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重入轮回(4)地牢中人
作者:一叶轻蓝2      更新:2021-09-03 11:12      字数:2602
  脑海里全是南宫云夕的身影,思绪互相拉扯,似是想将她的意识之海撕裂,一时间令她头痛欲裂。
  眼前一幕幕,都是初遇时玉身挺立的颜枝,被她搭讪时一心想要远离她的颜枝,她女扮男装追到颜家借请教知名行与颜家父母套近乎之实时愠怒又无奈的颜枝。
  再到后来,被诬陷会考作弊走投无路的颜枝,颜家父母因一场离奇大火而死后不知所踪却在一年后转换身份归来的南宫云夕,当着她的面与娇娘重归于好笑得温柔的南宫云夕,被逼婚的南宫云夕,婚后冷漠的南宫云夕……
  无论是哪一个身影,在她的印象中,一贯温柔的他即便再生气也很少歇斯底里。她知道他面对无力改变的安排时常常喝闷酒,给人一种好拿捏的假象,但接任南宫山庄的庄主以来,她觉得自己似是才窥见他真正的样子。
  他像是蛰伏许久的野兽,一旦抓住机会便会全力以赴,不放过任何曾中伤诋毁他的一切人或事。但即便那样杀伐果断,在她看来却并不冷酷残暴。
  原本总是建议南宫老庄主不要把南宫庄主之位传给“外人”,遭到老庄主拒绝之后便想方设法暗害他的家族长老,他用雷厉风行的手段镇压他们之后,却能宽于待人,不报私仇,也并未收回他们应有的权力,只是让他们回到该回的地方去。
  似是放虎归山,但从那以后,家族长老不敢再小看南宫云夕,也因他容人雅量,行事稳妥,再加上南宫老庄主之子南宫云杰似那扶不起的阿斗,南宫家族大部分长老对他心服口服。
  可不久之前的遇袭,却让她看到他真正凶狠的一面,如修罗一般的嗜血气势,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的目光,常令她这段时间噩梦连连。
  “不要……不要……阿枝,阿枝!呃……”
  后颈上挨了一记,昏睡过去之前,她感觉到脚上轻松了许多,有人解开她脚腕上的锁链。
  同时手腕上传来凉凉的触感,只听见头顶传来南宫少华那不耐烦的声音:“来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把水和粥给她灌进去……”
  意识完全失去之前,她悄悄松了口气。阿弥陀佛,终于有人记起我是个快要渴死饿死的人了。
  南宫少华皱着眉头盯着木桑艾进水进食后舒展的眉头良久,哧了一声,将心中那莫名奇妙的感觉压了去,继而在随从耳边吩咐了几句,便要转身离去。
  “少庄主!”随从凌阳叫住他,欲言又止。
  南宫少华不耐烦地看向他:“说!”
  “少夫人那边等您许久了。”
  南宫少华闻言眉头轻皱,也不知在想什么,久到凌阳又要开口,便听他低声问道:“她,她来过这里吗?”
  凌阳点头,眼看着少庄主又回头瞅了瞅床上的人,露出十分熟悉的表情:嘴角三分讥诮,七分阴狠。凌阳秉着呼吸心中颤抖:有人要倒大霉了!
  “她醒后,把她带去地牢,跟我哥放一间。”
  !!凌阳瞪大了双眼:这跟直接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少庄主请三思!庄主吩咐过,要我们好生看着,保她性命无虞。”
  南宫少华无所谓地笑笑:“我们正好生看着呐,瞧见没,即便昏迷也不放弃进食,求生欲强着呢!是她自己非要去的,懂吗?”
  “这……”
  “别废话!我倒要看看,我哥究竟要留她到几时!!咳咳……”
  “少庄主!!”凌阳欲要扶他,被他右手拦住,又见他左手抚住自己胸口狠狠喘几口气,望着那暗下来的天色,面色也阴郁下来。
  这该死的心悸又来了!自从大哥传回来要回山庄的消息,他这许久未犯的心疾便越发频繁了。
  南宫少华盯着凌阳命令道:“不准告诉我哥和少夫人!现在就带她去地牢!”
  凌阳只得道:“是!”
  木桑艾再度被人泼醒,是两刻钟之后的事情了。眼前已不是她的房间,而是阴沉的黑暗空间,看起来像是山庄后山的地牢。
  泼她水的人似乎对这里有很深的阴影,想扔下水盆就跑,刚要扔却怕惊醒谁似的,又忙不迭用胳肢窝夹住,抖着手把牢门的锁按死,逃命似的跑了。
  这里究竟有什么?猛兽?毒虫?十恶不赦的坏人?
  她试着去站起来,却因身体久未劳动,站都站不稳,一下跌坐在地,带起锁链碰撞的声响。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铁链的那头连着她前面背光阴暗面的什么东西。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那角落里的“东西”突然动了。
  待那“东西”露出伤痕累累的背部后,木桑艾才意识到:这是个人!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关在南宫山庄的地牢里,让山庄的人闻风丧胆?
  “你是谁?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她双手扶着身后的牢笼的铁柱慢慢站起来,脑海里闪过无数猜测,可待那人转过身来,还未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便被那人一扯拴着她脖子的锁链,把她整个人拽得踉跄地“扑”进对方的怀里。
  同时许是求生本能,她被迫抱住对方的腰背,只觉得手间俱是粗糙的伤口留下的疤痕。
  那人当胸被撞了一记,当即发出一声闷哼,却见怀中的人要抬头,眼中现出慌乱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没多想,伸出被锁链锁住的双手,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把她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
  “……”
  两人之间诡异地沉默了一阵儿,还是木桑艾没憋住,对着眼前也伤痕累累的胸膛闷闷地问:“我们,认识吗?”
  那人:“……”
  木桑艾接着问:“既然我们认识,让我看看你,好吗?”
  她感觉那人环着她身躯的手蓦然收紧,似是要勒死她,等到她真的感觉自己呼吸很艰难开始挣扎时,却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木桑艾慢慢起身,想要与面前之人对视。这人却又转过身去,身形有些慌乱地隐进角落里,从地上摸索到什么,往脸上套。
  似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浮萍,那东西对眼前之人是如此重要,他带上头的东西给了他安全感,随着他微微侧头,露出熟悉的一角。
  木桑艾霎那时明白了为什么那泼她水的小厮为何会害怕了。耳畔回响起的是在她藏身三年的西南小镇上,被愤怒的南宫少华质问的声音:
  “你可知这三年里,我哥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若是亲眼目睹,便没有脸面如此逍遥地躲在这里!”
  且不说他急于藏起来不欲让人看到的面孔,便是这胸腹腰背处的伤痕,都使得她胸口发闷。
  身后是锁链晃动的声响,南宫云夕不知不觉地绷紧了全身,警告身后不知死活想要靠近他的人:“别过来!”
  他抬头望向窗外,红月当空,正是月圆之时!可为何他身体狂化之征兆,迟迟未变?
  此前一回到山庄他便做好了山庄上上下下的安排,只待月圆之夜将自己锁在地牢里像往常一般迎接身体的狂化异变,只待将身体里莫名的恐怖力量发泄殆尽,挺到天明便能熬过千年墨的发作。今日却为何……
  上一次在西南边境发作,是未到月圆便与木冬夏及其手下对抗,发泄了部分力量,最后却是被木桑艾一抔药粉将他放倒,难道这次迟迟未见狂化征兆,也与身后这女人有关?
  正思索间,背上却一凉,继而是柔软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描画着他背上的伤疤,令他神经蓦然绷紧。
  又听见背后闷闷的声音:“这些伤,都是因为你把自己锁在这里,毒发时造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