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入歧途
  “清泠上神给这个女婴取名叫未然，却又想着她来历不明，不知是神是魔还是人，是以叫做未非然，未非然拜清泠上神为师，而龙王和清泠上神又是故交好友，龙王每每去见清泠上神，便能见到未非然，一来二去，便有了情，清泠上神便做主，将未非然送给了王上，两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直到表姐，嫁进龙宫之后，未非然忽然病了，表姐怀有身孕之后，未非然病得更厉害了……”
  “然后呢？她就病死了么？”绿瑚脸上的表情扼腕，她万万没想到，二皇子殿下的生母，才是王上一生最爱的女子，更没想到，这个女子，有那样离奇的身世。
  “不，是王上害死她的，所以，这便是王上的最痛苦的事情，他亲手，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才会精神恍惚地将我当做她。”
  “而那时候，万万年之前冰凰族帝姬岚音的诅咒开始显露端倪，六界之中，四海八荒，渐渐有河流不再流淌，溪水慢慢干涸，只有东海弱水这样神力深厚的地方，才能免于灾难，王上看着病情总是不见好的未非然，开始有了疑心，他怀疑，也许未非然根本没有病，她只是见到表姐怀了身孕而故意装病来获取疼爱，王上的疑心，害死了未非然。”
  “所以当清泠上神和王上一同谈起五行缺失，水脉枯竭的事情之后，他们提及了未非然的身世，推算她应当是冰凰族当年大战之际留下的遗腹子，冰凰族天生便是水系神族，虽无本体，但可涅盘重生，算是凤凰的一脉，未非然应当是冰凰族哪位待产的母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化出凤凰蛋来保护自己的孩子，却没想到万万年过去才被人发现，这才苏醒，所以，清泠上神和王上推算，未非然身上便有可解水脉枯竭的冰凰族灵血，但清泠上神说自己夜观天象，并未发现水脉得解的时机成熟，况且未非然身子虚弱，不该冒险，只是，那时的王上急于建功立业额，已然听不进去清泠上神的劝告。”
  绿瑚听得心惊肉跳，声音颤颤地问：“那二皇子殿下呢？”
  “这便是未非然为何会死的原因了，彼时的未非然，已经怀了王上的骨肉，也就是二皇子殿下，所以，才会日日缠绵病榻，但她身形清瘦，并不显怀，又气恼王上因为表姐跟她生气，并没有明说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她心思郁结，茶饭不思，而王上，在周遭的水神一次次地请求支援水脉枯竭的事情中焦头烂额，他在深夜中走进未非然的卧房，割破她的手指，想要试试她身上的血是否真的有用，未非然对此事毫不知情，但却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腹痛难忍，她派人去请王上，却没有等到王上的到来。”
  “只是割破手指，未非然便要死了么？”绿瑚忍不住插嘴道。
  苏渺渺摇摇头，面上泛起一丝苦笑：“你低估了男子的狠心，若真是一点点血，有什么要紧？未非然等不来王上，在失望和痛苦中心灰意冷，而王上发现未非然的血，真的能令干涸的水脉重新恢复活力，只是，也许是太少的原因，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他便常常在深夜之时取未非然的血，命下面的人多多烹制滋补的膳食给未非然进补，可是未非然怀有身孕，食欲不振，根本吃不下，就这样，直到未非然的肚子很大的时候，王上才发现了她的身孕，而未非然也知道王上一直取她的灵血之事，未非然伤心绝望之际催动胎气，难产三天三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生下二皇子殿下，随后大出血死去，东海之中，血腥的气味萦绕七七四十九天，水脉丰盈，灵力大盛。”
  绿瑚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故事的结局，会是这样的惨烈和怨怼，仿佛此刻的空气中，依然能够嗅到未非然的血气。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住的地方，便是王上为未非然修建，从头至尾，我都只是她的替代品，而你，若是真的选择嫁给三皇子殿下，或许一时富贵，但你要知道，王上深爱的人，是二皇子殿下的母亲，也许，你跟着二皇子殿下，才是正道，爱情和富贵一并纳入怀中，何乐而不为？”苏渺渺话锋一转，引到了绿瑚的身上。
  “你为何这样帮我？”绿瑚的眼中划过一丝警惕。
  苏渺渺大笑道：“你我皆是为爱而生的女子，只是我青春已逝，韶华不再，却不忍看你误入歧途，我想，你该比我有个更好的结局。”
  半句真话，半句假话，苏渺渺说得动情，连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好心，“为爱而生”是真，“更好的结局”是假，她嗤笑一声，若是将任何人独自放在一个死人住过的怨气冲天的屋子里，恐怕都难养出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
  她早已对薄情的人世无牵无挂，唯一感到抱歉的人，便是自己的表姐，水晶宫的侧妃娘娘，杭潇潇。
  临死之前，她想得到表姐的原谅，而那位侧妃娘娘提出的要求，却是要她阻挠三皇子司宁迁和绿瑚女官的婚事。
  她问过表姐，绿瑚一无背景，二无权力，小小女官，无父无母，就算嫁给三皇子司宁迁，也不会对他有所裨益，为何还要处心积虑地阻挠呢？
  “为什么？我看不惯重千花和她那个趾高气昂的母妃，什么河伯夫人，什么正妃娘娘，娶一个珊瑚精狐媚子还这样兴师动众，真是不害臊！苏渺渺，你要问我为什么，那我便来问问你，当年我好心好意接你来东海避难，你却勾引自己的姐夫，头也不回地爬上了他的床，又是为什么？我哪里惹到你了？”
  表姐杭潇潇这一番泼妇骂街一样的话，却问得她苏渺渺哑口无言。
  到底为什么？
  因为爱呀，她以为，那是爱呀！
  但是，垂垂老矣，如同槁木一般的苏渺渺，抚过自己松弛苍老的皮肤，她说不出这句话，她无法告诉自己告诉表姐说那是因为爱。
  她点点头：“好，我帮你办了这件事。”
  “冰凰族灵女，冰凰族灵女……”
  绿瑚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念着这几个字，白日里苏渺渺的话一下一下地打在她心上，她捋着脑海中的线索，二皇子殿下的生母，是冰凰族灵女，二皇子殿下的爱徒曲梦瑶，那个死在神界祭坛上的姑娘，同样也是冰凰族灵女，这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耳畔忽地响起了苏渺渺的话。
  “你我皆是为爱而生的女子，只是我青春已逝，韶华不再，却不忍看你误入歧途，我想，你该比我有个更好的结局。”
  呵，她何尝不想跟心爱的人携手一生呢，祈书、苏渺渺，人人都劝她追求所爱，却无人告知她，到底要如何才能让她钟爱之人看她一眼，她的早已为司宁远魂牵梦萦，却没有跟他表露心迹的勇气，在没有得到那句肯定的回答的时候，她想要的一切，还都是只是个未知数。
  今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先是那感情丰富的河伯夫人和颐指气使的正妃娘娘重千花，再来又是那苦兮兮的苏渺渺还有她故事曲折离奇的未非然，个个都是她并不熟悉却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绿瑚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出了司宁远的一颦一笑，在记忆中为数不多见到司宁远的画面翻涌而出，分外清晰明朗，这个男子，有着沉甸甸的故事，含水的眼眸，疏离的态度，她忘不掉他，更无法割舍这个自己爱上的第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