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百态
作者:蓝色鳐鱼      更新:2021-03-18 18:48      字数:6291
  青木国位于方天大陆的最北边,论国力和国土面积只能算是中等,青木国分封了四个王,四个王的封地位于国家的四个方位。其中的北王姓邪,是四王中最年轻的,北王分封了三个郡,分别为羌北郡、大隐郡及菏泽郡。
  羌北郡的首府坐落于整个郡的偏南方,它的名字使用了北王的姓,单字邪。邪城是一座半军事化的城市,军营占据了城市的一半面积,北王府“邪府”占据了城市的五分之一,与其说邪府是一座府邸,不如说是一座城中之城。
  现在正值岁末,空气中的寒气使得街上的行人格外稀少,而邪王府不知怎的也让人觉得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整个府邸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一般。
  这一切的发生据说与半个月前,在北方前线突然回归的七世子邪云悌有莫大联系,按照道理来说,七世子的当值期至少还有半年,这提前回归不是前线有什么重大变故就是世子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七世子乃习武之人,性格凶厉,武艺在几个世子中都是最高的,“年芳”二八,身强体壮,后一种可能极小。所以整个邪城的百姓都认定了前线一定出事了,于是乎整个邪城的压抑气氛达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程度。
  在四方的邪府正中,有一座三层阁楼,阁楼墙面呈浅青色,上面有许多龙凤呈祥的浮雕,极尽奢华之感。阁楼每层都有八米高,在第一层五米高的大门上,挂着一块匾,上书“万象阁”,此阁正是北王的起居之所。
  万象阁的大门两边各有一只八蹄牛首的怪兽雕像,此兽正是青木国国兽青木,青木兽长约三米,八蹄使得此兽跑起来又快又平稳,此兽虽然吃草料,但因为体型巨大,性情比别的食草兽可是沉稳的多,不易被惊吓。此兽不管公母都长有巨大的尖角,一年能生育一次,一次六到十胎,凡此种种都使得青木兽成为了最好的坐骑,广泛用于青木国的军队之中。
  阁楼四周有三百多根两米直径,高约十米的粗大立柱分布在一片长宽两千米的庭院中。立柱上雕刻着许多繁复的图案,内容包罗万象,有祭天的,有出征的,有凯旋而归的,有白日升仙的,有妖魔横行的,阁楼的万象之名正是由此而来。据传这些立柱乃是当年邪家老祖游历百国归来后,亲自雕刻而成。
  阁楼的一层是会客厅,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大椅子,椅子正对着阁楼门,在椅子左右摆放着两排椅子。整个厅中有两个人,一个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一个坐在左手边的第一张椅子上。
  正中而坐的正是北王邪炫正,北王穿着宽松的黑色大衣,内穿一软猬甲。人到中年的北王保养的非常好,可以说皮肤红润有光泽,并不像是五大三粗的武人。长居高位使得北王有种高高在上的威严感,整个厅室都因北王的存在而被赋予了庄严肃穆之感。
  此时的北王眉头微皱,声音中透出些许疲惫,略带沙哑的问道:“刘仙师,一切准备的可妥当?”
  刘仙师名叫刘朔,是一名白发老者,白色长发在头顶打了一个小发髻,眉毛胡须也都已雪白,身上又穿着一件长白褂,整个人透着一股超然之意,很有些神仙中人的感觉。刘仙师从椅子上微微站起,欠了欠身回禀到:“明日之事一切都已妥当,只是有一事,不知当说不说?”
  “仙师来我邪家,已有近百之年,历经三代。旗云观与我邪家也渊源极深,一切但说无妨。”
  “那老臣逾越了,云悌之事,”刘仙师微微正坐,观察了一下北王,见对方无甚反应,便继续道:“老臣以为,事已至此也应公开一切了。现如今整个城里坊间都有各种微言,人心惶惶,担心前线有变。现如今几位世子都已从前线归来,再瞒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如公开,将明日之事办的体面些,云悌……”
  北王摆了摆手打断了刘朔之语,“仙师的意思,本王明白,一切事情等明日事毕再公开吧。”
  接着又叹了口气,喃喃到“十六年前,萧洁走的不明不白,六年前云梯性情大变,现如今……”
  刘朔看了眼北王,看了眼人前风光人后无奈的北王,望着从小看到大的北王眼中出现的疲惫与无耐,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北王最近烦劳忧思过度,还请保重身体,若有想说的想做的,尽管来找老臣。老臣先告退了。”
  北王待刘朔走远后,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望着空荡荡的大厅,自言自语到“吾妻吾儿,此仇何时得报啊。”
  ……
  邪府的东面有一片占地不小的建筑群它们属于七世子邪云梯,其中有两座楼的建筑风格显得怪异无比。
  青木国的建筑风格,讲究对称,讲究雕梁画栋,喜欢用青砖白瓦,喜欢一楼一院一池的布局。而这两座楼则是两个大方块,四四方方,外墙面上也毫无装饰,只开了几扇窗,在唯一的大门上各悬着一块匾。一书“吾师一生”,落字“云梯六岁”;另一书“吾友一生”落字“云梯六岁”。
  书法歪歪扭扭,宛如蛇形虫走,与两栋丑陋的建筑倒是丑的相得益彰,毫无违和之感,反而使建筑有了一丝灵动。
  在方块楼前方的一片空地上,两名武者正在拆招。其中一位是个中年男子,名叫吴曾琦,留着黑色长发,面容刚毅,一身黑色劲装,浑身肌肉高高鼓起,双手持着一把偃月大刀,正不断的攻向对面一人。
  被喂招的武者乃是一青年,名曰吴怨悔,约莫十五六的样子,面容英武不凡,比起父亲来英俊了不少,最吸引人的是他的长发,居然是暗红色的,这么诡异的发色与他坚毅的面庞显得格格不入。怨悔的武器也属奇门,是一把铁扇,铁扇时开时合,时砸时挡,倒也堪堪抵住了对手的进攻。
  吴曾琦低喝一声“当心”,而后一发力,全身泛起红光,双手一抖,挽起一片刀花,如浪潮般的刀影卷向对手。而吴怨悔则有些提不起精神一般,铁扇一开,也不去分辨哪些刀影是真,哪些刀影是幻,直接想硬接下来。
  吴曾琦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直接一收,将偃月刀调转了一下,以快到极致的速度,用刀杆戳向吴怨悔的腰眼。吴怨悔本就有点分心如此一下又如何能挡,只来得及提气护了一下腰眼,就被结结实实的戳中了。
  一声痛呼,怨悔倒飞了出去,直飞出十米远才落地,痛的发出无意义的嘶嘶声。
  吴曾琦也不追击,直接将刀矗在地上,全身红光消散,淡淡的说道“怨悔,刀枪无眼,怎可如此托大分心。”
  怨悔一个鱼跃,从地上跳起,一边轻揉着腰眼,一边将铁扇从地上捡起,不满的说道“爹,你下手太重了。”
  怨悔自顾自的将身上的灰尘掸了又掸,直到火红的劲装能闪瞎人眼才罢了手,“爹我要报仇,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给云悌讨个说法。”
  “胡闹,你想找谁报仇,你无凭无据的想干嘛,邪家待我们不薄,你想闹穿了地捅破了天还是怎的?你的武艺比起云悌都不如,还天天吵吵着报仇,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来再练一会。”吴曾琦将偃月刀拔出,准备继续喂招。
  “不要,爹,我武艺是不如云梯,但要杀那个贱人……”怨悔愤愤的说道。
  “闭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口无遮拦的。”吴曾琦显然也有些怒了。
  “哼”,怨悔掉头就朝挂着“吾友一生”的小楼走了过去。
  看着怨悔自顾自的离去,吴曾琦无奈摇头,心中暗道,这孩子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管不住了,现在这年纪应该是叛逆期吧,兴许过几年就好了。雨彤,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又在哪里,过的可好。”
  想到这里,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一丝追忆也有一丝的落寞。
  ……
  但凡是个大家望族,都有那么几个禁地,或是秘籍典藏处,或是家族老祖闭关处,或是重宝隐藏处,又或者是灵脉仙地。邪家的大本营“邪府”也未能免俗,在府邸北面背山之处,开出了四个禁地,四个禁地被一个大的法阵笼罩,持有相关的信物才能在不触发法阵的前提下进入禁地。
  四大禁地的其中一个从远处看就是一座金属堆积的奇怪大山,因法阵的缘故使得大山常年被云雾覆盖,看不真切。府上的人都知道每过十年就会有专人向大山投掷各式各样的海量金属,从贵重的到廉价的到不知道是什么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则只有历任族长才知道,而一些家族重要人物也隐隐察觉到似乎与邪家传说中的“影子护卫”有关。
  金属山外法阵微不可查的波动了一下,就仿佛有什么东西穿透了法阵进入了金属山,法阵并无排斥,也无警报发出。显然进入法阵的某个存在是持有信物的。
  这时金属山的山顶上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声音中透漏着一丝诧异:“十六,你怎么如此之快的就回来了,我才睡了十六年吧。”在金属山的山脚,一阵波动散发,随后隐隐的有一道模糊的,近乎透明的身影站定了下来,对着金属山恭敬的一拜,:“回老祖,云悌已先去,十六特来回归祖山。”
  “这么年轻就……”苍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可有尽职尽责?可有将一切告之零七?”
  “回老祖,十六并无失职,事情也着实透着蹊跷,十六无能,并未发现什么。”
  “回来也好,离千年之约也剩不了几年了,你且好好潜修,凡俗之事也无需太多思虑。”老祖显然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但也不愿过多的插手此事,直接结束了对话。
  十六等待了片刻,见老祖再无指示,便又往山顶行去。待到了山顶,十六找了一金属堆积密集处,往金属堆上一钻,便没了踪影,金属山又恢复了冷冷清清毫无生机的样子。
  ……
  邪府的西面可以称之为邪家的后宫,北王邪炫正的四位夫人都住在这里,后宫里共有八座相对独立的宫殿,八这个数代表了北王可以有八位夫人,这与青木国的规矩是相符的。八座宫殿被内城墙包围,只有四面有出口,平时甚少有人出入,今日却是来了二位贵客。
  先到的是五世子邪云礼,邪云礼乃是三夫人所生的第一个儿子,三夫人共育有三个子女,分别是三小姐邪雨娴、五世子邪云礼及相当出名的六世子邪云义。邪云义在十岁的典礼上,被确认为身具灵根,有资格成为仙人,直接被旗云观观主收为弟子,离家修仙去了。这也是北王七个子女中唯一被确认身具灵根的,身为富商之女的三夫人也跟着风光了一把。
  三夫人也明白自己论地位、论出生是远远及不上另两位夫人的,行事一向低调,也没存着什么争宠的心思,也没指望儿子能继承北王之位。邪云礼也很好的贯彻了母亲的思想方针,成为了一位合格的纨绔世子。此时这位纨绔世子正翘着二郎腿吃着精致的小糕点,暗自对站立在身边的几位侍女进行着点评,而母亲的话则直接左耳进右耳出了。
  三夫人看着儿子也是无奈,“云礼啊,明日记得早起,可别误了事,知道了没?”
  恰逢这位纨绔吃完了糕点,点评完了侍女,母亲的这句话可算是听清楚了,没从右耳出去,“娘,你说这七弟,和我这地位境况相比,相差不大,甚至还有些不如,怎么老有传言二娘要害他,如今还真个出了事呢?”
  “你这孩子,这话也就在我这随便说说,出了门可别乱说。这里面名堂可多,说与你听,你听的明白又愿意听吗?你只需记住明个注意些,别太过了。”
  云礼挠了挠头,发现自己对这些事还真没什么兴趣,于是罢了探究的念头,“娘,孩儿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你这又是作的什么怪,还是别说了,一准没好话。”三夫人也知道儿子的脾味,直接将话给顶了回去。
  云礼顿时不干了,自顾自的一指身边穿着藕白色长裙的侍女道:“这个侍女送与我吧,合我眼缘。”
  “你……”三夫人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
  纨绔世子领着个小美人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不久后,一身戎装的二世子邪云忠来到了自己母亲的居所外恭敬的等待母亲的传唤。
  二夫人姓纪名敏,其祖父曾在朝堂身居高位,门生遍布青木国,尤其在北方几郡势力极大。其父倒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不过这小人物倒干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娶了“青神教”的圣女为妻,青神教是一个民间教派,教义以救病治人为主,在民间那口碑之好,简直无出其右者,青木国至少一半的百姓是其信徒。因青神教在政治上从无诉求,对地方安定也有不小贡献,青木国对其发展壮大从未阻止过,隐隐有发展成国教的趋势。
  第二件,生了个好儿子,也就是纪敏的哥哥--纪潜辕。纪潜辕在三十岁时,被直接指定为了纪家未来家主。若非说这小人物还干了什么大事那就算是将女儿嫁给了北王邪炫正。
  二夫人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子,心疼的说道:“才回来吧,不用这么急着来请安的,回去好好歇着吧。”
  “娘,孩儿不累,难得回来一趟,多陪娘亲聊聊才是正事。”邪云忠没急着走,在靠近母亲的地方坐了下来,陪着母亲聊起了家常,场面倒也一派和谐其乐融融。
  ……
  邪府东面世子所居之地,有一栋府邸与别不同,它的制式规格与万象阁非常接近,此处乃是历代长世子所居之所,因为青木国的继承顺序是长幼为序,所以居于这里的长世子邪云孝被外界认为是北王的不二继承人。
  身穿浅绿色学士服的邪云孝此刻正在书房翻看着前线副官发来的情报,邪云孝今年已到而立之年,按理说而立之年没犯大错,仍然居于现在的世子阁,这一切都预示着邪云孝应能稳稳的继承北王之位。但邪云孝一直有着隐隐的忧虑,这忧虑的来源正是父王的野心以及二世子的觊觎。
  邪云孝放下了手中的情报,走到窗边,推开窗,清冷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七弟的死,对我是一个警示,可查探了如此之久也并无明确的结果,我即使有心防范,又从何防起呢?”想到这,云孝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我与七弟不同。我的母亲乃是当朝公主,只要父王一日不反,我就一日无性命之忧。只是父王的野心,又还能压制多久呢。”
  天边飘来了大片的乌云,将仅剩的一点阳光吞噬了个干干净净,空气中的阴冷又加重了一些。从小习武的云孝当然不会有什么不适,但这样的天也没什么值得赏鉴的,关了窗,云孝坐回书桌旁。
  “风雨将至,我虽无力阻止,但必能等到云开日现的那天,这风雨只是一场磨砺而已,何足惧哉。”想到这云孝豪气顿生,不再分心,专心的批阅起了公文。
  ……
  北王辖下三郡之菏泽郡,最靠近北方羌族的地方建有一巨大的要塞,要塞的城墙绵延三十公里,高五十余米,塔楼弩炮无数,驻军约三十万。要塞的城墙一边靠着高山,一边依着巨大的沼泽,沼泽毒烟雾瘴遮天蔽日,号称片羽沉底,飞鸟不渡。如此雄关要塞起的名字倒也简洁明了,诛羌要塞,这里半个月前有位长官名叫邪云悌。
  一个月前,邪云悌不知发了什么疯,连续十数天,带着屠副官领着几千悍卒就去羌族阵营厮杀,每次都杀的一身鲜血,精疲力竭才回要塞。虽然每次损失不大,也练出了不少精兵强将,但你邪云悌是谁啊?七世子啊,搞得要塞里的八个监军半个月没睡着觉,最后一合计,联名写了奏折给北王,暂时解了云梯的官职,着人小心伺候着送回了邪城。
  原以为这样就该消停了吧,哪曾想没走的副官又继续闹腾上了。
  诛羌要塞靠西第二座城门,传令兵一声大喝:“弓弩手戒备,床弩戒备,城门关闭,瓮城大开,接应屠副将入瓮城。”要塞的每座城门外都有一个瓮城,征战归来的将士都是先入瓮城,若有敌人衔尾追杀而来,则城墙士兵就会迎头痛击,瓮城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归来将士的安全。
  远方一队人马急速驰骋而来,领头一人,身高足有两米,黑面满脸络腮胡,眼睛睁的极大,滚圆滚圆的,一身金甲血迹斑斑,背后背了一开山大斧,形象甚是扎眼。
  坐下一头青木兽,比别的青木兽至少大了一圈,八蹄把地面砸的嗡嗡响。一双牛眼血红,一对牛角本就粗大,还套着一对尖锥,更显狰狞。身后约三千悍卒,杀气腾腾,呼喝而至。
  片刻后,这队人马全都进了瓮城,领头的屠副将屠人敌,唾了一口,唧歪道:“都半月了,哪有人敢追杀于我,每次进城都费这事,真正无趣。”嘭的一声巨响,瓮城门关闭,紧接着城门开启。
  屠副将一拍坐骑的大头,喝道:“蠢兽,这次又差点害死老子,每次都往人多的地方傻冲,就不能长点记性。你不想活着去见你兄弟,我还舍不得我的命呢。”
  蠢兽可不真蠢,一扭头,冲着屠副官就是一阵吼,八蹄却是熟稔的一路跑进了城里。
  城里靠近城门处摆了很多草料,正是给回城的坐骑食用的,吃完才领回兽圈。那蠢兽跑到了唯一的一堆肉食前,大块朵颐起来。铺放饲料的小卒早就习惯了,没错这就是一只吃肉的青木,鬼知道这玩意还是不是青木兽啊。
  离了坐骑,屠副官一脸郁闷的往住处行去,心中不禁郁闷:“半个月来,我日日出去冲杀,这监军怎么还不把我送走啊,也不知道世子到底怎样了,难道世子被送走不是因为这事?不明白啊。”屠副官却不知那八位监军哪有把他的性命当回事,倒是乐的见他日日领兵厮杀,练出了不少的精将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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