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道童
作者:我叫夏进      更新:2021-03-18 00:36      字数:3183
  诱惑这个词其实可以拆分成,引诱和迷惑。
  而引诱又可以分成两部分,引和诱。
  引是外在的,比如此刻李进眼前这所熟知的一切。诱则是他心底的欲望,让这画面更加的具体,更加贴近他的想象。
  李进此刻就蹲在父母的身后,压抑着喉咙里的哭声,不断地抽泣着。
  可他的父母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还在继续闲聊,就好像李进未穿越前那样。
  李进想要看看父母的脸,他父母就回首了,恰好的惊讶与错愕,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一样。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的脚步声和哭声,在这黑夜里是多么的响亮。
  这种不符合逻辑的现状,却又好像那么的合理。
  父母在惊讶之后,抢着询问李进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怎么没有消息,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打。
  李进却只顾着哭,完全没有一丝回答的时间。
  他哭着哭着,哭累了。心神激荡之下,居然就这样在父母的怀里睡着。
  第二天当他起来以为这是一场梦的时候,却看到了雪白的墙壁,和墙壁上那张全家福。
  他终于回来了。
  洗脸刷牙,起床去上班。
  做着一个成年人该做的一切。
  他在慢慢的忘记修行。
  慢慢的忘记那个世界的一切。
  他结婚生子,看着子女长大。
  就像无数个普通人那样,经历着这看起来很正常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一个新的人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此时的他已是知天命之年。
  那个新人是他公司的新同事。
  可是新同事很奇怪。
  每天都好像没有任何表情的重复工作。连每天上厕所的时间都好像固定。他就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每件事都精准的让人无话可说。
  李进开始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然后他又想到,这几十年的人生里,这好像是第一个闯进他生活的新人。
  为什么?
  他开始问朋友,然后问家人,问妻子。最后开始问自己。
  他没有得到答案。或者说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好像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就能预测到身边所有人的行动轨迹。
  就像这个世界是在围绕着他运转一样。
  然后他想了起来。想起自己好像曾经穿越过。
  他看着自己这双略显粗糙的手,闭上眼试着运转记忆最深处的那个口诀。
  无数的天地灵气开始进入他的体内,让他丹田位置的那颗金丹,又再次的开始转动。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开始破碎。
  他回来了。
  他在这个诱惑之力锻造的幻境里整整过了二十年。
  清风吹散了他眼前的云雾。
  他看到了站在山顶的师父。
  他想要迈动脚步前行,却又下意识的想要回首。
  好想再看看那个世界。
  台阶剩下不多,大概也就一百阶。
  李进开始前行。
  每走一步,诱惑之力就会再次激发他心中的幻想。
  可惜李进再也没为此停留。
  不是他不想,而是没了必要。
  感情都是双向的。这种单方面的收获,李进不需要。
  他终于走到了师父面前。
  当第一千阶阶被他踩在脚下的时候,他缓缓的跪倒在地,行拜师大礼。三跪九叩之后,一个木质傀儡端着茶水来到李进面前。
  李进奉茶,请师父收徒。
  可是度厄还是一如刚才。只是微笑以对,并未接过李进手中的茶水。
  这是为何?
  “师父?”
  李进抬头,轻声呼唤。但是度厄还是毫无反应。只是看他的眼神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这变化小到李进都差点没捕捉到。
  可捕捉到了又怎样,他完全不明白这变化代表了什么意思。
  郑伦也在这个时候到达了山顶,同样的一套动作之后,度厄接过了他手中的茶。
  这让李进很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师父收他不收我?
  李进百思不得其解。
  度厄收了郑伦之后就走了,看都没再看李进一眼。
  不说让他走,也没开口说要留。就好像把他当做空气一样,直接无视。
  看着远处巍峨的宫殿。李进很想甩手走人。但他也清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凭他一个六岁的孩子,是无法独立活下来的。他只能抱住一根大腿求庇护。
  而师父度厄,无疑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依靠。
  天空的云来了又走。
  李进跪了三天还是没想明白。
  肚子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叫唤,提醒他该进食了。
  可此时他身上空无一物,哪有东西可吃。
  难道要喝西北风?
  然后李进做了一个所有人都几乎做过的动作。
  他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有点咸,也有点腥。
  不是他手上有腥味,而是他把手指咬断了。
  鲜血瞬间布满了口腔,让他因饥饿而疼痛的胃,缓解了不少。
  可是他的手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原来这是幻觉啊?”
  “你是怎么发现的?”
  当李进发现自己还在诱惑之力的幻境中时,眼前的画面开始风云涌动。刚才还清晰的宫殿,瞬间消失。度厄也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李进告诉度厄是是因为饥饿的原因才发现的。
  度厄听了之后有些不可思议。
  诱惑之力的幻境不同别的幻境。在这里面除了当事人,别人都无法看到他们经历了什么。
  李进低头看了看脚下,发现自己原来还差一阶才到山顶。这条青石铺就的石阶原来不止一千阶,而是一千零一阶。有轻微强迫症的他,感觉有些别扭。也不知道是谁设置的这个考验,居然那么的讨厌。
  李进又做了一遍拜师礼。幻境中的木质傀儡变成了一个青衣小道童,手捧香茗端到李进身前。
  李进伸手接过,低首奉上。
  度厄接过轻嘬一口,就把茶杯还给了小道童。
  这一刻开始,李进真正的成了度厄的弟子,开山大弟子。
  “走完这条路有何感想?”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有些是你想得到的,有些是藏在心底你从未正面过的。而更多时候,哪怕你明知是幻境,也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弟子这次能出幻境,也是侥幸。如果再来一次,弟子也不敢保证还能看破。”
  “很好,不骄不躁。那你可有所得?”
  “无所得。”
  “哦?”
  度厄的这声哦,包含的惊奇。
  大部分人在经历一些事之后,都会说从中感悟良多。但像李进这样,已明其中道理,却还直言无所得的,度厄还是第一次见到。
  “弟子说无所得,不是真无所得。而是目前不知所得为何?所得有何可用。”
  李进这么一说,度厄也就明白了。
  这是凡人的通病。当他们懂得一些道理之后,却又不知道这道理有什么,能用在哪里。
  “哈哈哈,等你到了为师这个境界就会明了,今日所得为何了。”
  说完这句话后,度厄就把目光看下了下方,那里还有他一个弟子在。只是这个弟子此时好像还没到诱惑之力这里。
  郑伦其实很努力,比度厄见过的大部分孩子都努力。但这条山道的考验,不是光有努力就行。它更多的是在考验悟性、心性。
  就如同现在很多的学校,只教书不育人。
  过了很久,久到李进都快睡着的时候,郑伦终于登上了山顶。
  他登上山顶的第一件事不是给度厄奉茶,而是很郑重的向李进行了一礼。
  收了两个弟子的度厄明显心情很好,直接带着他们御空飞行,来到了他的洞府。
  刚才的宫殿只是幻象,这个洞府才是他真正的修行之地。
  此地灵气浓郁,远远超过李进他们当初所在的山头。
  洞府无名,只有一块石碑镶嵌在山壁之上。
  洞口不大,进门才知里面别有洞天。
  洞顶有三十六颗夜明珠点缀,山壁上有未点着的烛台。正面是一张玉石雕刻的小桌,两边排列着好几排架子,架子上除了书籍,就是无数的瓶瓶罐罐。
  玉石桌子的右侧还有个小门,此时正关着。而刚才给他么奉茶的小道童,现在这跪坐在门前,微笑的看着他们。
  “那里是为师炼丹之处,小青是为师捡回来的。因为不适合修行,为师就让他留在这里干点杂活。”
  名叫小青的小道童,跪坐的位置其实很讲究。比桌子靠后,但却不挨着门。无论谁进入洞府他都可以第一时间看见。而门口进来的人,因为有架子挡着,反而不容易发现他。
  师兄弟俩人向小青行礼。小青很惶恐,不断的挥手拒绝。
  “小青是个哑巴,你们以后如非必要,尽量在他面前少说话。”
  小孩子的同情心一般都很容易泛滥。听到度厄这么说,师兄弟俩看向小青的目光更加的友善。郑伦更是偷偷的,塞给他一块牛肉,示意他没人的时候偷偷吃。
  度厄介绍完洞府之后,就在玉石桌子后面坐了下来。师兄弟两人一看,就很识趣的找了两个蒲团,在师父的对面跪坐下。
  “你们俩都已有金丹修为,等为师解决完李进的金丹问题之后,就开始叫你们术法,不知道你们可有什么想学的?”
  “什么厉害我学什么。”
  郑伦报仇心切,自然是想学些杀伐的手段。
  “李进你呢?”
  “辟谷。”
  没有调味料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