目的。
  讙可以说是我们目前所知，亡者之地唯一的超自然种族，这个空间的一些怪异，若说跟它没有关系，我是不信的。
  小弟认为，不管这只讙想得到什么，或者想做什么，只要我们取得这个世界的话语权，他就必定绕不开我们。”
  杰斯沉默片刻道：“师弟所说的话语权，是指征服这片土地？”
  东子点头道：“不错。”
  征服这片土地，对学院的这几位来说，倒也不是不可行。
  周榆云摇摇头道：“我认为不必，首先，我们不知道讙是什么目的，如果他不需要经过世俗就能做到，那我们就会浪费大量时间。
  诸位应该都感觉到了，在这里，我们也只是一个凡人，会老会死，要是花几十年做错了，可能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反倒觉得，我们不妨调查清楚关于鬼物的事，我觉得，鬼物可能会是我们寻找真相的重要途径。”
  东子叹道：“师兄说的有理，但凡人之躯，最多百年岁月，我们现在可用来做事的时间，可能也就只有个五十年到六十年，五六十年时间，要探查这个世界的真相，未免仓促！”
  周榆云一时哑然。
  杰斯忽然道：“师弟，不管时间长短，探寻真理的心却不能动摇，岂能因时间不够而拒绝。
  世间奥妙无数，有一点收获都该欢喜，若能死在追求真理的路上，当不负此生。”
  东子沉思片刻，若有所悟，躬身道：“师弟求功心切，贪了，谢师兄教诲！”
  杰斯挥挥手示意他坐下，道：“师弟所虑也有道理，我们现在终究是寿命有限，这样吧，我们依然分头行事。
  这个世界杀鬼的机构有阴阳师、蜀山、南茅北马，云师弟负责阴阳师那边，顺便去朝廷看看，他们应该有更详细的史料。”
  周榆云拱手道：“听师兄安排。”
  杰斯点点头道：“剩下的，我负责茅山，毛师弟和独孤师妹带阿狸去蜀山，火舞去找马家，信长师弟性子活跃，就带着其他师弟待在世俗。”
  众人纷纷答应下来，杰斯又道：“这一去，恐怕会需要很长时间，这样吧，二十年后，不管结果如何，再来此地相遇。
  如果到时候还没有办法，就按小师弟说的，征服这片土地试试吧！”
  众人点头，沉默片刻后东子忽然道：“这里用不了传讯石，未免日后相互之间意外起冲突，我们不妨统一个称号，既方便说明来历，也好相互知道。”
  杰斯点头道：“不错，师弟考虑的很周全。”
  东子苦笑道：“只是遇到过，所以有所防备而已，师兄过奖。”
  沉吟一会，杰斯道：“既然如此，我们以后统一自称芥子山隐士。”
  众人再商讨了一些细节，便准备离开。
  山顶上，杰斯朗声道：“此次一别，二十年里，诸位各自保重！”
  说罢，拱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