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七张 独角戏(五)
作者:别居一阁      更新:2021-03-17 22:24      字数:3505
  喻原怒不可遏的瞪着对面正对柳曲烟施暴的恶人,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麻利的拧了就近的一个小厮,一个反手将他擒在手中,不知何时,将藏在身上的匕首抽了出来,亮晃晃的架在那小厮的脖子上。
  “滚~~立刻!!!”喻原声音很沉,沉得犹如负压的大石发出的最后警告,随时有迸裂的可能。
  旁边的小厮闻声,都怯怯的紧了身子悄悄向后靠,只有那正在施暴的带头恶人,面上虽有恐色,但平时为虎作伥惯了,借得吕员外的名号四处狐假虎威,对面的喻原固然可惧,但探头一看,竟是形单影只,也就多少缓了惊恐。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喻当家的,进门也不知会一声,这样咋咋呼呼的就冲进来,难免让人误会,伤了和气……”带头恶人直起身来,整了整**的衣衫,不紧不慢说道。
  “我说过了,滚……!!”喻原再一次郑重警告道。
  “哈哈哈……你当我唬大的?我们可是吕员外的手下,想他老人家宕渠首富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个你不给小爷面子,若我回去在吕员外面前一搅动,别说你个小戏子,就连整个茶楼,我也能给他推平喽……”恶人有了底气,说话愈发放肆起来。
  那恶人话音刚落,众人就闻见一道刀割肉的声音,正准备朝发声的方向看去,面上顿时喷来几道温温热热的液体,众人一抹,反应极快的小厮不由得惊叫失魂“血血血……”
  定眼一看,喻原控着的小厮不知何时倒在地上,他痛苦的在地上抖动着,见他脖子上一道刀痕,伤口正伴着心跳,一股股向外飚血,溅得几尺高。
  “要死,也不能脏了屋子……”喻原道着,便弯腰抓起那小厮,犹如扛了一袋米一般容易,举起来就朝门外砸出去。
  在场小厮无不吓得魂飞魄散,有的立刻瘫软在地,有的吓得靠着柱子不停发抖的,更有甚者,是尿了裤子不敢吭声的。
  再看那带头的恶人,吓得两眼瞪圆,盯着喻原,颤着双唇如何也合拢不上。
  喻原紧了紧手中的利刃,步步朝带头恶人逼拢过来“少在我面前狗仗人势,在我眼里,我压根没把你们当回事”喻原举起沾满鲜血的手,在那恶人脸上狠狠拍了两下。
  于是,那恶人原本被喷满血点的脸上,又出现了几个重叠的血手印。
  “她~你也敢动,可是攒足了胆子?!”喻原冷冷的沉了一声。
  说着,他沉下头去,顿时,空气就像凝住,屋里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让人犹觉身处荒郊野岭的坟堆一样可怕。
  “啊——!!!”长长一声惨叫,惊起房外老鸦四处飞起。
  房中,随着那一声瘆人的惨叫,一只血糊淋淋的手掌掉落下来。
  “我事先已经警告过你,也给了你滚的机会,只可惜你这种人,怎会有那般见识”
  “既然你不识趣,我又起了杀意,你说,我怎会善罢甘休?”
  “今日之事,都因你起了歹意,既然有因,就须得承受那样的果。我不想这间屋子沾了脏东西,算你走运,留下一只断掌算是小惩大诫。记住,再有下次,我定割了你的狗头挂在城门上,滚~~”喻原一声厉吼,吓得那恶人扑通一声,从桌沿瘫坐下去。
  “凡事都是我喻原所为,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尽管找我来,滚……”喻原这一呵,靠门近的小厮赶紧夹了裤缝偷溜着出了门。
  那带头的恶人,眼见小厮都逃走了,心里慌了,他战战兢兢抬起头看了喻原一眼,见他不再有所动作,才敢压着嗓子吞了一口口水。
  “还不快滚—!!!”恶人鼠头鼠脑的贼像,加上那半愣半傻的模样,喻原看着心中窝火,闹腾的很,冷不丁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踹得那恶人向前狠扑一跤,那恶人更慌了,不敢回头,爬起来就没命的朝门外奔去。
  那恶人的背影消失在夜下,喻原那烟熏火燎的怒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他回过头,就看见柳曲烟双手相叠,正拢着那被撕破的前襟。她瞪着双眼,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没事吧?”喻原的声音顿时柔了下来,似与方才的剑拔弩张判若两人。
  柳曲烟焦虑的摩挲着掌中的衣襟,撕破的缝一开,露出她娇如蛋白的玉臂。
  她藏在桌后方不吱声,许久,那惊恐的神色酝念一转,顿时,那水泉一般的眸子,像受了牵引,眼一眨,泪珠就滚了下来,犹如雨下。
  见这一幕,喻原心慌了,她像个泪人让人生怜,只是她自顾委屈不得话语,喻原也辨不清是否受了伤,只能干着急。
  门外一阵冷风灌进来,险些灭了烛台上的灯火,喻原看着蜷着上身的女子,下意识的转身将门关上。
  他脱了外衫朝女子走去。
  “更深露重,别着凉了……”他轻轻将外衫披在女子肩头。
  这刚披上,男子就赶紧缩回手来。
  不曾料想,这刻,女子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他的身子触不及防的向后晃了一下,才稳了下来。
  “……曲、曲烟”许久,男子才回过神来。
  此刻,他整个人僵硬得如同一只牵线木偶,他不自然的张着双臂,不敢触碰女子的半点肌肤。
  “曲烟……”
  女子依旧没作何反应。
  男子左右为难,毕竟男女有别,不该这样毫无名分的挨在一起,更何况,女子身上半露着身,于他来说,虽非君子,但非礼勿视的道理他还是自小受训。
  男子紧张的蜷了蜷身,想在她之间挣扎出一道缝来,这才刚刚磨开一丝缝,女子却抱得跟紧了。
  “是受伤了吗?”女子的委屈愈发的浓烈,男子心里更慌了,本就暧昧不清不楚的纠缠,此刻,再加上难抑的担心,男子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向爆泄的倾洪,烧的他满脸通红。
  女子止了哽咽,轻声道“……若你再晚来片刻,恐怕我——”说道痛处,女子咬了咬下唇,没再说下去。
  “吕老板不会放过我的,若是一日被她污了身子,我绝无可能活下去,士可杀,不可辱,女子也是一样的……”
  “……你、你若不那么讨厌我,就‘要’了我吧,与其让人玷污,还不如给了我心爱的人……”
  男子虽是恍惚,但也清清楚楚听清了女子的意思,他身子一震,惊讶得很。
  说完,女子从男子怀里直起身来,她眼角挂泪,面颊绯红,并不抬眸看向男子,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朝后解开了剩下的肚兜。
  就在肚兜掉下那刻,男子赶紧闭了眼扭过头去。
  “曲烟—何必如此,将衣服穿上,我们有话好好说……”情急时分,男子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支起女子肩头就向后推去。
  这一情急,没把握住轻重,女子一下子被推倒在地。
  女子匍在地上,已经顾不得摔得轻重,她愣着,眼泪不住往下淌。果然还是不死心,如此作践自己,难道就是要证明他是否真的讨厌自己,她这般自羞脸面,不顾女子贞德名节,到头来不过一场笑话。
  想着想着,女子含泪莫名一笑,突然眼中的绝望化成一晕狠绝,猛然头一踹,撞在桌腿上。
  半晌未闻见动静,男子忐忑的睁开眼来,一睁眼,便见着女子袒露着后背匍倒在地上。
  男子心里一紧,赶紧上前,拾了破口的衣衫裹在女子身上。
  “曲烟、曲烟、曲烟—!!!”男子不停的摇着女子,试图将她唤醒。
  片刻,女子恍恍惚惚睁开眼来。
  她虚弱的颤着声,道“……我和你一样,都是苦命之人,灾难连年,不到八岁,父母就撒手人寰,靠着技艺,我四处流浪……还好,我终是凭着自己的坚强长成,没有因此自暴自弃,沦落红尘”
  “你知道吗,其实,你比我幸运,起码你还有姑母保护、陪伴,很多时候,我真的好羡慕……”
  “忍不住想要帮助你,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没有‘家’,可是,越是亲近,我越发不想离开……”
  “原先,还以为两个寒冷的人相互温暖,就可以不计较其他永远在一起……”
  “可我终究还是太贪心,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何时对你萌生了男女之情,我需要的,不仅仅只是相互的照应,我希望,能在一个屋檐下一生为伴,有一个真正的‘家’……”
  “可是,这一年来,你似乎越来越讨厌我,甚至,只是听见我的名字,也会觉得不适……”
  说到此处,女子闭了双眼,眼泪顺着她脸颊,浸在男子臂上。
  女子额上越发肿胀,男子心里犹如焦火上的蚂蚁。
  “别、别说了,我去倒点凉水给你敷一下”男子正要放下女子,却被女子阻了。
  “听我说完……”
  “经过今晚之事,吕老板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你听我的,赶紧带着喻姑母离开”
  男子看着怀里的女子,眼里晕起了水雾。
  “那你呢?”男子问道。
  女子嘴角勉强一笑,道“我东奔西跑的,乏了,就不走了……”
  男子眼中的泪水终于强忍不住,滚滚掉落下来。
  他一把将女子搂住,那力道之大,似要将先前的亏欠全全补偿“别妄想独自留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若你有事,就算我和姑母逃过命来,我们也定然活不下去……”
  男子这一拥抱,怀里的女子犹觉得久旱逢甘露,这一拥,散去了她诺久的失意和怅然,哭着哭着,她终是欣慰的笑了。
  “……既然是‘一家人’,我又怎会留你在这独自承受”
  “……我答应你,就十日,给我十日时间,我善了手中之事,我们就离开,天涯海角任你去哪,我都奉陪到底……”
  “我喻原心上的人,又岂会在无名无分的情况下占了她便宜,待我们离开宕渠,到时,我八抬大轿迎你过门,用我的余生,来报答你的恩情和补偿所有的亏欠……”
  这席话,女子心中感动得很,她扎在喻原怀里,肆无忌惮的大哭起来,似宣泄偌久的委屈,又似贪婪的享受这一刻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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