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蹬它干嘛？”余寄梅说。
  “想让你看一场树叶做的雪。”我赌气似的说，我才不是这么想的。
  余寄梅“噗嚇”一声笑了出来，她又牵起了我的手：“来，面对着我。”我被她轻轻的拉着朝向了她。
  “你知道，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是什么吗？”余寄梅问我，她的眼睛反射着不知道哪里的灯光，亮晶晶的。
  “是你的手。”我脱口而出。
  她用力掐了我的手一把，然后甩开：“才不是。”
  “那还有什么是比你的手还软的？”
  “我告诉你。”余寄梅说完，微微踮起了脚尖。
  她离我真近，我都可以数清她有多少根睫毛，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你别动啊，我才数到第四根！我在心里大喊，在她马上重新站好之后。
  “你，喜欢我吗？”皎洁的月光下，半秃的梧桐树下，她这样问我，唇齿微动，这一刻一切似乎都明亮了，我可以把周围的一切都看得清楚：天边暗淡的星星，远处操场上慢跑的同学，角落里亲热的情侣，余寄梅脸上还在萌芽阶段的青春痘，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喜欢。”我不假思索地说。梧桐树，我原谅你了。
  “有多喜欢？”
  “我曾经犹豫着要不要跟你说，该怎么说，可我连半句话都想不出来怎么开口，因为我一想到这些，脑袋里全是你的音容样貌。”我说。
  “不行，这个不算，我要你具体说出来。”
  我想了半分钟，缓缓地开口，生怕说错：“我对你的喜欢可以分成十份，一份给你的眉眼，一份给你的发梢，一份给你的巧手，一份给你的嘴角，一份给你的娇嗔，一份给你的陪伴，一份给你的美丽，一份给你的善良，一份给你的可爱，最后一份给今晚的皓月和梧桐。”
  她笑了，笑起来真好看。
  她又牵起我的手：“就你嘴甜，油嘴滑舌，”她说，“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就回去了吗？”我问。
  “你还想和我多待一会儿？”
  我点点头。
  “以后有的是时间，走吧。”她说。
  篮球场上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个人，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科教楼前乌泱泱的聚集了很多人。
  “那儿怎么了？”余寄梅问我。
  “不知道。”我说，“我们过去看看吧。”
  还隔得很远，学校的老师就在我们面前急匆匆地跑来跑去，我们不得已只好松开了牵着的手。
  这里已经水泄不通了，连教学楼的窗台都站满了人，一个二个伸长了脖子在看发生了什么。
  在人群的外围，我看到了老李，我拍拍他的肩膀：“老李，这是怎么了？”透过老李，我看到了邹馨宁，她的身边一个男生正搂着她，不过不是那个中分。
  老李指指楼顶处一个突起的黑影：“那里好像是个人在坐着。”
  确实是，我想走近看得更清楚些，余寄梅却从我身后拉住了我的衣袖：“万锦。”
  我回头看她：“怎么了？”
  “前面都是老师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周围实在太吵闹了，她伏在我的耳边这样说。
  “好，明天见。”我说。
  “你会想我么？”她的声音清楚的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连带着她的呼出的热气，我觉得这句话我能记一辈子。
  “我会的。”
  “真的？”
  “非常。”我用力地点点头。
  “明天见。”她的声音淹没在了人海里。她朝我挥挥手，我也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转过了身。
  我费力地往前挤，我还是只能看到天台边缘坐着一个黑影，指尖有着红光，我有种预感，感觉他与我有关，我觉得现在的场景又真实又玄幻，像做梦一样。
  119的警铃声依稀从远处传来。
  前排有人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其他人纷纷效仿，很快，光就把天台照亮，像舞台的灯光在主角身上聚集。
  我看清了，是王一船，他的身形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手里应该是有一支烟。
  我看到了谭影，他也看到了我，“万锦，那不是王一船吗？”他问我。
  “你怎么还没回去？”我问。
  “刚出教学楼就碰到了王一船，现在一抽完烟出来就看到他坐在上面。”谭影的身上确实有一股烟味。
  我不再和他说话，推搡着要挤到更前面去。
  “王一船！”离我不远的地方，苏若荠在喊，可她的声音仿佛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汹涌的海里。
  “快回去！”我听到了孟长安的声音，在另一个方向，她应该离我也不远。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大喊：“王一船！”我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
  我看到了梅图南，她一边拿手机照着，一边和边上知道老师在说话：“这是我班上的学生。”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我听起来却格外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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