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伐陈灭蔡1
作者:师徒二老      更新:2021-03-16 13:39      字数:3389
  伐陈灭蔡
  楚灵王有一癖性,偏好细腰,不问男女,凡腰围粗大者,一见便如眼中之钉。既成章华之宫,选美人腰细者居之,以此又名曰细腰宫。宫人求媚于王,减食忍饿,以求腰细,甚有饿死而不悔者。国人效之,皆以腰粗为丑,不敢饱食。虽百官入朝,皆用软带紧束其腰,以免王之憎恶。灵王恋细腰之宫,日夕酣饮其中,管弦之声,昼夜不绝。
  一日,登台作乐,正在欢宴之际,忽闻台下喧闹之声。片刻,潘子臣拥一位官员至前,灵王视之,乃芋尹申无宇也。灵王惊问其故。
  潘子臣奏道:“无宇不由王命,闯入王宫,擅执守卒,无礼之甚。责在于臣,故拘使来见,惟我王详夺!”
  灵王问申无宇道:“你所执何人?”
  申无宇对道:“臣之仆人也。
  托使守阍,乃逾墙偷盗臣酒器,事觉逃窜,访之岁余不得。今窜入王宫,慌充守卒,臣是以执之。”
  灵王道:“既为寡人守宫,可以赦之。”
  申无宇对道:“天有十日,人有十等,自王以下,公、卿、大夫、士、皂、舆、僚、仆、台,递相臣服;以上制下,以下事上;上下相维,国以不乱。臣有阍人,而臣不能行其法,使借王宫以自庇,苟得所庇,盗贼公行,又谁禁之!臣宁死不敢奉命。”
  灵王道:“卿言是也。”遂命以阍人畀无宇,免其擅执之罪。无宇谢恩而出。
  过了几日,大夫薳启疆邀请鲁昭公至,楚灵王大喜。
  启疆奏言:“鲁侯初不肯行,臣以鲁先君成公与先大夫婴齐盟蜀之好,再三叙述,胁以攻伐之事,方始惧而束装。鲁侯习于礼仪,愿我王留心,勿贻鲁笑。”
  灵王问道:“鲁侯之貌如何?”
  启疆道:“白面长身,须垂尺余,威仪甚可观也。”灵王乃密传一令,精选国中长躯长髯,出色大汉十人,伟其衣冠,使习礼三日,命为傧相,然后接见鲁侯。鲁侯乍见,错愕不已。
  遂同游章华之宫,鲁侯见土木壮丽,夸奖之声不绝。
  灵王道:“上国亦有此宫室之美乎?”
  鲁侯鞠躬对道:“敝邑褊小,安敢望上国万分之一。”灵王面有骄色。遂陟章华之台。怎见得台高?有诗为证:高台半出云,望望高不极。草木无参差,山河同一色。
  台势高峻逶迤,盘数层而上,每层俱有明廊曲槛。预选楚中美童,年二十以内者,装束鲜丽,略如妇人。手捧雕盘玉器,唱郢歌劝酒,金石丝竹,纷然响起,既升绝顶,乐声嘹亮,俱在天际。觥筹交错,粉香相逐,飘飘乎如入神仙洞府。夺魄,不自知其在人间矣。大醉而别,灵王赠鲁侯以“大屈”之弓。“大屈”者,弓名,乃楚库所藏之宝弓也。
  次日,灵王心中不舍此弓,有追悔之意,与薳启疆言之。
  启疆道:“臣能使鲁侯以弓还归于楚。”启疆乃造鲁公馆,见鲁侯,装作不知,问道:“寡君昨宴好之际,以何物遗君?”鲁侯出弓示之。启疆见弓,即再拜称贺。
  鲁侯道:“一弓何足为贺?”
  启疆道:“此弓名闻天下,齐、晋与越三国,皆遣人相求,寡君嫌有厚薄,未敢轻许。今特传之于君。彼三国者,将望鲁而求之,鲁其备御三邻,慎守此宝。敢不贺乎?”
  鲁侯蹴然道:“寡人不知弓之为宝,若此,何敢登受?”
  乃遣使还弓于楚,遂辞归。伍举闻之,叹道:“吾王其不终乎!以落成召诸侯,诸侯无有至者,仅一鲁侯辱临,而一弓之不忍,甘于失信。夫不能舍己,必将取人。取人必多怨,亡无日矣。”
  却说晋平公闻楚以章华之宫,号召诸侯,乃谓诸大夫道:“楚,蛮夷之国,犹能以宫室之美,夸示诸侯,岂晋而反不如耶?”
  大夫羊舌肹进道:“伯者之服诸侯,闻以德,不闻以宫室。章年之筑,楚失德也,君奈何效之!”平公不听,乃于曲沃汾水之傍,起造宫室,略仿章华之制,厂大不及,而精美过之,名曰祁之宫。亦遣使布告诸侯。
  再说楚灵王成章华之宫,诸侯落成者甚少。闻晋筑祁宫,诸候皆贺,大有平之心,召众臣商议,欲兴师以侵中原。伍举道:“王以德义召诸侯,而诸侯不至,是其罪也。以土木召诸侯,而责其不至,何以服人?必欲用兵以威中华,必择有罪者征之,方为有名。”
  灵王道:“今之有罪者何国?”
  伍举奏道:“蔡世子般弑其君父,于今九年矣。王初合诸侯,蔡君来会,是以隐忍不诛。然弑逆之贼,虽子孙犹当伏法,况其身乎?蔡近于楚,若讨蔡而兼其地,则义利两得矣。”
  话犹未说完,有近臣报:“陈国有讣音到,言陈侯弱已薨,公子留嗣位。”
  伍举道:“陈世子偃师,名在诸侯之策;今立公子留,置偃师于何地?以臣度之,陈国必有变矣。”
  陈哀公名弱,其元妃郑姬生子偃师,已立为世子矣。
  次妃生公子留,三妃生公子胜。次妇善媚得宠,既生留,哀公极其宠爱,但以偃师已立,废之无名。乃以其弟司徒公子招为留太傅,公子过为少傅,嘱付招过:“异日偃师当传位于子留。”
  公元前531年,春,陈哀公病废在床,久不视朝。
  公子招对公子过道:“公子吴且长矣,若偃师嗣位,必复立吴为世子,安能及留?是负君之托也。今君病废已久,事在吾等掌握。及君未死,假以君命,杀偃师而立留,可以无悔。”
  公子过以为可以,乃与大夫陈孔奂商议。
  孔奂道:“世子每日必入宫问疾三次,朝夕在君左右,命不可假也。不若伏甲于宫巷,待其出入,乘便刺之,一夫之力耳。”过遂与招定计,以其事托孔奂,许以立留之日,益封大邑。孔奂自去暗地里召心腹力士,混于守门人役数内,阍人又认做世子亲随,并不疑虑。世子偃师问安毕,夜出宫门,力士灭其火,刺杀之。宫门大乱。一会儿,公子招同公子过到,假装惊骇之状,一面使人搜贼,一面倡言:“陈侯病笃,宜立次子留为君。”陈哀公闻变,愤而自缢而死。
  司徒招奉公子留主丧即位,遣大夫于徵师以病薨赴告于楚。时伍举侍于灵王之侧,闻陈已立公子留为君,不知世子偃师下落,方在疑惑。忽报“陈侯第三子公子胜,同侄儿公子吴求见。”
  灵王召之,问其来意。二人哭拜于地。
  公子胜开言:“嫡兄世子偃师,被司徒招与公子过设谋枉杀,致父亲自缢而死。擅立公子留为君,我等恐其见害,特来相投。”
  灵王盘问于徵师。徵师初犹抵赖,却被公子胜指实,无言可答。
  灵王怒道:“你即招过之党也!”喝教刀斧手,将徵师绑下斩讫。
  伍举奏道:“王已诛逆臣之使,宜奉公子吴以讨招过之罪,名正言顺,谁敢不服?既定陈国,次及于蔡,先君庄王之绩,不足道也。”
  灵王大悦。乃出令兴师伐陈。公子留闻于徵师见杀,惧祸不愿为君,出奔郑国去了。或劝司徒招:“何不同奔?”招道:“楚师若至,我自有计退之。”
  却说楚灵王大兵至陈。陈人皆怜偃师之死,见公子吴在军中,无不踊跃,咸箪食壶浆,以迎楚师。司徒招事急,使人请公子过议事。
  公子过来,坐定,问道:“司徒云‘有计退楚’,计将安出?”
  招道:“退楚只须一物,想问你借。”
  公子过又道:“何物?”
  招道:“借你人头!”公子过大惊,方欲起身。招左右鞭捶乱下,将过击倒。即拔剑斩其首,亲自持赴楚军,稽首诉道:“杀世子立留,皆公子过之所为。招今仗大王之威,斩公子过头以献,盼君赦臣不杀之罪!”灵王听其言词卑逊,心中已自欢喜。招又膝行而前,行近王座,密奏道:“昔庄王定陈之乱,已陈县矣,后复封之,遂丧其功。今公子留惧罪出奔,陈国无主,愿大王收为郡县,勿为他姓所有也。”
  灵王大喜道:“你言正合吾意。你且归国,为寡人扫除宫室,以候寡人之巡幸。”司徒招叩谢而去。公子胜闻灵王放招还国,复来哭诉,言:“计谋俱出于公子招,其临时行事,则过使大夫孔奂为之。今乃委罪于过,冀以自解,先君先太子目不瞑于地下矣。”言罢,痛哭不已,一军为之感动。
  灵王慰之道:“公子勿悲,寡人自有处分。”次日,司徒招备法驾仪从,来迎楚王入城。灵王坐于朝堂,陈国百官俱来参谒。灵王唤陈孔奂至前,责之道:“戕贼世子,皆你行凶,不诛何以儆众!”叱左右将孔奂斩讫。与公子过二首,共悬于国门。
  复召司徒招道:“寡人本欲相宽,奈公子论容何?今赦汝一命,便可移家远窜东海。”招仓皇不敢措辩,只得拜辞。灵王使人押往越国安置去讫。公子胜率领公孙吴拜谢讨贼之恩。
  灵王对公子吴道:“本欲立你,以延胡公之祀。但公子招佘党太多,怨你必深,恐怕会加害于你,你暂且从寡人归楚。”乃命毁陈之宗庙,改陈国为县。以穿封戍争郑囚皇颉事,不为诌媚,使守陈地,谓之陈公。陈国百姓大为失望.
  灵王携公子吴以归楚国,休兵一年,然后伐蔡。
  伍举献谋道:“蔡国积恶已久,忘其罪矣。若前去攻伐,恐怕有怨词,不如诱而杀之。”
  灵王从其计。乃托言巡方,驻军于申地,使人致币于蔡,请灵公至申地相会。使人呈上国书,蔡侯启而读之,略云:寡人愿望君侯之颜色,请君侯辱临于申。不腆之仪,预以犒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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