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看看吧。”
  “这件衣服……”向玉姐姐拿起衣领上的标签，“如果您办个会员的话，可以给您一个会员价。”
  “原价多少钱呢？”
  “499元。”
  “这么贵，我们再看看吧。”一个女人挽起另一个女人的胳膊，转身想要离开。
  “您喜欢什么样的呢？”向玉姐姐忙笑着拦住她们，“我们店里还是有很多商品挺实惠的，要不您看看这件？”她从身边取出了一件蓝色的高领毛衣。
  “我不想要高领的。”
  “那这件呢？”向玉姐姐又拿出了一件低领的毛衣。
  “你今天不上课吗？”姐姐在那边忙活的时候，坐在我对面的姐夫问我。
  “今天休假呢。”我看着向玉姐姐说，“卖衣服还挺难的吧？”
  “不止是卖衣服，干什么都难。”姐夫说，“连当老板也难，你看她，员工要中午才来，她得一个人一直忙活。”姐夫也看着向玉姐姐说。
  “那看这件怎么样呢？”在她们接连摇头后，向玉姐姐又拿出了一件墨绿色的毛衣，“这件衣服您上身效果肯定好，您皮肤白，身材又好，肯定能凸显您的气质，这件穿上去可温柔了，又舒服……”
  有个女人点了点头。
  “那试试？”向玉姐姐笑着问。
  我觉得我得走了，在任何认识我的地方我都不能多呆，我站起身，“姐夫，我先走啦。”我对他说。
  “就走了？不多坐一会儿？”姐夫说。
  我摆摆手，几步走到了向玉姐姐身边，“姐姐我走了啊。”
  “这才多久？很急吗？”向玉姐姐听到我的话，看着我说。有个女人已经进试衣间了，另一个坐在外面。
  “嗯，我同学应该要到了。”我随口胡诌。
  “那好吧，有事没事来找姐姐玩哟。”
  “好的。”我说，“姐姐再见。”我说完，出了店门，大步走了。
  我觉得我干不了销售，我说不出那么多的好话，也看不懂客人的神情举止，幸好一开始就没去问，我悻悻地想。
  可我该干点什么呢？我觉得我什么都干不好，干什么都拉不下来面子，我看到戴着斗笠穿着制服的环卫工人，我想我也可以，反正我低着头，没人认得出我，可我要是被认出，我可能会被老师同学嘲笑到死：堂堂高中生，竟然跑去当环卫工人，哈哈哈……
  不知走了多久，我饿了，我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我拿手捂住，犹豫着要不要拿剩下的钱去嗦碗最便宜的粉。
  我看到了一块招聘的广告牌，是一个饭点在招服务生，月薪一千加提成，包吃包住。我在学校一个月最多才花七八百，这里居然工资这么高？还包吃包住？太好了，我得赶紧去，别让别人抢了先。
  我一到店门口，就有一个还算漂亮的小姐姐问我：“你找谁？”她一眼就看出了我不是来吃饭的。
  “我、我想来找工作。”我结结巴巴地说。
  她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你还在读书吧？”
  我下意识的就要点头，但我马上制止了我这种行为，“没、没读了。”我说。
  “进来吧。”她转过身，示意我跟着她，然后把我带到了一个小隔间里，“你等一下，我去找店长。”
  在等待的时候，我环顾四周：这是一家规模还挺大的饭点，装修也还精美，卫生也干净。在这上班也许还不错，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店长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矮胖女人，她拿着一杯热茶放到我面前，面色温和，但是语速稍快：“弟弟，你是想来当服务员吗？”
  “是、是的。”我很紧张。
  “你怎么不读书了？”她问我。
  “我爸妈负担不起我的学费，我干脆就出来务工了。”我说，我今天好像一直都在撒谎。
  她点点头，似乎相信了我的说辞：“你了解我们的条件吗？”
  “嗯……不是很了解。”我更紧张了，当服务员要什么条件？
  “那我跟你讲讲吧，”她说，“首先，我们包吃包住，一天吃两顿饭，一顿在早上11点，一顿在下午四点；然后，服务员的主要工作是给顾客点单和清理桌面，正式的服务员工资是一千加提成，但是第一个月只有八百，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可以。”原来她说的是这里做事的待遇。
  “那你明天上午八点上班，可以吗？”
  “我现在就可以上班。”我说。
  “现在？你不用回去准备什么吗？”
  “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我好像没什么要准备的。”这是实话。
  她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你不是离家出走的吧？”
  我心中一凛，说谎话不会被察觉，一说实话马上就被看穿了吗？“当然不是啊。”我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其实我的后背已经冒起了冷汗。
  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希望是你没骗我，我去拿个入职申请表来。”
  看到日期那一栏的时候，我猛然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十七了。
  “怎么了？”店长问我。
  “没什么。”我说。
  我老老实实地填好了，联系电话那儿填的是我爸的手机号，我祈祷这个电话千万不要被拨出。
  “万锦，”店长看着我填的表说，“过几天交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我可没有身份证。“你跟我来吃饭吧。”
  吃饭的地方在另一个隔间里，只有些剩菜剩饭了，人也只有几个，都看着手机，各吃各的。
  “陈三，”店长喊到一个正在吃饭的人，“给你带了个徒弟，他今天下午就跟着你看a区了，好好教他。”
  “哦。”被称作陈三的人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多大年纪了？”吃过饭，陈三问我。
  “我，十七了。”我说，“你呢？”
  “我十九。”陈三说，“我已经在这里干了半年了。”
  “那你高中一毕业就来了这里咯？”
  “是的。”他用手摸了摸额头。
  “这里上班累吗？”
  “累，什么都要你干，钱还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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