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丑摇了摇头，他说道：“只是找点乐子而已，我本来以为你和我会是同一路人，如今看来，你仍然还未从规则的牢笼里走出。”
  “这些名门正派大门大派制定的规则，凭什么每个人都要去遵守，就因为他们自诩风雅，大家就要必须跟着赶时髦？愚昧、虚伪，令人作呕，甚至还举办什么华山论兽大会，整日疏于武学，玩这些与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东西。”
  说到这里，白丑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起来：“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珍兽，我肯定是不会吝啬的，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我会让他们清楚，他们那在人前人后的一套，在我白丑面前，全都不适用。”
  “我期待着那些人，那些自诩名门正派、制定规则之人，最后不得不被他们制定的规则逼上死路的模样，让全武林的人都看到，他们的嘴脸是多么的恶心。”
  “而在那之后，我会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废除陋习、统御江湖，重振武学荣光，届时你的山门也能重开，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振兴龙虎山么？若是你阻碍我，张掌门，恐怕你永远也不会见到那一天了。”白丑将那只形如收回到木球里，然后对着张小枚说道。
  张小枚轻咬银牙，却真的又什么都说不出。
  “你坚持心中道义，坚持到头，还不是无法实现你的理想？你的那山门还是无人拜访，大家仍然只会热衷于玩什么珍兽比斗，你的道义，就是和理想背道而驰的那种东西么？张掌门，人生在世，总要抛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一些东西，你无法放下你心中的道义，你就无法见证传统的再度崛起。”
  “难道你总不会天真地以为，在这种环境之下，你那龙虎山还能实现门庭若市、桃李天下的场景？痴人说梦莫过于此，你走的路是错误的，而我白丑要走的路，才是真正正确的...”
  “霸道之路！”
  “我将血洗武林，重定规定，粉碎我眼中的旧日陋习！诚然偏激，但这就是我白丑必须要走的路！你之前往鬼哭门去，想必也是为了调查我的身份吧。”
  白丑伸手扶住面具，然后将它摘了下来。
  一张并不算年轻的脸，胡子拉碴，但是目光中却充满了复仇的暴戾。
  “没错，我就是那三十年前死去的鬼哭门门主鬼白之子，鬼丑，当时我七岁。其实我原本并不叫这名，只是从那之后，我见证了这个江湖的丑陋，所以改名为鬼丑，如今，我化名白丑，筹备数十年，大业将成。”
  “张掌门，你若是识时务，倒不如加入我的行列，届时，你便能看到那些曾经对你讥讽、嘲笑之人，他们跪地求饶的场景，不觉得很愉快么？无论是从利益，还是从其他的角度来看，难道张掌门与我的道路，不应该是一致的么？”鬼丑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点点魔力，张小枚明显陷入了犹豫当中。
  大环境之下，龙虎山青黄不接的场景永远不会改变。
  除非这个环境被改变。
  而鬼丑提出来的建议，正是粉碎这个环境的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而现在的他，显然也有这等实力。
  “你也是一名成年人，自然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撒，现在做出你的选择吧。”鬼丑背过身去，淡淡道。
  “我...”
  “我...”
  道义，永不会变。
  但是，大多数人，会向现实妥协。
  鬼丑算定他已经吃定了张小枚，因为她没有任何理由要和他作对，正如他所说，他与张小枚的道路是完全一致的。
  没有任何理由，张小枚会拒绝他的提议。
  没有。
  “确实，你说得对。”
  “但是，请容我拒绝！”
  “呛！”
  铿锵一声剑微鸣，张小枚手持三尺青锋，迎面狂袭。
  她对着鬼丑刺出一剑，朗声道：“我的道义，并非如此！”
  “诚然这世间虚伪，诚然这江湖冷漠，但我是我，你是你！不要把你的一己私心绑在我的身上！口口声声说什么霸业将成、血洗武林，你真当我是那种会纵容恶人在眼前行事却仍不会出手的伪君子么？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为一己私欲，想要复仇，最后想要坐那皇椅而已！”
  “那只是你的理想！而我张小枚的理想，也从来都不会走上这种歧途！我会堂堂正正地复兴龙虎山！”
  “但方法绝对不是和你这种人同流合污！”
  “唰！”
  偏头躲过那迎面刺来的一剑，鬼丑跃上背后的榆树，立于枝头。
  张小枚不依不饶，她从腰间摸出一枚天师符，喝道：“天罡三十六道—五雷轰顶！”
  “轰隆！”
  晴空中一声惊雷巨响，一道紫红闪电劈下，直接将鬼丑站着的榆树炸成了一团木渣。
  “啧！”
  鬼丑用长袖掩面，他在灰尘当中眯着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对于他来说，此行是有些失算了。
  本以为能够吃定张小枚，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从，反而要玩一手当面将军。
  “（这几十年来，武林人士大多疏于武学，只会玩那些无聊珍兽，本以为再无什么高手，谁能想到这姓张的女人竟如此厉害，以她的武学和秘传道法，怕不是能直接屠灭当今江湖上的任何一个门派还能全身而退。）”鬼丑抽出腰间长刀，他对着身侧的方向一挡，那从灰尘中袭来的长剑敲在长刀上，发出清脆的低鸣。
  “叮！”
  但张小枚丝毫不给鬼丑任何一点喘息的空间，见偷袭尚未得手后，她又摸出一枚天师符，往地上一拍。
  “地煞七十二法—化土成龙！”
  “隆隆隆——”
  地面剧烈地颤动了起来，本在鬼丑脚下老老实实匍匐着的泥土，瞬间化成一条土龙破地而出，将鬼丑直接掀上了高空。
  “除暴安良，替天行道！求情无用，拿命来讲！”
  “天罡三十六道—夺命追魂！”
  数百名张小枚的残影跃上天空，她们手持青锋，对着那在空中行动不能的鬼丑交错而过。
  瞬时间，无数刀剑切割血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顺势落到地上，张小枚收剑入鞘，望着那晃晃荡荡从天上坠落下来的鬼丑，他单膝跪地，浑身血流如注，一身黑衣也被切得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受。
  “呼...呼...厉害，果真厉害，是我失策了，在这种世道里，竟然还有武学如此高深之人存在，果然，你是我霸业面前的一道不得不破的难关，咳咳咳咳..咳咳！”拄着刀，鬼丑剧烈地喘息着喃喃说道。
  “呼...张掌门，我的武学确实不如你，但是只要能将你制住，等我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你也无法伤得了我分毫，大江照耀之下，你于我来说，也只不过是最灿烂的一朵浪花而已。”鬼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他一掀外衣，十数个铁球被甩出。
  瞬间便有十数只浑身漆黑的珍兽出现在张小枚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