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牢狱之灾
作者:别居一阁      更新:2021-03-17 22:22      字数:3663
  大牢之中,谷雨、季海川禁闭仅一墙之隔。
  季海川无所事事靠着墙发呆,突然离鼻一尺之外,一只不长眼的蜘蛛滑丝而下,齐至他鼻尖便不再往下,反而原路折返,以季海川的鼻尖为圆心大摇大摆支起网来。
  眼睁睁看它上上下下,下下又上,真是个不识趣的家伙,季海川伸指在它肚心戳了戳,它依旧无动于衷的布着网。反正季海川眼下百无聊奈,倒也闲里逗乐,撕了它刚织的网线,只留一根悬它在空中,“唿”的一吹,它便缩着八条腿像个小黑球来回摇摆。
  “喂——你从头至尾一声不吭,现在倒是也说句话啊,这牢门连个窗都没有,可怎么逃得掉”身后墙那头,传来女子幽怨之声。
  “你都敲半天了,就不能消停一下吗姑奶奶,真不知是你傻还是他傻,都说是牢门了,他会给你开个缝,做个机关等着你?你呀,信口开河就是不过脑子……”
  “臭小子,都阶下囚了还逞这些口舌之力,可以当饭吃啊?”
  “还好意思说呢,不是因为你我会被请到这来,哎,真是造了孽,自从遇见你之后真是时运不济,处处碰壁,日子每况愈下,往后可怎么好活——”季海川一头靠在墙上,自怨自艾叹了一声。
  “……”
  高墙那头,谷雨嘟囔着鼻嘴很是不屑的朝季海川这边长哼一声,她皮相倔得很,尽管心存愧意,可一旦对方得理不饶人,总难免激起她叛逆之心,自然免不了蹭上两句。
  可就半刻的逞利之后,谷雨方才还锵锵有理的面相兀地眉眼一掉,忧忧道“你话并无错,终究是我连累的你,可现在追责这些也为时已晚,这高墙铁栏,我是束手无策了,若寻常门锁我还可投机取巧试上一试,可我刚看过,这牢锁外铸玄铁,内镶灵石,若不是匹配的钥匙,根本无法打开……”
  “既然如此,就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他一日三餐供着,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那么着急出去干嘛?我看你平时闹腾得很,也难得如此清闲”
  “你!!就不觉得一日三餐再加上吃喝拉撒在这一间牢房解决很恶心吗?亏你还安然自得,就不怕串了味?反正,我可不要,我是要出去的,你若想留我可不拦你”
  “谷小雨,你可不要弄错,我被人伺候在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我好心好意劝你,你却没心没肺数落一堆,我给你说,不是看在我的那一万金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还有,一日三餐怎么了,吃喝拉撒又怎么了,这——完全正常生理需要,至于这样匪夷所思吗?”
  “……什么正常需要,我可告诉你,万一有个内急什么的,最好给憋住了,实在不行就唤了看守的弟子出去解决,我可话说在前头,我对异味可过敏得很,这万一……”
  “总之,我俩无亲无故又毫无瓜葛,我看还是矜持一些比较好……”
  “无亲无故、毫无瓜葛……”季海川默默迭声,心中莫名一酸,仰起目,涩涩苦笑。
  “喂——你听见了吧,你不说话我可当你默许了……”
  “哎!”
  “你倒是说说话啊,闷着声可不是你的性子”
  “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想让你说什么?哼,好笑,谁想让你说什么了,真是的——”
  “……”
  半晌后
  “你倒是说说话啊,这里静得怪吓人的……”
  “……”
  “既然你让我说,我便劝你一句,下次遇到患尘那种人,还是不要顶撞他,每次稍有差池他就火上浇油,你要不也学着拍拍他马屁,说不定他就不会对你这般剑拔弩张了”
  谷雨冷笑一声“哼!对着厌恶之人强颜欢笑,我可没你想的开,还拍他的马屁呢,我宁愿被马踢死”。
  “……被马踢死那可得多惨,特别是遇上患尘这样的浑身上下冒着酸臭味的马驹,他那脚丫子,没踢死你也能熏死你”季海川兀地一笑,方才一瞬的失落消失遁形。
  突然想起什么来,季海川敛了心神,一本正经循着声,找到了靠近谷雨的墙根,悄声道“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谷雨瘪了瘪嘴,一脸不屑“不要,谁稀罕”。
  冷不丁受人一拒,季海川自讨没趣极了,耸了耸肩转过脸去自顾瘫散一旁。
  不消多时,墙的那头传来女子催促之声“你倒是快说啊——”。
  季海川回眼一看,嘴角一撕,露出一弯得意之笑,悄声道“你可知道玲珑宝塔顶层便是玄天门的藏宝阁,玄天门最珍贵的珍藏都在那,说不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谷雨眸中突然灵光一亮,惊喜的将身体朝季海川处的墙根再近了近“你说的可是真话?!”。
  虽是一墙之隔,不见皮相,但凭那低吟颤颤的声调,季海川还是觉察到谷雨暗藏的激动“私底下朝掌锁的弟子打听来的,那里重兵把守所以没得靠近,等出去以后想想办法,到时我陪你去看看……”。
  谷雨闻言,心中暖气一涌,烤得胸中暖烘烘的,来到玄天门的时日也不短了,个中事情耽误,始终无法着手,竟想不到除了她之外,竟还有人还记得她的初衷。
  “……一点小事,你可不要胡思乱想自作多情,帮你打探,完全是为了那一万金”
  “可别肉麻兮兮说谢,我可承受不起”季海川搓着双臂佯装受冷竖起一身鸡皮,心里却窝心不已。
  ……
  “患尘长老!”门外弟子唤道。
  季海川、谷雨两人现下的情绪戛然而止,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
  季海川面沉眉凝朝着谷雨那头看了看,胸膛之下的心脏止不住惶惶而动。
  患尘抬了抬手,示意弟子将谷雨牢门打开,而后虚情假意皮笑肉不笑的走进了牢房“死不承认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自取灭亡’,承认了便不然,倘你愿意承认你和南夷人有何关联,我便向掌门求情将你从轻发落”。
  谷雨挑眉将他周身一扫,嘴角一咧,冷笑道“别说我不是,即使我是,你这样无知的话骗骗孩童还差不多”。
  “诶~~谷雨小徒误会了,师祖我向来虔诚,何来欺骗一说,你想想看,你们违反门规在先,虽说没有闹出什么事端来,但终归还是犯规了,我作为戒律堂长老,自然不该徇私枉法。这也怪我,平日过于尽职,倒让你们小辈对我误会颇深,无妨,今后我们勤加来往,久而久之你便知晓师祖我的为人。”
  “你看看,你们此次入狱,圣尊虽是有心袒护,却也无能为力,毕竟事关他的名誉,他也不能偏私不是?掌门师兄日理万机,何时有空记得你们二人,若是想出去,怕是指不了日子。不如你就一老一实向掌门一承认,我再旁敲侧鼓为你们求情,不就了事了吗?何苦受这牢狱之苦呢……”
  “哼——哈哈,哈哈哈哈……”谷雨冷不丁捧腹大笑起来。
  “这、这、这是为何发笑啊”患尘两手一摊,佯出一脸的茫然。
  “我说一个故事给师祖听好不好,从前啊,有一只黄橙橙的黄鼬,闲来无事窜到猎户家,望着笼中竟装着一只锦鸡,心里很是欣喜,美的口水直流。为了能吃掉锦鸡,他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笼门打开,打开笼门才发现笼中竟还藏着一个捕猎夹,于是它犹豫了。想了许久,突然灵机一动,立马装出一副悲天悯人之相对锦鸡说,锦鸡呀锦鸡,我已经将笼门打开了,你赶紧出来吧,你出来以后就可逃脱升天了。锦鸡甚是感动,听了黄鼬的话,向笼门走来,熟料,一触碰上了捕猎夹,它便栽倒在地,黄鼬二话不说,张着血口钻进去将锦鸡吃个精光。”
  “这、这个故事很是新鲜,以前不曾听过……”患尘眼珠一凝,认真思考起来。
  良久,忽地恍然大悟,大声骂道“好你的丫头,竟敢讽刺我黄鼠狼救鸡没安好心是吗?!”
  谷雨兀地哈哈大笑“这话可是长老您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患尘脸上伪装的善意终于卸了下来,怂拉着脸立刻变得凶悍无匹“你找死——”。
  谷雨心有不甘,怒声回道“死不死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可要知道你上头还有掌门和三位长老,论地位权力,你敌不过掌门,论威信仰望,又被司竹圣尊压着,即便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掌风长老,还是自乐自得的宿清长老,他们的好人缘处处踩着你,恐怕轮不着你来定我的生死吧”。
  患尘闻后火冒三丈,引得脖子青筋暴起,谷雨话尽刚转过身来,他便凶神恶煞扑身上来将手指狠狠掐在谷雨颈上。
  谷雨白净的面色顿时褪去变成一脸青灰,扼瘪了的气管气息不得出进,眼看着越发突出的眼球就要迸裂而出,垂死般的模样。
  “你住手——”季海川怒声大吼,摇动着牢门咣咣作响。
  “你若杀了她,我绝不会放过你——”季海川扯着嗓门大声遏道。
  此时传来患尘猖狂的大笑“那我就等着你,哈哈、哈哈哈哈……”,像发了疯的患尘更加得意的加重爪间之力,浅闻间,有“咔、咔”的挫骨音发出。
  “……”
  “她命虽是低贱不值一提,但没有她,想要接近南夷人破除牂牁江的封印简直异想天开,你以为你杀了她,掌门与众长老就会放过你吗?!”季海川嘶声竭力,此时他不知道她究竟情形为何,仅仅一墙之隔,他是恨而不得一头破墙过去。
  患尘没有回应,指尖掐着的女子,乏力挣扎渐渐软塌下来。只见她一脸紫青憋得眼泪直流,硬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圣尊、掌门、牂牁江、封印……”一念恍然,患尘心有余悸赶紧缩回手来。
  “……”
  “臭丫头,今日且饶你狗命,他日再落在我手里,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患尘怒色未褪尽,却也不再纠缠,双目一横,拂袖而去。
  “谷小雨、谷小雨、谷小雨——”季海川着急的跪身下来,情急唤着。
  “你若还好,就吭一声呐——”季海川在牢房中东撞西打,像没头苍蝇一样手足无措寻着什么。
  栽在地上的谷雨,哪里有余情顾及其他,她脑里一阵嗡嗡作响,那胸中憋得生疼,此刻仅剩的这点力气也只得顾着平稳自己的气息,良久,吸入的几口清气将她憋屈的身体缓和过来,这才有力涌出这劫后余生的热泪。
  “季、季小川,谢谢……”谷雨弱如蚊吟的回了一声,继而轻轻闭了眼,静静蜷在地上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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