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前尘尽去(六)
作者:
世有扶苏 更新:2021-03-17 17:44 字数:2229
云起略表欣慰,晚膳时候给我的药汤里加大了黄连的量,说是这样能让脑子好使一些。
我苦唧唧地盯着眼前黑乎乎的一碗汤,心情十分凝重,最后心一横,拾起碗捏着鼻子一咕噜将其喝下。
正当我凭借超强的自我控制力不让汤药吐出,这时云起哼着小曲从屋里走出来,我心生一计,想要捉弄他一把,便扑到他跟前踮起脚尖把嘴巴凑到他唇上,伸出舌头仔细在他唇齿舔了一遍,完了抱臂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怎么样,云起,还满意你尝到的吗?”
苦不死你!
不料云起并没有如我愿大喊“苦死了苦死了”,而是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嘴角,贴着我笑道:“甚是满意。不过嘛……”
我好奇道:“不过什么?”
云起的唇瓣突然向我袭来,狠狠地与我的嘴唇以及舌头打了一仗才放开我,顺便舔了一下嘴唇道:“这才是正确的方式,会了吗?”
我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红着脸夺门而去。这这这……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胸口处狂跳不止,感觉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天哪,我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才好。前些日子我堪堪记起十岁以前的一些事来,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程叔现在在何方,我却要死了吗?方才云起贴着我时,我不仅双腿发软,面颊也是烫的不得了,应当就是临终时的征兆了,竟是与顾阿娘家的大黄一模一样。
我心里实在是太过难受了,又不敢说与云起以免他伤心落泪,于是便一边哭着一边打算用院中的落叶将自己葬起来。待我将枯树叶子堆成一堆又把自己埋在里面之后,院门突然“吱呀吱呀”被打开了,我露出脑袋看向来人,悲戚戚道:“谷主,不用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
气氛凝固了片刻,随后是连续不断的捧腹大笑声。谷主笑得在地上打了好几圈滚儿,才抹着眼泪花将我从树叶堆里拎了出来,十分好奇:“你这是哪门子玩法?”
我一五一十交代了方才的事以及我身体已经不大行了的猜测,抬头看向谷主:“你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吧,虽说我不清楚你在笑什么,但人之将死,我是很宽厚的,断不会同你计较。”
谷主约莫是被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你这不是将死的征兆,这个嘛,叫做情窦初开,虽然用在你身上不大合适,但你是特殊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听着很是费解:“你究竟说了个什么意思,情窦初开是何物?”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应该是我以前的记忆里有过的,但我现在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分不太清楚这话说的是什么?
谷主坐在石桌对面摸着下巴,很有夫子平时的风范:“这里面学问可大着呢,这样,以后我每隔三日便来小院传授于你一些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为何要每隔三日?”
“因为你家云起每隔三日便会去城里一趟,当然要挑他不在的时候来了。”
我略略有些不明白……
谷主似乎对我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想想啊,云起要是在此处,他能让我好好教你吗?万一你的学识超过了他,他该是多么不服气。”
“对对对,他就是这种。”我深觉谷主所言甚是有理,便与他敲定了授课的时间。
三日后,云起去了城里州刺史府上办事,谷主如约而至,还带了些我爱吃的油酥饼子来,我甚是欢喜,与他在院中把酒……把饼言欢。
谷主望了望天,又摸摸鼻头道:“苍天啊,我怎么有一种与小筠儿偷情的感觉?”
“偷情是什么?”
“咳,没什么。”他将石桌上的茶盏一一挪开,示意我坐到他对面,并开始授课。
“首先,我来讲一下情窦初开的字面意思……不不不,你不必记下来,用心听便可。”
我摊开书本子又合上,点了点头。
“情窦是说情之一窍,初开是指刚刚开始,那这四个字即是指少女开了情窍开始懂得爱情了。这的确算得上是一件极为美好的事情,但也很可能是一个少女芳心错许的开始。”
桃花开落,缓缓飘进树旁的小水坑中。
我用手支着脑袋看谷主:“不太明白。”既然是美好的事情,又怎么会是错误的呢?
谷主若有所思,起身背对着我道:“情之一字,起时谓之美,落时谓之悲,思时谓之苦,却也不知何解,是多少世人终其一生也参不透的,你不懂也实属正常。”
看起来这门学问确实是太过复杂了些,难怪平日里夫子讲到此处都是点到为止,绝不做深入探究,原来也是在情之一字上不得开窍啊。
我询问道:“谷主,要如何做才能懂这情字?”
谷主似乎很是满意我的不耻下问,大步跨到我跟前,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厚摞子书本置在石案上,两眼直发光:“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通往智慧大门的钥匙,是通往成功的捷径,通往……总之能通往很多个地方,它不是生涩难懂的通鉴,亦不是乏味无趣的论语,它,名曰话本子!愚钝不要紧,起步晚不要紧,只要拥有它,习字明理通晓世间大义都不在话下,更不要说世人困惑的情之一字,准被你稳稳拿下。”
我听他这么一说更好奇得紧,以往云起也会给我买一些通俗易懂的话本子,比如猎户进山与虎争斗的故事,但都是些浅显的用来打发时间的本子,断断没有谷主这种讲情之一字的,遂欲伸手去抓那些话本子,说时迟那时快,谷主一手压在石案的书卷上,抬眼道:“且慢,此乃解惑情字的良方,自是要小心翼翼一些,切莫被旁人看了去,这是我费尽心思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求来的神物,看在你我二人相熟的份上,一两银子一本,怎么样?”
我满心欢喜道:“甚好,甚好。”
谷主也跟着我眉开眼笑:“那就好,那就好。”
但我突然想起一事,笑声戛然而止,小声道:“谷主,我没有银两,可否……赊账?”
谷主痛心疾首:“此乃神物啊,你忍心吗?”
我想了想也觉得此般有些亵渎了神物,便从云起昨个刚洗好晾在院子里的流云锦衣上抽了两根金线出来,从谷主那里买来了这些书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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