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当向子威几乎快要把这件事情给忘记的时候，杨雨亭又打来了电话。
  杨雨亭在电话中，先是简单地问了一下向子威最近的情况如何。
  向子威觉得有些奇怪，他淡淡地说，没什么，还是老样子。
  杨雨亭问向子威，他在北京的高频实验做得怎么样了。
  向子威不由得警惕起来，杨雨亭现在不是也在闳清做高频的实验吗，这个时候问他这个，到底想干什么呢。
  不过，他还是礼貌地回答说，正在按计划一步一步地来。
  杨雨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向子威说，能不能把他在北京这边做试验的全部资料和数据都发给他，让他来参考一下。
  向子威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杨雨亭这么大的脸，向子威觉得整个浙大都不一定能放不下他了。
  看到向子威没有回应，杨雨亭有些急了：“如果向工你把在北京的试验数据和资料都发给我的话，以后再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向我免费咨询。”
  把试验数据和资料发给你的话，以后可以随时向你免费咨询？
  真是好大的口气！
  向子威心想，你以为你是谁啊，问你一个问题，还想收我的费吗？
  原来上次你拒绝帮忙，都是因为没有收我的钱的缘故啊。
  看来我以前借给你的那两百块钱，还有上次来北京时给你买车票的钱，到最后还不如施舍给一个乞丐呢！
  施舍给一个乞丐，他至少还会向我说声谢谢呢，哪能像你这样，活生生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生硬地拒绝了杨雨亭的要求：“对不起，北京这边的试验数据和程序属于整个公司，我个人做不了这个主，也没有那个权利。”
  本来，向子威想把杨雨亭上次邮件中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再回敬给杨雨亭的，但是他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犯不着和这种人计较，还是直截了当地给他解释清楚，这样比较的省事。
  但是杨雨亭似乎并没有听出向子威的意思来，他依旧心有不甘地说：“如果向工你把试验的数据发给我的话，上次你发给我的那个示波器的波形，有时间了我可以帮你看一看。”
  向子威哈哈大笑。
  杨雨亭被向子威的这个笑声给震住了，他半天没有说话。
  向子威在笑过之后，对他说道：“不用了，上次的那个问题我自己已经解决了，谢谢你。”
  杨雨亭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尴尬地说：“那好吧。”
  放下电话，向子威知道，他和杨雨亭的关系可能到此为止，从此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而且，和这种极品也没有再继续交往的必要了。
  这种人只知道一味地索取，也一点儿也不想付出任何的东西。
  本来他在闳清时对向子威所做的那些事情，向子威已经原谅他了，但是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又想对向子威故计重施，得寸进尺地还想继续从向子威这里榨取东西。
  他居然连“免费向他咨询”这种话也说出来了，这种人的脸皮得有多厚，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一个曾经那么无条件帮助过他的人啊。
  这真是一个比老阿姨还要极品的极品。
  换句话说，杨雨亭不仅在学历上是一个博士，而且在极品这个方面，也可以当之无愧地拿一个博士学位。
  而且，和现在他在浙大继续攻读博士后一样，他也可以继续再攻读一个极品专业的博士后。
  有一个江苏的供应商到北京来出差，请向子威一起吃饭。
  供应商说，经常从他那里买东西的客户中，既有玉龙环保，也有万易刚的公司，从今年起，闳清公司也从他那里买东西了。
  向子威问供应商：“万易刚和玉龙环保现在做的都是什么规格的？”
  供应商说：“他们现在做的大都是0.8和1.6的，反正玉龙做什么样的，万易刚也跟着做什么样的，他们两家除了厂家的名字不同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
  向子威笑着说：“看来万易刚还是在复制玉龙公司的产品啊。”
  “是啊，他一直都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玉龙公司后面走的。”
  “万易刚难道不怕玉龙告他吗？上一次他不就是因为这个，被玉龙公司送进监狱了吗？”
  供应商笑了笑说：“现在形势不一样了。”
  向子威好奇地问道：“怎么不一样了？有哪个公司能够容忍别的公司做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呢，这不是明显的盗窃吗？”
  “不是不能容忍，而是玉龙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们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为什么？玉龙不是一直就是一个大公司吗，难道连个官司也打不起了吗？
  “不是，你听我说，”供应商耐心地跟向子威解释道，“据说玉龙公司的董事长现在病得很厉害，公司里面的上层之间都忙着争权夺利，相互内斗得很厉害，所以也没人去管万易刚了。”
  “哦，怪不得万易刚的胆子这么大，一点儿也不怕玉龙告他了。”
  “不仅仅是胆子大，他趁机还把玉龙的技术人员挖走了不少呢。”
  “唉，树倒猢狲散，玉龙可能现在也奈何不了他了。”
  “其实万易刚现在就是混水摸鱼，对玉龙公司趁火打劫，他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太不地道了。”
  向子威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不择手段，他的字典里可能从来就没有‘地道’这个词儿。”
  供应商点头称是。
  向子威问供应商：“万易刚和玉龙的高频现在做好了吗？”
  供应商说：“这个倒没有听他们说起过，估计应该还没有做好吧。”
  “万易刚不是从玉龙公司挖走了不少人，专门去做高频的吗？”
  “玉龙公司的高频自己都还没有做出来，万易刚怎么能做得出来呢，他就是挖过去的人再多，也只能一步一步地摸索，不可能一蹴而就啊。”
  “主要是玉龙公司没有现成的高频，他就是想模仿，也模仿不来了。”
  供应商笑了起来。
  “哎，对了，”供应商突然说，“你认不认识钟汉超这个人？”
  向子威笑着说：“怎么会不认识？我就是从闳清公司出来的。”
  “原来向工是从闳清出来的？怪不得。”
  “我在那里呆了四、五年了，今年才刚刚出来。”
  “哦，看来你对老钟应该非常的熟悉了。”
  “那是当然，在闳清的时候，几乎没有一天不和他打交道的。”
  “那你知道他跟万易刚的关系吗？”
  “知道啊，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供应商大笑起来。
  向子威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突然讲起老钟怎么了，他出什么事儿了吗？”
  供应商说，老钟前几天到他那里，大骂万易刚不是个东西。
  向子威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老钟那时候还天天讲万易刚想把挖他过去呢，现在怎么又翻脸了？”
  供应商喝了一口茶水：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据老钟讲，他最近打算在青城再买一套房子，准备向万易刚借二十万，万易刚当时在电话里也答应他了。
  可是当老钟到万易刚那里要钱时，万易刚却说他现在资金紧张，没有多余的钱赞助老钟买房子了。”
  向子威哈哈大笑：“你有没有想过，万易刚为什么要答应借给老钟这么多钱呢？”
  供应商会心地一笑：“他们两个的为人，我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以前我在闳清的时候，老钟天天把闳清这边的信息报告给万易刚，两个人勾勾搭搭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向子威说：“可能在老钟的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这二十万当作自己这些年来为万易刚服务应得的报酬了吧？所以他向万易刚要这个钱时，肯定是底气十足的。不过从万易刚的为人来看，对于像老钟这种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人，他怎么会舍得再去拔这根毛呢？”
  供应商说：“我也觉得老钟这一次完全打错了算盘。想搞定万易刚那样的人，我看以老钟的智商，还差得远呢！”
  向子威叹了口气：“按说像老钟这样的人，在江湖上混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就被万易刚轻易地洗脑了呢。”
  “是不是因为在闳清公司不得志，老板不信任他的原因？我反正经常听到他发牢骚这样说。”
  “还不信任他？公司凡是大一点的项目，采购大权从来都是他来掌握的，他从中揩的油比谁都多，他还不满足吗？”
  供应商说：“我有一种感觉，老钟这个人，无论别人怎么做，好像全世界还是对不起他似的。”
  “对，他就是样的人，这山望着那山高。万易刚就是利用了他这个弱点，把他给牢牢地控制在了手心里。闳清公司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都第一时间报告给了万易刚，以此来获取万易刚的欢心。”
  “可惜到最后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从万易刚那里什么也没有得到。”
  向子威说：“这不奇怪，从古到今，历史上那么多的狗腿子，我看他们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好下场。”
  两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