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只愿君心似我心（四）
  一
  无论如何，公事就是公事。
  无论如何，石宇烆总是“爱情三十六计”的总经理，他要对公司的业务负责，他也要对答应戚小云的事负责。
  二
  应该是杨阅的功劳，一夜之后，戚小云又恢复了活泼的模样，跟杨阅和方偁都是有说有笑的。只是唯独见到石宇烆还是有那么几分不自然。
  三
  石宇烆不想多做纠缠。
  他把本该是昨天傍晚就该说清楚的话跟众人都说了一遍。
  四
  在石宇烆看来，尚岩伟除了是戚小云认定的“情痴”，还是一个生意人。
  不等戚小云反驳，石宇烆又接着阐述自己的观点。
  五
  他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这一段“爱情”，或者单纯地从案子的角度来分析，不要再先入为主地以“同情”之心带入。
  杨阅立即被说服，她道：“昨晚我想了一下你的话，好像是有些问题......”
  戚小云急道：“杨姐，你怎么也......”杨阅赶紧道：“小云你别急，石总不是说了吗，以‘案子’的角度切入，你没明白什么意思吗？”
  话到这个份上，大家自然都是心照。-------也就是说石宇烆准备接这个案子。
  六
  戚小云哼声扭头，根本不看石宇烆一眼，却也没再开口提意见。
  七
  石宇烆直接把话挑明，认为第一步是重新审视，评估这个案子，要从尚岩伟的动机、目的着手，彻底把这案子弄明白！
  八
  这一回，戚小云十分雀跃，她笑道：“这好办，中午饭就让他请得了！”
  石宇烆笑道：“大家都笑呵呵地吃他的喝他的，他嘴里的话还能信吗？”
  戚小云眼睛一瞪，道：“谁跟你似的，十个八个心思，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石宇烆也急了，道：“你说的那是你自己吧，是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戚小云急道跳起来，道：“你怪我......”
  石宇烆刚想开口，杨阅一下子跳到两人中间道：“停，打住！”
  九
  众人都被杨阅夸张的动作吸引，一时呆住。
  只听杨阅似笑非笑地看看戚小云，又看看石宇烆道：“两位，咱们这是谈公事呢，还是谈私事？”说着两手一摊，道：“要是谈公事，咱们继续；要是谈私事，咱们回避。”说着连朝发懵方偁使眼色。
  十
  戚小云大羞，一把把杨阅拉到身边坐下道：“杨姐你说什么呢，谁跟他有私事！”方偁似乎明白些什么，大笑道：“对对对，小云说得没错，没有私事......”
  戚小云高兴不已，连朝方偁投去感激的眼色，没想到方偁接下来一句话气得她半死，只听方偁大笑道：“没有私事，只有私情，嘿嘿......”
  戚小云又羞又恼，抄起枕头追打方偁。
  十一
  方偁干脆豁了出去，鬼吼鬼叫，道：“杀人了，杀人了，女魔头行凶了！”
  那叫声要多凄厉有多凄厉，仿佛不是杀人，倒是杀猪。
  十二
  戚小云真有“惩治”方偁一番的决心，不过才绕一圈就杨阅拦腰抱住。杨阅道：“你们两个也是，多大人了，还玩这种把戏。”
  戚小云哼了一声，道：“什么多大人，咱们还是青春美少女！”
  方偁也起哄道：“对对对，我是美少男！”
  十三
  待众人安静下来，石宇烆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没有人反对。
  十四
  午后的阳光消消闲闲，午后的人们慵慵懒懒。
  画廊门前的街道上安安静静，来往的人儿稀稀落落，画廊里也是寂寂悄悄。
  十五
  石宇烆一个人慢慢走进画廊，转了两转，才有一个大概和石宇烆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走出来，一见石宇烆便满面笑容地道：“先生您要买画？”
  石宇烆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道：“随便看看！”余光却迅速打量了年轻人，只见他一套整洁的黑西服，黑皮鞋，把整个人都衬得神清气爽。男子面容白皙，不像是本地人，面貌颇为英俊，却不是戚小云口中尚岩伟的形象。
  十六
  年轻人不疾不徐地跟在石宇烆身后，也不出声，就小心地伺候着。
  走走停停，差不多两圈，年轻人才道：“先生，要是这样看不方便的话，您可以直接跟我说您都喜欢什么画，或是谁的画，我直接给您找！”
  石宇烆回头看着他道：“你是......”
  年轻人踏上两步，笑着伸出手来，道：“我是这的经销，我姓徐。”说着递上名片，上面写他的名字叫徐响。
  石宇烆把名片小心放到钱包，道：“我记得这里的老板是......”
  徐响笑道：“哦，您说的是尚老板，他最近有点私事要处理，要我过来盯几天！”
  石宇烆微微点头，道：“这样......”
  徐响道：“您认识我么尚老板？”
  石宇烆笑道：“没有，只是听说而已，他在这一代名头不是挺响吗！”又笑着对徐响道：“我就是冲着他的名头才到这来的。”
  十七
  徐响十分开心，道：“这样啊，那您是有什么需要要找他吗？”
  石宇烆开门见山地道：“听说你们这最近有个女画家的画卖得挺火的，就想来看看！”
  徐响笑容有几分凝固，这细微的改变还是没有逃过石宇烆的眼睛。他从做销售开始，察言观色是基本功。
  徐响的应变工夫也是一流，他笑容不变，笑声还大了几分，道：“这样啊，您看，就是这幅，是咱们这主打的杰作。”
  说着把石宇烆引到门口最显眼那幅画面前。
  十八
  石宇烆自然知道，戚小云早就告诉过他。
  石宇烆故作懂行地在画前凝神一会，道：“画是不错，不过还是......”徐响像是遇到知音一般，两步凑过来道：“不过怎样？”
  石宇烆微笑道：“算了，我也说不好！”转头又对着徐响道：“这画卖多少？”
  十九
  徐响道：“16800元，这是优惠价！”
  石宇烆故作惊奇道：“一万六？”徐响连忙道：“是16800元！”石宇烆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按说......也还值。”
  转头对着徐响道：“好吧，我就要这一幅了。”
  二十
  不想徐响却立即回道：“对不起，已经没有货了！”
  石宇烆奇道：“怎么就没货了，那你们还......”
  徐响赶紧道：“因为是特价，自然有名额限制，先生您来晚了一步！”
  二十一
  石宇烆苦笑摇头，转了两步，忽道：“这位应小姐的画还有吗？”
  徐响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石宇烆如此执着，不过笑容立马挂到脸上，道：“有的，不过价格就贵一点......”
  石宇烆随口道：“多少！”徐响立刻道：“10万！”石宇烆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道：“多少？”
  徐响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也苦着脸道：“10万，一分不能少！”
  石宇烆气得手都有些发抖，指着眼前的画道：“就她，就她的画也值10万？”
  二十二
  徐响一副痛心切齿的样子道：“谁说不是，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压低声音道：“就是大画家桂效通，轻易也不敢这么标价，您知道当下的艺术市场的......”
  石宇烆道：“尚老板是行家，他也没个数，没个说法？”
  徐响愣住，显然没有想到石宇烆这么刁钻的问题。似乎也不是很为难，徐响立即道：“也说了，说这第一是这女画家行情高，画又少，物以稀为贵......”说着凑近一些，神秘地道：“您懂的，像她这样的再挂上个‘美女画家’的噱头......”
  二十三
  石宇烆刚要开口，却见戚小云满脸疑惑地走进来，盯着徐响直闯闯地看。倒是把徐响看得十分不自在。
  二十四
  石宇烆自然一眼明白了戚小云的冒失。她就在不远处，或者是发现画廊换了人，或者是见石宇烆半天没动静，心里好奇便冲了过来。
  二十五
  石宇烆不想戚小云泄底，赶紧搂过戚小云道：“不是说让你车里等吗，怎么又跑来了！”戚小云懵懵地看着石宇烆，嗫嚅道：“我......我......”“我”半天，才忽然道：“我不是不放心你吗！”
  石宇烆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道：“这里就是花，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戚小云也不客气，恶狠狠地报复石宇烆，在他的背后狠狠掐了一把。
  二十六
  这细微、亲昵的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徐响，他一眼认定石宇烆和戚小云是恋爱中的男女，不过嘴上还是道：“这位小姐是......”
  石宇烆笑道：“我女朋友，不放心我，就跟来了！”
  徐响笑道：“那是爱的表现，先生应该高兴才是！”戚小云对着石宇烆甜甜地道：“听到了吗，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石宇烆大笑着又捏着戚小云的脸，道：“她什么都好，就是这粘人的毛病让人受不了！”
  戚小云一把架开他的手，气道：“谁爱粘你，少自作多情！”
  石宇烆笑道：“那你巴巴跟来干什么......”
  嘴中随口问，心中却真怕戚小云一时说漏嘴。
  二十七
  徐响干咳两声，脸上尽是笑意，道：“两位真是让人羡慕。”
  石宇烆苦笑道：“羡慕什么......”石宇烆正想诉诉“苦”，戚小云却一下子接过话，道：“对啊，羡慕什么......”边说边盯着应真真的画道：“男人啊都花心得很，也不知是看上了画，还是看上了这画画的人！”说完，回头狠狠瞪着石宇烆。
  二十八
  石宇烆心中暗叹，这戚小云“入戏”可真快，可他毕竟不是专业演员，一下子还真接不住戚小云的“台词”。
  二十九
  倒是徐响反应快，他笑着道：“这点小姐尽管放心，咱们这里只卖画，不‘卖人’！”一句话把戚小云逗乐了。
  石宇烆心中一动，赶紧道：“对啊，你没看连老板都是男人吗，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又拉过戚小云的手，深情地道：“再说这画我可是为了你买的，你不是说就喜欢这样的的风景画吗？”
  三十
  戚小云也不好接石宇烆的“台词”，“我”了一声，话没说完，石宇烆赶紧转头对徐响道：“算了，为了佳人，贵一点也认了，就10万，给我看画吧！”
  徐响呆住，嘴巴微张，看着石宇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戚小云也被石宇烆弄得昏头，幸好石宇烆在她手上掐了一下，不然她早把“你疯了”三个字大骂出口。
  三十一
  看到徐响白皙的脸渐渐泛黄，石宇烆心中有几分数，还是忍不住道：“怎么，10万还不够吗？”
  徐响也真是了得，先是一愣，随即便挂起一脸笑容道：“哪里，哪里，就是10万！”石宇烆把刚要开口的戚小云拉到身后，道：“那就看画吧！”
  三十二
  却见徐响摊手道：“不过这女画家脾气古怪，她卖画有些要求......”
  这下戚小云也奇了，心道应真真难不成真有什么“怪癖”？几乎是和石宇烆一起喊道：“什么要求！”
  三十三
  徐响笑呵呵地道：“她有‘十不卖’之说......”
  戚小云和石宇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疑惑，石宇烆道：“怎么个‘十不卖’法，倒想听听。”
  徐响侃侃而谈，道：“一般的客人还不卖，不懂艺术的不卖，铜臭味太重的不卖......”戚小云一条便知是编造，刚想发作，石宇烆拦住她，对徐响道：“我女朋友是美院的学生，就是看上这位应小姐的画才买的，条件没有什么问题。”
  三十四
  徐响笑着拿过一个本子道：“那好，请二位留下具体联系方式，应小姐有空会联系二位，到时候你们亲自谈。”
  石宇烆苦笑道：“还有这么麻烦？”徐响故作为难道：“可不是，这主是最难伺候的，偏偏有人喜欢。”又道：“您二位要是不想多等，可以看看其他的画，有几幅非常不错......”说着滔滔不绝介绍起其他的画，从画家到风格，到创作理念无一不详细。
  三十五
  石宇烆沉吟道：“要不这样，你把应小姐的电话给我，我亲自给她打电话怎么样？”徐响一口拒绝，道：“那可不行，这是违反画廊规定和我们和画家之间的协议的！”
  石宇烆无奈，道：“要不，给尚老板打个电话问问，价钱方面咱们可以再加一点......”徐响不为所动，和气地道：“不行，画廊的规矩，谁也不能改。”
  三十六
  石宇烆此时心中早已有数，带着戚小云快步离开。
  三十七
  有一阙《鹧鸪天》单道青春岁月的美好，词云：
  青春最美是几时？春风满地绿盈枝。万般牵绊柳丝随，一颗红豆也相思。
  播清气，展芳姿，落花风里叹分离。人生岂得无遗憾！儿女情怀便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