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叫天意
作者:我只要钱      更新:2021-03-15 22:38      字数:3478
  几个月后,戴玉儿怀孕了,但当时两人正在给对方时间熟悉自己,根本没有行房。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这是铁鸣雷的孩子。戴玉儿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她恨铁鸣雷,但孩子是无辜的。
  师兄很支持,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支持。况且,他本来就欠师弟的。他甚至决定要让这个孩子当掌门,以自己孩子的身份。这样,不久之后,铁剑门表面上姓葛,但实质上还是在铁家手里。
  平平淡淡的日子过了两年多,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师兄给他取名葛涛,不仅把他当亲身儿子,还主动和戴玉儿提出以后不要其他的孩子。那时候,师兄已经和戴玉儿有了夫妻之实。
  但是,这时候师弟又在江湖上出现了。后来师兄才知道,在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师弟整天醉生梦死,用酒精麻醉自己。三年之后,师弟大彻大悟,决定要自创媲美甚至超过“倾城一剑”的武学,然后报仇雪耻。所以他决定强抢各大武林的秘籍,汲百家之长,作为创造的基础。
  又是三年过去了,在这三年里,师弟四处抢夺武功秘籍,还滥杀无辜,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师弟也因此成为江湖上人人唾弃的武林败类。
  江湖人找不到师弟,但他们可以给铁剑门施压,师兄的压力越来越大。最终,他下定决心要武力把师弟请回来。
  “回来之后,师弟如果能冷静下来,那我就把掌门之位还给他。”师兄心里暗暗想到。
  在师兄动手之前,师弟失踪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一个江湖人见过他。或者,见过的人都死了。从那时起,师兄逐渐成为一个合格的掌门人,铁剑门在他的带领下更加强大。
  至于师弟,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死了。
  然而,师弟还是回来了,从败给师兄之日算起,那时候已经快满二十年了。当初意气风发的师弟已经死了,回来的是一个销毁骨立的糟老头子。
  彼时,师兄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模样,但师弟却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皱纹一条条爬上师弟的脸庞,当初的三千黑丝也变成了乱糟糟的白发,仇恨将师弟变成了另一个人。要知道,师弟当时才三十八岁啊!唯一没变的是师弟那双眼睛,比以前还要亮的眼睛。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最后都化成一句话:“师弟,你还好吗?”
  师弟笑了,笑得很凄凉:“师兄,你和戴玉儿过得很开心吧?你知道吗?我离开的前三年,每天都不敢让自己醒着,只想用酒麻醉自己,因为醒着的时候我只想死,但我不能死。后来我想通了,我要振作起来,江湖上有太多的人希望我死,我偏不能让他们得逞,我活着的意义就是让别人和我一样不开心。师兄,你觉得我会好吗?”
  “师弟。。。”看着眼前这个人,师兄哽咽起来,他终究是没能完成师娘的临终嘱托。
  “来吧,葛随风,我要再次领教‘倾城一剑’,用我自创的三绝剑。”
  此时,师弟早已经是顶级武者了,师兄心里只能暗暗庆幸:“还好我去年机缘巧合晋入了顶级武者,不然,我可能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师弟的天赋果然是我生平仅见的。”
  剑光飞舞,剑音震耳欲聋,明明是生死相搏,但周围的人却有种赏心悦目的错觉,这就是顶级武者的战斗。不知不觉,师兄和师弟都已经成长到了师傅铁世雄那样的高度了,甚至略有超出。
  和二十年前一样,师兄还是敌不过师弟,而且他们之前的差距比二十年前更大了。
  “划拉”师兄的左袖又中了一剑,身上又多了一道两尺长的剑伤。师兄用力斩向师弟,师弟回旋反击,“锵”,两人交错分开。师兄借着这难得的空隙大口大口地呼吸,大量的空气进到他的肺里,只有这样才能让火炉一样的肺好受一些。
  师弟则是笔直地站着,用不带一丝情感的目光扫向师兄。当仇恨刻骨铭心的时候,师弟反而可以心平气和地看着阔别了二十年的师兄。
  “你还是用‘倾城一剑’吧,不然你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用了。”师弟冷冷地说。
  师兄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师弟不想占他便宜,他想打败的是全盛时的他。
  “他还是那么骄傲。”师兄心里感叹道。接着,师兄朗声道:“师弟,如你所愿。”
  他有了妻儿,他担负起了掌门的重担,他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无牵挂的师兄了,他现在不想死了。尽管师兄知道自己这次能胜的机会很小,但他还是想活下去。
  “倾城一剑!”
  “绝情剑!”
  两个人周围的剑罡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犹如两条长龙,一白一黑,张牙舞爪地扑向对方。双剑相碰,两人周围灰尘四起,脚下的石板一块块崩裂,仿佛地震了一般。这一次,平分秋色。两人迅速分开,各自准备下一次进攻。
  师兄大吼道:“绝心剑!”
  “不好,掌门小心!”旁边的铁剑门弟子焦急地提醒道。
  其实,即使没有人提醒,师兄也感觉到惊天危机。如果说绝情剑就像一条狂暴的战龙,那么绝心剑就让师兄感觉是在面对天地的压迫。
  “啊,”师兄大吼一声:“倾城一剑!”
  “铛!”
  师兄的剑断了,一如曾经的师弟,断的剑尖被崩飞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师兄自己也像一把饱受摧残的剑,被剑气刺得血肉模糊、遍体鳞伤。
  这次,轮到师弟把剑尖抵到他的咽喉。
  在生与死的关头,师兄突然想起师傅那句话:鸣雷天赋为什么要这么好?这是为什么啊?
  师兄绝望地笑了:“也许,师傅早就猜到了今天,所以他才那么说吧。”
  师弟毫不犹豫地举起剑向师兄砍去,没有什么胜利者的宣言,他只想杀了眼前的人,他一刻都不想等。报答师兄当年的救命之恩,放师兄一条生路?别开玩笑了。
  师弟的剑还是没有挥下去,因为戴玉儿来了,她哭泣着挡在师兄面前。
  “铁鸣雷,住手!”戴玉儿跪在铁鸣雷面前,“求求你放过他!”
  “他杀了我爹,夺走了铁剑门!”
  戴玉儿连连摇头,拖着哭腔说:“不,师弟,师傅是病死的,也是师傅临死之前恳求随风当掌门的。你知不知道铁家的人占了门中太多的资源,师傅不希望铁家的人当掌门,因为那样铁剑门只有走向灭亡。”接着戴玉儿转过来,对后面的铁剑门弟子喊道:“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白如玉苦笑着站出来:“鸣雷,收手吧。我和你从小长大,也曾经反对过葛随风当掌门。但是,葛随风真的是最好的掌门人选,只有他能解决铁家宗族派和普通师徒派之间的矛盾。”
  “如玉,在我离开铁剑门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没有了朋友,只有手中的剑。”
  “鸣雷,你。。。”
  师弟没有再看白如玉,只是冷冷地看着戴玉儿:“他抢走了你。”
  “不,他没有抢走我,是我自己离开的,”戴玉儿大声反驳道,“你现在开始在乎我,只是因为我是你没有得到的牡丹,当我还是你手里的海棠时,你可曾把我放在心上?呜呜。。。”
  师弟沉默良久,然后开口道:“你怎么知道?”
  戴玉儿凄惨一笑:“那个小花园是师娘的遗物,一直都是师傅打理,师傅病重之后则是一直由我打理。你知道吗,即使我当时听到了你这句话,我还是愚蠢地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你,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你。”
  还是沉默,又是一段难熬的等待时光。然后,他轻声道:“对不起,师姐,我还是要杀了他。”他的这声“对不起”是真情实意,或许是为了当年的亏欠,或许是为了现在要杀她的丈夫。
  葛随风捂着伤口,凄惨地笑道:“玉儿,让开吧,这是我欠鸣雷的,我应该还!”
  哪怕是现在,师兄仍然没有恨师弟,因为他已经知足了,玉儿的陪伴,涛儿的成长,他觉得自己经历了世间最美好的时光,他无怨无悔无憾。
  对于葛随风的话,戴玉儿没有理睬,她只是嚎啕大哭,对眼前的师弟哀求道:“不,不,鸣雷,你不能杀他。”突然,她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大声喊道:“涛儿,你快过来,你快求求他,你说的话他一定听。”
  师弟嗤笑一声:“他说的话我一定听?师姐,凭什么?”
  “就凭他是你的儿子。”戴玉儿大声说。
  师弟拿剑的右手狠狠地抖了一下:“你说什么?”
  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拔剑站在师兄面前,他拿剑的手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五年前就知道了眼前人的存在。他曾经幻想过和眼前这个男人的会面场景,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尽管知道这样对眼前的男人有些不公平,但他还是喊道:“要杀我爹,先杀我。”
  看着眼前的少年,师弟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的他也是这么青春活泼。看见他的第一眼,师弟就知道师姐没有说谎,因为他和以前的自己好像,好像。
  “你叫什么?”
  “我叫。。。葛涛。”
  “葛涛么,”师弟呢喃道。
  突然,师弟抬头看着天空,痛哭流涕道:“这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师姐哭得更伤心了,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不到四十岁,却已经状如耄耋之年,万般滋味涌上她的心头,她毕竟也爱过他啊。
  “师弟,呜呜,这叫天意!”
  在听到师姐的话之后,师弟身上积攒了二十年的杀意喷涌而出,仿佛大闸泄洪,一发不可收拾。
  “我铁鸣雷不信天意!永远不信!”
  。。。
  师弟还是放过了师兄,然后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他知道自己又输了,这次,他输的心服口服。
  眨眼间,又是一个二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已经成了稳重的中年人,还接替了掌门之位。如同二十年前一样,在所有人觉得事情结束了的时候,师弟的传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