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茧
作者:梦持灬      更新:2021-03-16 00:49      字数:2343
  却说那落伽山山神土地赠予三藏鞍辔等物,意在套牢白龙马。这此仙物虽及不上佛祖的紧箍儿,也自有妙用。
  事毕后即驾云西行至观音禅院南端的黑风山,至黑风洞口递了贴子,那洞主亲自至门口相请至洞中。礼毕,自有小妖献上茶水。
  那黑风洞主施礼道:“不知仙史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何事劳烦仙史亲自走这一遭?”
  老者笑呵呵道:“我办完差事,路过此地,特留残步,来你这讨杯茶吃。”
  黑风洞主笑道:“有劳仙史挂怀,愧不敢当。自拜别菩萨后,至今已有百数年,如今叨扰禅院金池长老讲道说法,教授禅理,自觉大有长进。深感菩萨大恩。”
  老者道:“菩萨见你不贪嗔痴堕,懂自爱,自晓潜灵养性。有意招你进山,此乃天大福缘,大王何故一再推诿,实另人不解。”
  黑风洞主道:“蒙菩萨错爱,感激涕零。然某乃山野村夫,粗鄙浅陋。且闲云已惯,恐进了落伽山,礼数不周,有负菩萨所托,岂非难堪?因此实不敢领此法旨,还望见谅。”
  老者似笑非笑道:“大王高瞻远瞩,恐另有他意吧?”
  黑风洞主道:“实不相瞒,菩萨既一手主持取经一事,某本事不济,却自诩有保命的手段,若菩萨有意,在下愿效犬马之劳,旦夕用心,定保圣僧西行无虞,以报菩萨知遇之恩。”
  老者失笑道:“大王打得好主意!若保圣僧西行,功成之日,可求得金身正果,以证圆满。然跟随菩萨,自有造化,莫不成还比不上此等?且取经之事,佛祖早有法旨,只收取三人作取经人徒弟。此事菩萨亦早有安排,如今岂会因你一人而改变,大王岂可不知!”
  黑风洞主笑道:“仙史说笑了,佛祖虽有法旨,然我闻菩萨却自有主张,听闻一条孽龙成了取经人的脚力。既有此例,只要能作取经人徒弟,不论做牛做马,在下亦不会有只语片言怨怼。若菩萨肯宽宏成全,某定肝脑涂地,以报菩萨恩情。”
  老者闻言,思虑良久,哑言失笑道:“既如此,若我再劝,倒显得我八百年的枫树蔸——顽固不化了。你想做圣僧徒弟,我倒有个法子,那小白龙使用的手段,你可想知道?”
  黑风洞主站起,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愿闻其详。”
  老者笑呵呵道:“那小龙吃了唐僧的白马,断了其脚力,使其身陷进退两难之境,只得请菩萨动身前往施救——你若有法子效仿,拖住唐僧,进退不得之际,他自会请菩萨前来解难。届时你亲自向菩萨说情,或许会有转机。”
  黑风洞主闻言,良久方道:“此计虽妙,然我有何法子可拖住圣僧?他骑的既是白龙马,我惹不得。若吓得他惊慌,他策马远去,我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又不能捉了他——只怕惹怒菩萨,引起误会,以为我对圣僧动了心思,那更是得不偿失。”
  老者道:“大王有所不知,佛祖赐下二件宝物,一件锦襕袈裟、一把九环锡杖。唐僧锡杖不离手左右。那袈裟遇圣才穿,平时折迭,放在包袱里。你若能夺得一件宝物在手,他自然走不得了。”
  黑风洞主大喜,道:“若我能西去成,决不敢忘仙史之恩。”
  老者心中冷笑,若惹得菩萨亲至,届时是去是留,岂轮到你作主?
  他见事成,便不再多说,起身告辞,黑风洞主亲自送出洞外。
  老者辞别后,黑风洞主暗自琢磨,若说袈裟,观音禅院倒有不少,如何能得到圣僧的锦襕袈裟?他思量许久,心生一计,即亲书一贴,吩咐一小妖道:“将简贴送去给金池长老。”
  那小妖将柬札放在一花梨木匣里,出门向北去,约莫二十里路,远远望见禅院。
  他却绕过前门,走后门旧路找到金池长老,施礼道:“金池长老,我家大王说多日不见,甚是挂念,长老若得空,可多走动此儿。”
  金池长老道:“我知道了,你且回吧,让人看见,多有不便。”
  小妖即拜别,却不远走,偷偷至角院寻一个叫广谋的小和尚,共谋其事。
  ……
  且说三藏等人辞了落伽山神土地,行者面前开路,一路西行,此去行有两个月太平之路,相遇的都是些虏虏、回回,狼虫虎豹。
  光阴迅速,又值早春时候,二人晓行夜宿,又及四五千里路,亦相安无事。
  行者忽听暗空中有人高叫:“大圣且留意,前面千里之遥,楼台丛处乃观音禅院。菩萨交待,那老院主贪婪成性,痴爱宝贝,着你万不可惹事生非。”
  行者回道:“菩萨好小心眼儿,俺老孙是什么人!岂会跟那等人一般见识。你这毛神,专行此等藏头露尾之事,哪日惹得老孙性起,教你试试手中棍子轻重!”
  那伽蓝不敢答话,自去了。
  又过数日,二人且边走边观赏春色,不觉日渐西沉。三藏勒马遥观,山凹里,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
  三藏抬头观看,道:“悟空,你看那里是甚么去处?”
  行者抬头看了道:“不是殿宇,定是寺院。我们赶起些,那里借宿去。”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菩萨害苦了自己,遇了观音的禅院,他自也不肯便宜了菩萨。
  三藏欣然从之,放开龙马,径奔前来。
  他师徒两个,策马前来,直至山门首观看,果然是一座寺院。
  但见那层层殿阁,钟鼓楼高,浮屠塔峻。安禅僧定性,啼树鸟音闲。
  长老下了马,行者歇了担,正欲进门,只见那门里走出一众僧来。
  三藏见了,侍立门旁,道个问讯,那和尚连忙答礼,笑道失瞻,问:“是那里来的?请入方丈献茶。”
  院主早有吩咐,若遇东土圣僧,定要将人留住过宿。他于门前,迎来过往,许多时日,也不见甚么取经圣僧路过,此时见二人神色匆忙,倒有几分像个赶路僧的样子,方出言相询。
  三藏道:“我弟子乃东土钦差,上雷音寺拜佛求经。至此处天色将晚,欲借上刹一宵。”
  那和尚闻言大喜,忙道:“请进里坐,请进里坐。”
  三藏方唤行者牵马进来。那和尚忽见行者相貌,有些害怕,便问:“那牵马的是个甚么东西?”
  一看就不像善类。
  三藏暗笑,道:“悄言!悄言!他的性急,若听见你说是甚么东西,他就恼了。他是我的徒弟。”
  那和尚打了个寒噤,咬着指头道:“这般一个丑头怪脑的,好招他做徒弟?”
  三藏大乐,道:“你看不出来哩,丑自丑,甚是有用。”
  行者耳尖,早将此等话落在耳里,因心中早有主意,也没恶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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