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还行啊。”我说。
  他轻蔑地一笑，低头继续玩起了手机。
  “陈三，还玩，”店长看到我们，说，“上岗啦。”
  “嘁。”陈三把手机收进了兜里，站了起来，我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
  经历了一天，我才发现当服务员是真的累，来了客人要端茶送水，摆好碗筷，多来几桌后根本应付不过来，这里招呼了那里又在喊，而且客人走了还得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桌上又油又滑，油腻，我最受不了油腻了。
  “你快点，外面还有客人排着队呢。”在下午吃饭的高峰期，我收拾餐桌的时候，陈三一直在催促我，他也快忙不过来了。
  可我还是只用三根手指夹着抹布在慢条斯理地弄，生怕油渍沾到了我的手上或者衣服上。
  “弟弟，你这样是不行的，”店长在一旁看到我弄似乎是看不下去了，放下了手边的事务，抄起了我的抹布，“做我们餐饮这一行都是要不怕苦不怕累的，这有什么要紧的呢，手脏了可以洗，衣服脏了可以刷。”她迅速且麻利的很快就把这一桌收拾好了，然后把抹布丢回了我手里，“这里要坐四个人，快去倒茶水。”她对我说，然后对着口袋里的对讲机说，“小柳，带他们进来吧，来a区。”小柳应该就是站在门口迎宾的那个小姐姐。
  “那位帅哥，你过来一下。”有人在喊我，我走了过去，他指着桌上的一盘鱼肉说，“这盘鱼是送的吗？你看看，还有我们点的牛肉怎么还没上，我们快吃完了。”
  这一桌是我点的菜，我也记得他们没点鱼，可是打出来的单子上却有，而且没有点牛肉。
  完了，我点错了，这可怎么办？我感觉我额头都冒出了汗。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好吗？”我得出去找陈三。
  陈三满脸的不耐烦：“怎么了？我这都快忙不过来了。”
  “我点错单了，怎么办啊？”我焦急地说。
  “点错了自己赔呗，不然我还帮你赔吗？”
  “那我该怎么说啊？”我赔也赔不起啊，我没钱。
  “还能怎么说。”陈三说完，看也没看我，走了。
  实话实说吧，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了几口气，走到了这个我点错菜的餐桌旁：“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给你们点错单了。”
  “我就说嘛，怎么无缘无故送我们一盘菜咯。”
  “我给你们重新点一份好吧？”我说。
  “鱼的价格，和牛肉是一样的吗？”
  “嗯……”我翻了翻菜单，“鱼便宜十块钱。”
  “那不用了吧，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鱼也挺好吃的，不麻烦了。”他笑着说完，摆摆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不好意思。”真是虚惊一场，我退出去拿了张纸擦了擦汗。我穿的实习工作服一股汗味，可能这就是由来。
  人潮终于退去，我终于可以靠在点单机旁休息一小会儿了。
  “小伙子，茶水在哪接啊？”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拿着茶杯问我，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普通话也没有口音。
  “在这里。”我指给他看。
  “谢谢。”他说，他的头发全都是花白的了。
  “小伙子，你怎么不读书了？”在这接水的空挡，他问我。
  “我、我早就没读了，都出来做事一两年了。”我说。通过和陈三短暂的对话，我得出了结论，就是把自己说得越社会越成熟就越好。
  这个老头看我一眼：“小伙子，你肯定是中途溜出来的。”
  他为什么这么确定？“从哪看出来的？”我问。
  “你身上的气质就与其他人不同些，而且做事很慢，腰弯不下来，道歉的话说得扭扭捏捏。”他说，“我是教书的，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我真的是这样吗？
  “现在是上学时间，你肯定不是来打假期工的，为什么要逃学呢？”他继续说，“我年轻的时候也盛气凌人，谁也不放在眼里，连当总统的心都有，可现在活了六七十岁，一事无成，不也一样是在活着。”
  “万锦，上班期间不能靠桌子，像个什么样，陈三没教你吗？”这时店长出现在了我边上，“出来跟我搬一下盆栽。”
  “哦。”我说，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老头。
  “去吧。”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别让琐碎磨光了你的锐气，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你们把门口的这些富贵竹搬进去。”走到饭点外，店长对我和另一个年青的服务员说，这个服务员我有点印象，陈三喊他小海。
  “我以后要是开店子，绝对不会买这个。”待店长走后，小海与我攀谈了起来。这盆富贵竹又大又沉，我们合力才能抱起它。
  “这可是四君子呢。”我说。
  “什么四君子？”
  “梅兰竹菊，四种植物。”
  “拉倒吧，竹子怎么会是四君子呢？它只有小时候是直的，长得越大，身上就越沉，会把自己压弯。”小海说。
  “可它就是了。你这样的说法放在网上肯定会被说是杠精。”
  “我这就算杠了？我只是说我自己的看法而已。”
  “键盘侠和喷子也只是说他们自己的想法而已。”我不与他就这个事争辩，岔开了话题，“你多大年纪了？”
  “你多大？”他反问我。
  “我十七岁刚满。”
  “我也十七岁，不过我一月份的，比你大。”
  “你出来闯荡得好早啊。”我说。
  “这有什么，店里的人都是早早的就出来混社会了。”
  “那我是店里年纪最小的吗？”
  “肯定不是啊，”小海想了想，“小柳好像没满十七，陈三最小，才十六岁。”
  “陈三？他跟我说他十九了。”我说。
  “十九？哈哈哈，他骗你的，你喊他哥了吗……”
  搬完这些盆栽，还没休息一会儿，陈三就来喊我搞打烊卫生了。
  “提前就开始弄了，他们都已经开始了，”陈三指了指症状打扫卫生的店员，“你想十点才下班吗？”
  我和陈三今天安排的任务是倒垃圾，这也是段不好的回忆，幸好我咬着牙坚持做完了。
  我终于下班了。
  喜欢栖迟乐饥请大家收藏：()栖迟乐饥18书包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