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衣练剑十几载，这是第一次出来行走天下。
  他出山的第一战，便要一举成名。
  天剑山作为东域武道之首，门下弟子惊才绝艳，身后无不站着根深蒂固的家族势力。
  可是说，天剑山就是东域权力巅峰的集大成者。
  在这样一个天才辈出的地方，却出现了一位盖压所有天才的存在，那就是燕白衣的哥哥——燕轻狂！
  那个男人的声望，甚至传播到东域之外，被誉为当世十大豪杰之一。
  那不仅是东域天骄，就连天剑山年轻一代也是望尘莫及的存在。
  在兄长这样光环下成长的燕白衣，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他要一鸣惊人，他要证明，自己不落于兄长。
  现在，燕白衣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域外魔头？为何我感觉不到你的气息，难道你已经虚弱到连剑都握不动了吗？”
  燕白衣眉头微皱，对手的实力让他有些失望。
  和其他天剑山弟子不同，燕白衣并不将斩妖除魔放在心上，他只渴望和强者一战，让所有人都知道，天剑山不仅仅只有一个燕轻狂。
  “你看，这就是一柄剑，一柄未经打磨的利剑，不懂得隐藏自己的锋芒，傲视天下，总以为唯我独尊。”
  鬼魂少年没有回答，指着燕白衣对莫无心评头论足。
  燕白衣没有开口反驳，他用手中的剑代替了回答。
  这一剑，恍若天地倒卷。
  莫无心认出了这一剑，正是这一剑，秒杀了幽冥骑士。他仿佛看见了荒冢在剑光下分崩离析的画面。
  轻轻地叹息声响起，天地没有变化，山河没有失色，荒冢依然安静耸立，好像一切都是莫无心的错觉。
  一声叹息，湮灭了剑光！
  “好！你有资格让我拔剑！”
  燕白衣战意凌然。
  “老了，不喜欢打打杀杀，只想守着老友们的魂安度最后时光......”
  这是剑意的对决，双方在无形中交手了一次。
  鬼魂少年转而望向莫无心：“看来这一战无法避免。也罢，莫无心，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传授你剑道。”
  “看好了。”
  最后三个字落下，鬼魂少年化作光粒进入莫无心体内。旋即，莫无心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直接超越临界点，就像困扰肉体凡胎多年的桎梏被打开，他看到了新的风景。
  “抱气、转灵、凝真，这便是先天三大枷锁。”鬼魂少年的声音在莫无心脑海回荡，“抱气乃是肉身第一枷锁，光是一种气，无法冲开枷锁，必须修炼出第二种气，然后二气归一，聚沉丹田，化去后天浊气，意开天门，先天之气灌顶，终可成就先天。”
  莫无心体内正在模拟迈入先天的场景，无数先天之气顺着脊梁，涌入全身经脉，仿佛百川纳海，汇聚在丹田，化成一片汪洋大海。
  先天之气，这叫灵气，取之“万物有灵”之意。是天地间最纯粹的能量。
  自从被鬼魂少年控制身体后，他就像一个看客，“亲身经历”种种奇妙变化。
  “接下来是转灵，这才是真正的先天之境。”
  “莫无心”挥出一刀，斩出的却是剑意，挡住了燕白衣的剑光。
  燕白衣的剑意张狂凌厉，孤傲绝伦，所以他的剑气是坚硬的金色。
  鬼魂少年的剑意则不沾人间烟火，看起来暮气沉沉，很有种返璞归真的意味，只有淡淡的灰色剑气留下。
  即便在交手，鬼魂少年还不忘开口讲解：“先天，分为内息和外息，这是一个由内而外的过程。”
  “达到先天，你必须选择一门功法，不是那种世俗之人的武功秘籍，而是蕴含‘道’的真正武经。世人习惯称之为‘天书’。”
  实际上，放眼整个武道界来说，世俗门派只能算不入流。有先天武者坐镇的势力，才能得到武道界承认。
  天书只是凡人的叫法，武道界通常都用“道经”概括。
  道经分九品，一品一重天。说的就是一门功法，对先天武者后期发展的重要性。
  一般来说，道经向来是一个势力的传承底蕴，轻易不可外传。
  “内息是先天武者易经伐髓，去垢存菁的过程。有一个灵力化旋，逆流回转的关卡。”
  “一、二转只能是下等，终身也就止步于先天；三、四转中等，有较低几率突破先天；六转上等，是一个分水岭，迈过去基本上突破先天就不是什么问题。”
  莫无心心中一动，鬼魂少年讲述的不仅是先天，他在为莫无心的道路扫除迷雾。
  “七转为特等，八转为超等，至于九转......那只存在于传说。我所知道的人族中，只出现过一位，那就是圣王。”
  燕白衣看到自己的招式被对方游刃有余的化解，脸色愈加紧绷。
  他忽然抽离战局，体内灵力疯狂运转，他的灵力早已经不是内息之境。
  气芒化刃，一念斩尘，这便是外息之境！
  “天剑道！无情剑！”
  燕白衣高举长剑过头顶，到了他这般境界，寻常招式没有意义，唯有道经中蕴含“武道真意”的攻伐绝技，才能主导战局。
  无情剑，天地为剑。燕白衣的意志化作天地间的无情一斩，在无情剑意下，他无喜无悲，仿佛他就是天道，即将斩出蕴含天意的一剑！
  鬼魂少年停止了讲解，“莫无心”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他忽然低头抚摸自己手中的刀，眼眸中浮现怀念迷离。
  无情之剑斩落，携带天地的绝然与肃杀，没有人能逃过上苍的制裁。
  就要被无情吞噬的莫无心，轻轻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九幽九梦。”
  燕白衣一直在全神贯注，他不相信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那原本面向敌人的无情剑，凭空出现在燕白衣眼前。
  不是凭空出现，而是燕白衣取代了莫无心原来的位置，仿佛本末倒置，成了“莫无心斩出无情剑，燕白衣被迫抵挡”的情况。
  燕白衣第一反应是幻觉，心中冷笑，剑意乃是斩破虚妄最强大的利器，在剑修面前卖弄幻术，无异于班门弄斧。
  可是很快，燕白衣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剑意斩不破这层幻术。
  难道是真的？
  燕白衣能感觉到，对面的“莫无心”正微笑着对他招手。
  没有时间犹豫，不管对方是怎么做到瞬间转换双方的位置，他现在只能自救。
  无情剑斩落下来，燕白衣内心憋屈，挥剑抵挡自己的招式。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漩涡。
  “如果人生就是一场梦，那么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是否都没有意义？”
  鬼魂少年开口，莫无心亲眼目睹了一场让人目瞪口呆的大逆转：
  燕白衣正欲斩出灭绝生机的一剑，忽然像失了神般呆立不动，原本凝聚的剑意消散一空。
  “谁说没有意义。”鬼魂少年的声音自问自答，“哪怕是梦，也要做一个精彩的梦！”
  燕白衣忽然身躯一颤，站口喷出一口血，脸色由红转白，眼中的剑意重新凝聚。
  “这么快就挣脱了‘大梦浮生’。不错、还算有点本事。”
  鬼魂少年开口点评，口吻如同长辈面对晚辈。
  莫无心知道这种语气，那是和他练刀时的那种随意。
  原来对燕白衣来说至关重要的决斗，在鬼魂少年来说也只是“玩玩”这种程度的游戏。
  燕白衣的气势为之一滞，心神震荡。他输了，在他中招的那一刻起，对方就能轻易杀死他。
  但是他不愿承认失败，只能用艰涩的语气开口：“居然是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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