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连云朵蟹棒木乃伊都有秘密,陈绿怎么会没有?
作者:
右舷瞭望 更新:2021-03-16 23:04 字数:2567
时至今日,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最初那个冷眼看陈茉哭泣的少女陈绿了。
她倔强寡淡,不受追捧但也不让人讨厌。
与现在的这个“绿”迥然不同。
但她那时的冷漠也不是没来由的。
樱花盛开之前,骤变的伏笔就早已写好了。
正因为如此,这场别扭的较劲,才能打着“女生和女生”的旗号,理所当然地持续。
讲真,这个所谓的“转折点”放到现在看来,可能完全上不了台面,根本就不值一提。但在当时,在绿看来却是涉及根本的一件事。
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雪云道的一家舞蹈教室派人在校门口发招生传单。绿想抽空多学一点东西,陈茉也没意见,于是两人约好了一起报名。
绿做事一向稳扎稳打,谨慎妥帖,既然决定要去,第二天就报名交了学费。
错就错在,她把陈茉也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
她以为陈茉早就把手续办妥,可就在开课日期临近的前几天,陈茉突然宣告:“怎么办?我去不了了。”
一问才知,原来传单上的学费是优惠价,只要交五百块就可以上三个月的课程。
这样低廉的价格自然吸引了大批女学生,等陈茉想起报名,负责人告诉她现有学员已经满了,甚至还超了五个。再收新人的话,课程很难安排。
“小绿,你陪我好不好?”
“怎么陪你啊?”
陈茉想了一下,撒娇:“干脆你也不要去了,我们去退款吧!”
看她这样,绿有一丝迟疑。
可是,根本就没有退款一说,传单上清清楚楚写着“一旦缴费恕不退款”。
“没法退吗?可是我不陪你去,学跳舞还有什么意义?”
这么说似乎也没错,少了陈茉的陪伴,的确会少许多乐子。
但是,为什么就一定要听她的?
五百块不是钱吗?
那也是忍着羞耻才开口问爸爸要来的。
如果是买辅导书,她可以理直气壮地伸手要钱,可偏偏是学跳舞这种让人无端有些小羞涩的理由。
绿没有迁就,也没有退让。
这一次,她撇下陈茉,独自去了舞蹈教室。
别的女生都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唯独绿是一个人,也就是那时候,绿认识了王染。
王染对跳舞丝毫不感兴趣,反而热衷于拉拢学跳舞的女孩子。
后来才知道,王染一直在福利机构做义工,报名学舞蹈只是为了结识一些有才艺的女生,和她一起参加自闭症儿童的表演。
绿是第一个被王染诱拐的人,后来陆续还有其他女生加入。
有天,一个女生忽然提议:“陈绿,你不是和陈茉很要好吗?把她也叫上啊,新生入学晚会上听过她唱歌,真有一手。”
你看,陈茉有多出名。
即使是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里,依旧有人知道她们是“好朋友”。
绿根本撇不清这种干系。
事后得知绿独自进了舞蹈教室,陈茉嘴上虽没说什么,但绿却明显感到了她的不快。
适逢开学后第一次月考,绿正常发挥,陈茉名列前五。
绿并不觉得自己考得多差,但陈茉却安慰她:“别难过,下次再努力,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好了。”
语气里带着点微妙的,得意。
诸如此类的小事不胜枚举,总之,连体婴一样的两个人,忽然生分了起来。
所以,女生那么提议的时候,绿萌生了退出的念头。
无奈,王染也赞成这个提议,绿只好给陈茉打了电话。
当着面,她开不了那个口。
陈茉果然拒绝了,先是说自己有事要忙,又说自己不懂如何跟小孩相处。
绿嘴边的那句“随你便”几度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
这个口已经开了,如果没把人叫到,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再来,她也的确很好奇,陈茉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见。
此后几天,绿几度有意无意提及表演的事。最后,像是施舍似的,陈茉终于松口答应一同前去。
几个稚龄少女面对一群陌生小孩,纷纷被难住了。
哪怕他们是正常人,短时间内也很难混成一片,更何况他们是特别的。
故而,舞蹈表演爆了个大冷场,反倒是陈茉用一把吉他控制住了整个局面。
歌唱了一首又一首,陈茉根本没有累的时候。
倒是同行的女生们心疼她的嗓子,提议大家一起做游戏放松一下。
“你们小时候都玩什么游戏?”
“有点记不起来了。”
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小绿,你有什么建议?”王染问道。
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开口,猛地被叫到名字,当下怔住。
积云的平均重量约等于100头大象的重量;
蟹棒其实是用某种鳕鱼做成的。
拉美西斯二世其实有护照;
这年头,连云朵蟹棒木乃伊都有秘密,陈绿怎么会没有?
而有一个秘密,绿曾经当成笑料一样告诉过陈茉。
“她都没有念过幼稚园,怎么知道在幼稚园该玩什么?”
陈茉说。
犹如迎头挨了一记重锤,绿的整个世界都在震颤。
有女生哈哈大笑:“是不是真的啊,陈绿?你真的没上过幼稚园吗?”
绿没有回答她,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陈茉。
从绿认识这个女生起,就没见过她像同龄女生那样撅嘴瞪眼扮可爱。她总是昂着头颅,一副掌控全局的姿态。
绿反复强调了她是个漂亮女生,而且这种漂亮渗透了她的细胞和骨髓,使她永远特别。
漂亮养眼,特别则制造傲气。
被陈茉突如其来地抢白憋到面红耳赤也不是没有过,为了不输,绿总是发誓下一次一定要狠狠的回击。可是,每到这个“下一次”来临,她总是把握不好机会。
“下一次”,她依然选择了忍受,将委屈寄托给下一个虚妄的“下一次”。
或许,这个“下一次”可能永远不会来。
哪怕那句“不懂尽管来问我”,听起来像是最讨厌的老师在说“你能听懂吗?听不懂别点头”,绿照样也没说什么。
怒己不争也好,手段不够也罢,总之,绿没法做到问心无愧。
她深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但陈茉真的不懂这些。
她始终是个“野兽派”。
辛德瑞拉的姐姐们从不觉得让她扫地擦桌做饭有什么不对,而陈茉与生俱来的认知死角,与这几位姐姐相差无几。
“小绿?”王染细心地发现不对劲。
绿对她笑了一下,“我的确没上过幼稚园。”
一干女生愣了一下。
接下来的话,是她不曾告诉过陈茉的。
“我妈妈是个语文老师,我两岁她就开始教我认字背诗,三岁背乘法口诀表。我只上过几天大班,赶上家长调岗位搬家,就又退学了。”绿耸耸肩,“可怜的我那会儿才刚学会举手让老师带我去上厕所呢。”
听众们纷纷嘴角上扬,大抵对这样的经历都不陌生。
“原来是这样,那你不上幼稚园都干什么?”王染追问。
绿回想了一番:“大部分时间是在妈妈的班上和大孩子一起上课。因为是小地方,所以也没人管,班上的姐姐总爱在下课后给我扎辫子。”
这些姐姐明明手笨得很,自己的都扎不好,还总爱给她扎。
哎,她小时候的照片简直是一部漫长的黑历史。
回程的车上,陈茉问她:“你怎么没跟我讲那些?”
“你又没问。”绿轻笑。
呵,她没讲的事情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