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鸡爪岭水渠
作者:浮梦落花      更新:2021-03-16 05:40      字数:1786
  旧历八月十四。
  一早醒来,记起今天同学还要带我走访住在瑶台村的二叔家,我连忙梳洗完毕。用过早点后,我和同学还到老街码头雇了条船,顺着河摇往瑶台村。
  一路聊天,到瑶台村上岸。看到二叔已经在等候。打过招呼,同学介绍认识了,我们便跟着二叔,顺着一条两侧夹屋的小道往鸡爪岭方向走去。
  经过低矮而略显撇败的临河屋村,经过两间约莫有一二百平方米的大屋,二叔告诉我那是存放过冬食粮的米仓。再往前走是一片田野,田野中夹杂种着有半人多高的油菜花和不知名的山菜。绕过村公所,登上瑶台村一条斜向上的小路,鸡爪岭终于到了。
  顺道拾阶而上,可以看到路两旁次第筑有连片的两层房舍,房舍都用土石筑起高高的房基,再上面是黄褐色的土墙,多攀爬有紫薇一类的青藤,最高处是用粗圆木托起的屋檐。房舍看来久经风雨侵蚀,显得十分古朴。二叔说:“不说你不知道,这里的房子大多有百年历史。”
  从房门望进去,房舍的底层是厅堂,厅堂的一侧堆满着番薯、土豆或者竹笋一类的山货,另一侧设有饭桌和凳椅。二楼有个竹木结构的阳台,老人家就在上面吊着烟筒悠闲地打量着街上一切可以让他们提起精神的东西。我身穿的雪白的衬衣很容易就泄漏了我这个访客的身份,所以总是招惹来一些好奇而温和的目光。
  爬高了三四百米,房舍逐渐稀疏起来。再向上走过一片浓密的竹林,我们来到一处地形平缓的山地。二叔对我说:“这里叫鸡爪岭,你顺着这里望过去,观察一下地形。”我转身一望,发现从我们所站的地方突兀升起三条山脊,从上往下一直顺延到远方,最后没入田野之中。每条山脊的顶部约莫都有一米多宽,上面点缀有团团落落的黄花。山脊与山脊之间的土沟很深,只能够看见底部长满灌木一类深褐色的植物。由于地形十分酷似鸡爪,故此二叔不用解释我就很直观的知道当地叫“鸡爪岭”的原因。
  二叔说,鸡爪岭的地形对瑶台村极为重要。每逢连月大雨,引至山洪暴发,鸡爪岭都可以将山洪顺着几处山脊的洼地引导出去,使得瑶台村在数百年间都保持完好。“真乃大自然的杰作!”我由衷叹道。
  “但是以往住在鸡爪岭这边的人是怎么解决饮水问题呢?”我有点好奇,毕竟这里原本没有城里的自来水,总不会在山坡上掘井汲水吧。
  “问得好,”二叔用很赞许的语气说:“这就是瑶台村的关键所在。我们再往上面走一段看看。”
  沿着逐渐陡削的山路向上再步行了数百米,我们来到一处山坳口,山坳口的一侧就是我们的来路。另一侧,令我颇为惊奇的是,有个水面宽阔的山塘。二叔拿着一段树枝指点着山塘说:
  “村里人喝的水全依赖这个山塘,山塘承接着各处山坡流下来的山泉水,所以终年不枯。旧时村民在山坳中间掘通了一条暗渠,将山塘水引往住屋一边,解决了本村人的饮水问题。”
  “并且,暗渠还有道活门呢,可以调节水量。”二叔看上去颇为自得。
  “活门有什么用?”
  “一年中总有几个节日,如端午节或者重阳节,为了使街道更加清洁,在做足准备后,例如将放养的鸡鸭全部抓起,然后开大活门放水。水量很大,下面看好似一条白龙喷涌而出,无需半个时辰,下面的村屋和街道就会冲刷得干干净净。”
  “妙啊,果然想得周到,发明人真是功德无量。开凿这条暗渠有多少个年头了?”我由衷敬佩地问。
  “好几个朝代前的事了,现今的村民都不记得是谁做的,但在山塘边的水口处立有一块石碑,可以带你去看。你有文化,大概看看就会明白。”
  于是二叔在前我们在后,跨过山坳口,沿着山坡逢低走近山塘。二叔拨开几处乱蓬蓬的茅草,我就看到了二叔所说的青石碑。青石碑由一只石雕的神龟驮着,神龟前摆放着石蛊,估计是给后人焚香膜拜之用。青石碑正面刻着:
  “凤尾余荫,初八正午
  “感思泪下,鞠愿还妻
  “水到渠成,吾心已去”
  但细看落款处并无作者名字。我看了一时思绪难平,感慨良多。二叔看到我发呆的样子,站在旁边也不吭声。良久,二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一起走罢。”
  走回到山坳这边,二叔带我参观了这道造福后人的暗渠。暗渠由巨大的岩石凿成,活门就在出水口上方,是插在两扇石壁间一块巨大的青色的石板,上面有三个穿着缆绳的大孔,抬头仰视还可以看到旁边的工程构造,包括绞索和转盘,活门出口处一直汩汩不停地流着清澈的泉水。
  一路下山我一路想,小小的瑶台村一定藏有不少感人的故事,可是毕竟无从得知缘由罢了。
  下得山来,我和同学就在二叔家吃过晚饭,才顶着明亮的月色赶回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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