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真惹出事来……对o2o不好。”
  叶朝天当然没有这么想，他和童桦一样恨死了o2o和余夏，巴不得他们早点凉，但现在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到现在大概只有罗帷那个傻逼还固执地认为，他们被整与gx事务所无关。
  耀璟臣起身往街对面走，回手给他比了个中指。
  余夏跳下单车，左右环顾，终于在昏暗的小巷里看见一点手机屏幕的冷光。
  “我妹妹呢？她在哪？”
  童桦没来得及收起手机，余夏红着眼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手机摔在潮湿的砂土上。
  “说话！她在哪！”
  “有本事你动手啊。”
  喜悦在他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一瞬即逝，童桦阴鹜地盯着余夏。
  “余夏，你就这么急着毁了我们？！我们他妈哪里亏待你了？！”
  “你们自己干的事被你们自己的粉丝扒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余夏的精神在崩溃边缘试探，狠命推开童桦，“神经病吗？我为什么要拼着可能连累自己的风险搞你们！”
  “你以为你逃得了？”童桦啐了一口，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得逞的疯狂，“大不了，让你和我们一起死。”
  余夏忽然定住。既然解释不清，就揽在自己身上算了，重要的是从童桦口中撬出余梓的下落。
  “好，我现在已经站在你面前了，你有什么意见冲我来。”
  “我不。”童桦笑得软萌可爱，吐出的话却辛辣无比，“你妹妹比你可爱多了。”
  “你——！！！”
  余夏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然而比他的拳头更早一步，砰的一声，一部相机砸在童桦面前，镜头机身四分五裂。
  余夏愣愣地看着相机，缓缓松开了攥着童桦衣领的手，后背上的汗一瞬间凉透了。
  耀璟臣揉着手腕，走过来捡起相机，一脸不屑：“你才几岁？你以为你能想到的我们想不到么。”
  耀璟臣说着，像是想起什么旧事忽然笑了笑，弯下腰将摔裂的相机捡起。童桦被他的气势骇地后退一步，余夏也被吓到，慌忙去拦耀璟臣。可他还没碰到耀璟臣的手臂，一道黑色的残影擦着童桦的头，再次甩到了他身后的墙上，迸裂的碎片四散飞溅，哗啦啦落了一地。
  “机灵点小少爷，不是抽烟喝酒乱勾搭小姑娘就叫混社会了。”
  童桦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被耀璟臣一把掐住肩膀掼在墙上，后背吃痛又不敢喊出声，他眼前一黑，只感觉颈侧犹如冰凉的爬虫窸窣而过，立刻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再敢把主意打到这些人身上，我有的是办法废了你。”
  童桦的脸色彻底难看下来。
  “凭什么——”
  话没说完，但是已经没有必要。童桦后槽牙咬得咯吱吱响，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余夏，要首页推荐给他推荐，要出道名额给他名额，要退队就真的一分钱没让他掏，扔下一起准备了将近两年的他们让他去了o2o。现在从广播到找人，人人都为了他出头。
  余夏，你凭什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握住耀璟臣的手腕用力掰开。
  “松手！松手给我起来！”
  耀璟臣挑眉看了眼后来的御十岚，啧了声松开瑟瑟发抖的少年，挣脱他的手：“真慢。”
  御十岚用脚踢开相机残骸，耀璟臣双手抄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也没问耀璟臣为什么帮忙。就像你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你永远撬不开一个死傲娇的嘴。
  “内存卡呢。”
  “早拿出来了，没东西。”
  “嗯。先回去。”
  御十岚推着社会气息浓重的耀璟臣，又揽过惊魂未定的余夏，余夏被他一扯才回神，慌忙道：“不行！余梓还在他手上！”
  耀璟臣与御十岚交换眼神。御十岚微微颔首。
  “没事，人找到了。在啤酒厂附近的库房里。经纪人和shin陪着她呢。”
  御十岚一手一个，他听见背后压抑的抽泣和逃跑时碾过碎砾的脚步声，心里那股子没地方发泄的邪火悻悻熄灭。
  街拐角有辆轿车，三更半夜依然规规矩矩打着双闪，仿佛海面上灯塔巡回罔替的光芒。驾驶座上的仁一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撑着下颌，手指跟着车载音响播放的歌曲打节拍。他看见从黑暗中脱身的三人，迅速向制作人报平安。
  耀璟臣见余夏钻进车里，对御十岚道：“我走了。”
  御十岚笑：“兜风去吗。”
  耀璟臣不自在地撇撇嘴：“去吃夜宵。”
  “那你帮我带份，等我回学校找你拿。”
  “谁说的控制体重？”
  御十岚目送他横穿马路，跨上黑红野兽手拧油门，在城市漫长的黑夜中留下一道绝尘的怒吼——不愧是前乐队成员，整个一新世纪酷guy。
  余夏从车窗探头催促：“岚哥。”
  御十岚答应一声，坐进车里拍拍前座。
  “走，先把余夏送回去，然后我们也去兜兜风呗。”
  仁一从后视镜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发动车子。
  事后，连着好几天，余夏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竹组成员的视野里。
  训练室里，薇素正拿平板核对兰组和竹组的训练计划，休息中的shin偷偷摸摸跑过来，绞着手指吞吞吐吐问：“薇素姐，夏夏他怎么样了？”
  “他没跟你们说吗……”
  “？？！！”
  薇素成误导shin，看他呆愣愣的样子，很没良心地笑出声：“他最近正在忙余梓入学。你这么担心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shin蔫头耷脑的：“那天晚上他刚跟我发了好大的脾气，我才不去找他。”
  “为什么？”
  “我就问他余梓妹妹不见了他爸爸妈妈知不知道，又没说别的。”shin忽然提高声音，“再说了，明明是他先骗我的！”
  薇素心想看你刚刚的样子，你到底想让余夏归队还是想和他battle一场？
  “他再不回来就赶不上蓝天之家……”
  “shin！”御十岚在身后叫他，“余夏电话。”
  “咦？啊好！”shin仿佛和老师打小报告被当场抓包，心虚地一路小跑过去接起电话，“喂。”
  余夏听上去心情很好：“你们在事务所？晚上有空吗？”
  “有。”shin心想你要让我给你开小灶，哼，想得美。
  “能帮我搬下东西吗。”
  “你买了什么啊？”
  “不是快递，我打算搬到宿舍住。”
  对方半天没说话，余夏站在星华学园的女生宿舍楼下，已经有不少女孩子向他投来探询的目光。
  我真的不是来等女朋友的！
  余夏抹了把汗，只好又问：“行不行？没多少东西，大部分东西还放在原来家里……事务所帮我买下来了。”
  shin对买房子没什么概念，总感觉对他是件很遥远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多大反应。
  “行。”shin一口答应，“你给我发位置，我去找你。”
  shin对余夏家庭的认知，一开始是从sns的谩骂上开始的。“富二代”、“拜金”、“带残疾人妹妹出来卖惨博关注”等等等等。
  当时他还不认识余夏，但是橘子平台造势造的太猛，余夏的脸在sns上无孔不入。
  后来他在搬出福利院时，余夏跟他描绘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一辈子没有机会接触的，幸福的家庭。
  shin站在公交车上，漫不经心地扒着扶手，身体随刹车起步一摇一晃，眼中的夕阳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沉没。
  下了公交车，一条马路之隔就是菜市场。穿大街走小巷，避开自行车和石头墩子，shin实在忍不住在路边买了两块新出炉的炸糕，往嘴里塞的时候正好和出门扔垃圾的余夏碰个脸对脸。
  shin眨眨眼，艰难地咽下去，把另一块递给余夏：“吃嘛。”
  余夏两只手都被占着，伸头张嘴从他手里叼走炸糕，口齿不清道：“右手第一家，我没关门。”
  虽然不太正式，但shin还是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余夏家和他在福利院的宿舍差不多大，再多出一个独立厨房和卫生间的面积。沥干水的花瓶，针脚细密的桌布，还有上上下下为了妹妹动手改造的痕迹，处处浸透了烟火气。
  shin听到余夏拿着垃圾桶回来的脚步声：“我喜欢这个窗帘。”
  “余梓做的，别的地方可买不到。”
  “你可以和我一个屋住嘛。”
  余夏笑了：“好。”
  shin帮他把鞋盒塞进纸箱，旁边挨着整摞表演的专业书籍，他翻开来看，每本上面都是不同的人名和笔迹，大概是从毕业生跳蚤市场淘回来的。
  “小梓不回来了吗？”
  “本来也想让她回去上学，之前因为没有钱一直耽搁了。我们商量好，放假我先回来打扫再接她回家。”
  shin咂舌：“又是事务所？你要卖身给社长啊。”
  “早就卖啦。”余夏整个人压在行李箱上，费劲儿地拉上拉锁，终于大功告成，“ok！呼~”
  shin看着地上整齐码放的一个纸箱一个行李箱一个双肩包：“就这么点儿？”
  亏他来之前还坑了御十岚一碗牛肉面垫底，背一个抱一个拉一个，余夏自己都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