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靛衣人恭敬地对叶蔳瑶行礼，“回帝都吗？”
  叶蔳瑶凝望着紫藤花道：“不，去封台府。”
  靛衣人欲言又止，叶蔳瑶浅笑道：“小拾什么时候变得不爱说话了？”
  “属下不敢多言。”亖拾不紧不慢地跟在叶蔳瑶身后，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叶蔳瑶笑得更灿烂了，“小拾，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故事，封台府与雪鹤妖剑有些过节。”
  亖拾不语，隐入夜色中，继续一个瞳卫该做的事。
  屋内
  “笨妖，小心那个女人，你玩不过。”七芗一脸洞悉一切的样子。
  “我没想和她玩。你怎么还不走？不用回去报恩了？”皛皛直接无视了笨妖二字。
  “报恩？不急。”七芗打了个哈欠说道：“反正还有那两只蠢狐在。”
  “她们也是去报恩的？你们报恩的方式都这样吗？那只蓝狐以投其所好的方式来报恩，你，投怀送抱......”
  “打住！等等，你说那蓝狐，投其所好？”七芗心中已有些眉目，只是再求证下，“近日那场引人注目的比试？”
  皛皛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有些尴尬地道：“抱歉，忘了，你并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还是你报恩的方式更直接。”
  七芗嘴角扯了两下，道：“啊，是啊。你别学。”
  “我？不会。”皛皛有些苦恼地说。
  七芗只想快些结束这个话题，“不会才对，你可以别纠结报恩这问题了。”
  “不是不会，是不会。”皛皛努力解释着，不过七芗反倒更迷惑了。
  “绕口令吗？”
  云珩整理完矮几上的书信、卷轴，挑重要的先过目了下，听到这二人的对话，他决定还是把手上的事先放一边。
  “不是不做，只是不懂如何去做。”云珩看着皛皛道：“不过投其所好也好，投怀送抱也罢，皛皛是要对谁报恩？”
  “你。”皛皛认真回道：“无关报恩。”
  云珩笑而不语，他的皛皛就是这么真实，傻得可爱。
  七芗打断二人的深情对望，“狐狸眼都要瞎了。”
  七芗不说话云珩也不打算管他，但他展现了自己的存在感，那就不同了，“狐狸大仙，你刚说还有两只狐狸也在宣都，云某若没猜错，更准确的说，她们是在州主府。何事需青丘如此劳师动众？于家乃朝廷重臣，还望慎行。”
  七芗不屑道：“是尔等人心不足，吾族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
  “三生契？”云珩试探到。
  “哟，还挺有见识。”七芗夸张地说。
  云珩淡淡道：“太一派的锁魂结、巫族的双生咒、青丘的三生契，前两个皆是禁法，唯独三生契是大功德。”
  “世人还道狐狸狡猾诡辩、魅惑众生，却不知那些只是不入流的野狐狸，坏我狐族盛名。我们青丘狐族最是多情、守信，许三生之约，护三世长安。”七芗侃侃而道。
  皛皛瞧他这显摆样，却觉得有些好笑，“三生三世，那不就要经历三次别离？”
  “生死离别人生常态，如果不死不灭，那契约岂不就没完没了了。”七芗避开了一个大问题，只轻描淡写的从契约方面来回答。
  “不是。”
  “别不是了，你的问题，我回答不来！契约就是契约，哪来那么多感情。”
  “皛皛，三生契的签订须摈弃情感，只要无情，三世的离别不过是擦肩而过；但若参杂了情感，也不算太痛苦，至少每一世的离别都带着下一世再见的美好。”云珩耐心讲道。
  “那它的存在有何意义？”皛皛问道。
  “契约的存在可以约束行为、明确目标，只是不能束缚情感。对于多数人还是很有必要的。”云珩解释完，又自信地补充道：“对于你我确实没什么意义。”
  “所以狐狸你是来要回契约的？而不是报恩？”皛皛有些失望地问道。
  七芗心里闪过一丝歉疚，辩解道，“契约早该完了，只因情况特殊才不可撤回，非吾族赖账。”
  “不死不灭。”云珩和皛皛异口同声道。
  七芗一脸破罐破摔的样子，“正是。”
  云珩与皛皛没有接话，等待七芗继续说下去。
  “你们俩一脸听故事的样子，不睡觉了啊。”七芗叹了口气道：“四百年前，夕氏家主一代鬼匠夕颜，冒天之大不韪，炼制一枚邪珠，又因不满此珠功用，便随手赠予他人。此珠便开始为祸人间百年，历经多人之手，一个个都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终流入一古董商之手。古董商知其是祸害，故而收之，欲寻仙人除之。区区凡人竟有如此胆识，只因其有不凡之处。”
  “你还挺适合说书的。”皛皛感慨道。
  七芗接了这茬道：“敢情客官还要打赏了。”
  皛皛嘴角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又克制住没有笑开，“你继续。”
  “此古董商祖上不知积了什么德，竟得仙人赠一簪，既是仙家之物再不济也可保一时无恙，故此人暂未受邪珠所控。此珠既是邪物，自有心邪之人惦之。古董商前往昆仑求仙，途中难免暗算，幸得吾族上代族长所救。二人结伴同行，到了昆仑，不巧仙人出游，只能干等。还没等来仙人，古董商却已遭邪珠反噬，险些被吞噬，靠着仙簪与昆仑仙气才保一息尚存。经过一路相处以及在昆仑等待的日子，狐族长与人族男子早已互生情愫。为救心上人，狐族长未经族中长老们认同，私与男子签定契约。但还是没有等到昆仑仙人归来，古董商的魂魄被邪珠所夺，狐族长将男子肉身封存，独自前往太一派盗取锁魂结，将爱人之魂魄强行拉回肉身。此举险些引起太一与青丘大战，得神主出面，请来创世关门弟子也是唯一在世的弟子——夙易大神，前来调停。狐族长虽是其情可悯，然其罪仍难恕，废其道行，禁足青丘三百年。”七芗特意停顿，等待二人发问。
  云珩与皛皛互看一眼，云珩开口道：“神主的责罚倒还算轻。”
  七芗有些意外，“道行尽毁，三百年的囚禁，也算轻？”
  “比起子鹊是好很多。”皛皛道。
  “谁啊？”七芗问道。
  “另一个悲剧的主角。”云珩并不打算详述，“那古董商的魂魄在珠中已占染了邪气，又用过锁魂结，怕他魂魄早已不完整。”
  “内行啊。你不会是个道士吧？”七芗半开玩笑的问。
  云珩不置可否的岔开话题，“那古董商在弥留之际签了三生契，保命一时，后仍是被邪珠吞噬，此为一世；后又因锁魂结得以半生的状态，此又一世；那第三世他是如何不死不灭？”
  七芗双手抱头，向后躺下，翘起二郎腿，“没了锁魂结，他本该魂飞魄散，不过被大神给救了。魂魄虽不完整，却也入了轮回。但也是因其魂魄不全，以至于契约无法完结。可他残缺的魂魄一是在邪珠中，邪珠又被大神的徒弟给收了，我们无奈；还有因太一派暴力取回锁魂结而缺失的魂魄，又随太一派的灭亡而不知所踪，我们更无奈啊。”
  皛皛需要消化一下这个故事，而没有发问；云珩则觉得其中有些许不合理，而陷入思考。七芗望着窗外明月，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