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之显然被自家主公回来时的脸色吓到了！
  “难道主公真的认错了？”金戈有些担心。
  犹记得那些送来领赏的假栖梧的下场，那是生生的千刀万剐，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秦宫，可那时主公的脸色也不及现在可怕。
  “我听说那皇后与天子同住一处，主公会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受了刺激？！”即便那人不是军师，可听说与军师长了八九分像，以主公对军师的深情，看到那人顶着军师的脸与旁人欢好，怕是也是受不了的。
  两人窝在王帐外，生怕自家主公又做出什么自残的事来，可又不敢贸然进去，一时间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哎，阿翁在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劝劝。”
  “想太多，若能劝至于如此？”赵显之摇头，所谓红颜祸水真是一点不假。
  他们说话间，帐内又响起了古琴声。
  “哎，这次还好，只是弹琴。”金戈小声说着。
  “嘘，长夜漫漫，还是看着点好。”赵显之拉着金戈准备在帐外将就一晚。
  那乐曲一遍又一遍的悲鸣着，金戈与赵显之听得心戚戚然之际，眼皮也渐渐撑不住，没多久便相继睡了过去。
  当第一缕阳光撒在他们脸上，惊觉醒来时才发现两人身前竟背光站着一人。
  “主……主公？！”金戈揉了揉眼，这位昨夜莫非一夜未眠？
  “金戈，传令下去，击鼓出兵！”楚尧一身甲胄，手持弓箭，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诺！”金戈用手肘捅了捅睡死过去的赵显之，见他没有反应，只能硬着头皮独自跪地受命。
  罩在头顶的人影随即离开，金戈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醒醒！”金戈用力的给了赵显之一巴掌。
  赵显之吃痛醒来，正要发飙，金戈手一挡。“主公刚才来过了！”
  赵显之一惊，“你怎么没叫我？！”
  “叫啦！谁让你睡得太死。”金戈一脸嫌弃的瘪瘪嘴。这读书人就是没点警觉。
  “主公可有发难？”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脸，急问道。
  “未曾！”
  “那就好，看来主公已无大恙。”谢天谢地。
  “主公说要开战，已经独自离开！”
  “什么？”赵显之顿时垮了脸，如丧考妣一般。
  “那还不赶紧跟上！”杀伐一旦成了主公唯一的宣泄口，那主公这一生便就恶名昭彰了！
  ……
  栖梧都有些怀疑，楚尧是想趁众人未曾休整好便想一举夺胜。
  不然岂会天刚亮便列阵出兵，且亲自出战。
  昨夜楚尧离开后，她一夜未眠，昔日的点滴历历在目，挥之不去，已经在一点点的取代她那些末世的记忆。
  依旧坐在楚禹的身侧，今日的栖梧有些精神不济，窦骁见状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目光远眺看着那冲锋在前的楚尧。
  那人今日跟疯了一般，所到之处步兵如收割稻草一样，成片倒伏而下，让人看着不禁惊心。
  这两个人身处不同阵营，却同时失常，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他所知的事情。
  眼前的战局更像是楚尧的单方面虐杀，他的骑兵布防只护在他的身后，根本不敢上前。
  栖梧拉了拉窦骁的衣袖，耳语了两句。
  不过片刻，柯振卿便出现在栖梧的下手。
  “小四，可是看出什么？”她虽说不帮，但终归还是不忍坐视不管。
  “二师兄没发现那楚尧根本是在拿王师泄愤？”人命在他们眼里就如此不值？
  “小四可有什么办法？”楚尧的气势从一开始便压倒了这种兵甲，如今已无将领敢贸然攻他。
  “不想伤亡太重的话，二师兄最好鸣金收兵，今日这一战谁也胜不了。”
  柯振卿看向战局，王师将领不敢上前，只能排出小兵送人头，然而秦军却是君侯亲自下场，将领只能护在他身侧生怕他有所闪失。
  若再战，王师伤亡虽重却未伤筋骨，可秦军的几名大将却是身心俱疲，到最后谁胜谁负还未成定局。
  柯振卿何尝不想用些小兵的性命消磨对方的精力，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栖梧看向柯振卿，“二师兄，得失心太重并非好事。”
  如此下去，兵甲岂会没有怨言？
  栖梧叹了口气，“我乏了。”
  “小四？！”窦骁急忙跟上，临走时忍不住回头。“你明知小四看不惯这些的。”
  柯振卿愣了愣，莫非自己错了？
  栖梧的离开对王师并无影响，毕竟在他们看来她不过是一位看客，一位与战场无关的女人。
  楚尧虽杀红了眼，余光还是忍不住每每往栖梧的方向望了望。
  她就端坐在那里，掩着口鼻好似极不喜欢这满场浓烈的血腥味，这个小动作显然暴露了她的身份。
  楚尧提唇一笑，心道：自己昨夜险些被她蒙混了过去。
  心情一好，连下手也轻快了些，不再刀刀入肉，每每割断对方头颅。
  可一转身的空当，再看去便没了她的身影。
  栖梧的突然离开，显然是他始料未及，疑惑让他如被抽了神一般，定在那里。
  “主公，小心！”
  他愣神的片刻，一柄长戈横空而出，向他的手臂刺来。
  那步兵也是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能刺中主帅，可他还来不及高兴，便被楚尧收割了脑袋。
  “主公，您受伤了！”金戈忙迎了上来，护在他的身旁。
  “无碍！”他摆了摆手。
  不过是皮外伤未及筋骨，只是栖梧的突然离场让他有些心烦意乱，如今也无心恋战了。
  “鸣金收兵！”他如此说了一句，便策马离去。
  金戈一时傻眼，此时退兵岂不是让王师胜了这局？
  可王命在前，金戈也只能高吼一声“收兵”，带着众人退出战局。
  秦军的突然收兵，让楚禹傻了眼，毕竟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柯振卿看了看栖梧空着的座位，若有所思。
  “国师，现在当如何？追还是不追？”楚禹问到，这样的情形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不追，秦王的伤势不可能太重，小心有诈！”
  “好！”楚禹露出来出征以来第一个笑容。
  “吩咐下去，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