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和稀泥
  宴然点点头，“正是。”
  长乐县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还不承认这匕首是你的？”
  宴然微笑地摇了摇头，“不是小女的东西，小女为何要承认？”
  长乐县主气急道：“人赃俱获，还面不改色地否认，李宴然，今日总算让我见识到你的厚脸皮！”
  宴然懒得与她斗嘴，朝上首屈膝行了一礼，“禀老夫人，这把匕首刀柄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想必是非凡之物，去京中的买精巧物什的铺子问一问，或能知晓买主是谁。不是小女的东西，小女决不会认。”
  这冷静自持、不卑不亢的态度，至少比长乐县主的嚣张跋扈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
  英国公夫人喜欢知书识礼的姑娘，最讨厌那等胡搅蛮缠之辈。
  她摸索着手中的匕首，指尖拂过刀柄上那颗熠熠生辉的红宝石，而后握住刀柄，缓慢将其从刀鞘中拔出来。
  一抹寒光自眼前闪过，英国公夫人摩挲着刀刃边沿，忽然拿刀刃对准自己留了数月的指甲。
  刀刃堪堪接触指甲边沿，甚至没怎么用力，那指甲便沿着刀刃脱落。
  “老夫人！”英国公世子夫人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发出一声低呼，“可曾伤到手？”
  英国公夫人摇摇头，重新将刀刃入鞘。
  这匕首比她想象中还要锋利，想必锻造匕首的不是一般的铁。
  加上刀柄上那颗让人难以忽视的红宝石，英国公夫人朝儿媳招了招手，待英国公世子夫人躬身凑近后，英国公夫人在她耳边低语数句。
  “是，儿媳这边去办。”英国公世子富人说说着，向众人道了声抱歉，便疾步走了出去。
  “还请稍安勿躁，喝喝茶水，吃些点心，既然县主要求，老身一定查明事情真相，也免得大家心里不痛快。”
  “这匕首是从长兴侯丫头包袱里掉下来的，刀鞘也从李府姑娘换衣裳的房间里寻出来的，事情不是明摆着么，不知老夫人还要去查什么？”长乐县主装作一脸疑惑的模样问道。
  英国公老夫人对孙辈，尤其是女孩儿，一向比较和善，听了长乐县主的质疑，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和颜悦色地看着她道：“若这匕首果真是李姑娘的，老身有些想不通，为何她要将匕首与刀鞘各放在一处。”
  长乐县主愣了一下，当初一时兴起想出这么个栽赃嫁祸的法子，想着要人赃俱获，最好来个双重保险，故才把匕首交给丫头，让她嫁祸给李宴然的丫头，自己再将刀鞘想法子丢到李宴然待过的房间，这样她便是想赖也赖不掉了。她却没有想过，若这匕首果真是宴然的，且她真的意图不轨，为何要将匕首与刀鞘分离，且自己手中还拿着个刀鞘。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长乐县主脑中飞速运转，灵机一动道：“许是为了谨慎起见，怕事情暴露不好交代，故才将刀鞘与匕身分开安置，再寻个由头合在一起。”
  对于她这个假设，英国公夫人还真仔细地想了想。
  “将匕首一分为二，难以待在身上不说，更增加暴露的风险。”江秀灵在一旁实在看不过眼，低声插了一句话。
  长乐县主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噘着嘴不吱声了。
  英国公夫人则命丫头重新给众人添茶，并将匕首放在一旁的几案上，将那颗红宝石放在上面。
  南康长公主本就怀疑自己闺女之所以死死抓住此事不放，是在做什么妖，待她看清刀柄上的红宝石后，目光微微一沉。
  世间不乏名贵的匕首，但好巧不巧，长乐县主十五岁生成办及笄礼时，前福王世子陈梓钦送给她的生辰贺礼中便有一把刀柄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
  长乐县主拿到匕首后爱不释手，故一直将其带在身上。
  “本宫身体略有些不适，去更个衣。”南康长公主站起身，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与众人道。
  更衣在此处是去方便、出恭之意。
  英国公夫人点点头，吩咐一旁的贴身嬷嬷在一旁引路。
  “长乐，你随本宫一起去。”南康长公主目光暗含警告地看了女儿一眼。
  长乐县主知道一切都逃不过母亲的双眼，然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母亲若是不护着自己，最后丢的还不是她自己个儿的脸面！
  想通这个后，长乐县主站起身，恭顺地跟在母亲身后，往后走。
  到达净房后，南疆长公主遣退众人，厉眸盯着唯一的爱女，“你究竟想做什么？”
  长乐县主扁了扁嘴，上千拉着南康长公主的袖子，“娘，儿就是看那个李宴然不顺眼，想给她个教训。凭什么梓钦表哥就要被废除世子之位，发配苦寒之地三十年，她没事儿人一样，还攀上英国公府这棵高枝？儿心下不忿！”
  长乐县主拿指尖顶了顶长乐县主的额头，“你即便想给她个颜色瞧瞧，也得想个周全计策，若是将自己牵扯进去，坏了自己名声，可划算？”
  长乐县主满脸依恋看着母亲，“有娘在，儿再不会怕的！”
  南康长公主看着长乐县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都说女子是专门向父母讨债来的。本宫前世究竟欠了你什么？”
  长乐县主笑嘻嘻搂着南康长公主的胳膊，“儿知道，娘亲最疼儿了！”
  南康长公主抬手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事已至此，总得想法子替女儿将此事遮掩过去！
  她蹙眉思索片刻，想起方才英国公老夫人在英国公世子夫人耳边低语数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若是自己站在英国公老夫人的角度，自是要先查明匕首的来历，而这匕首瞧着就价值不凡，若要弄清来历，再没有比寻京城聚宝斋的掌柜询问最合适。
  聚宝斋背靠皇家，是老平王的产业。
  老平王是今上的叔叔，年轻时便不务正业，倒不会像其他皇室子弟那样荒淫无道，却喜欢些黄白之物。
  故在封王之后，他便去工部领了个闲职，其余时间大多耗在聚宝斋里。
  平王在出府之后，便开了聚宝斋，立志以一己之力，聚天下珍宝。
  因着王爷的身份，这些年来他收罗了数不计数的好宝贝，当然也卖出不少珍品，却从未与顾客有任何冲突，也不曾泄露顾客的秘密，因此十数年经营下来，聚宝斋俨然已成为京城第一家珍宝店。
  英国公夫人命儿媳亲自前去请的正是聚宝斋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