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小二，这山顶的风景好漂亮啊！”
  “那是，我说一定要上来看看，你还嫌耽误时间呢。”
  “你看，你看那……千山万壑，层峦叠嶂，好美啊！”
  “嗯……我不走啦！就住这啦！！”
  “咯咯，你瞎喊什么！”
  “这又没人，你也可以喊。”
  “我才不喊……不过这里，真的挺好，以后老了，可以住在山脚，闲来无事就上来看看。”
  “那说不定，我就在旁边，正好搭个伙，以后还可以……你笑什么……”
  “哎，以后的事，谁又能预料呢……就像这风，它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飞向何方？”
  ……
  李二背着白芷，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袱和一个黑木块，疯狂的往前跑，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一串一串的往下落。
  他想找一个山洞，不需要多大，只要能避风就行，现在白芷全身冰凉，像一泉千年幽潭，不住的往外散发着寒气，如若不是李二一直跑着，怕是他早已被冻成了一块冰雕。
  可是平常随处可见的山洞，现在一个都找不到，他沿着山脚跑，已经跑了近一个时辰，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白芷下巴搁在李二的肩上，李二一直奔跑着，怕白芷的头摇晃着难受，他就一直歪着头，偏着身子，让白芷的脸靠在他的脖子上，他一扭脸就与白芷的额头碰到了一起，那种冰冷，一瞬间就窜进了他的心里，如同野兽一般，猛烈的撕咬、吞噬着他的心房，他口中说着，没事的，白姨，你再等等，马上就找到了，你等等，等等……可眼睛里滚烫的泪水，汇聚成暴雨，一眨眼，就全部泼洒了下来。
  他转过脸，脚步不停，一寸一寸的搜寻着每一个可能的地方，脚下枯藤遍地，杂草丛生，不时还会有山涧拦路。
  山洞呢……在哪……山洞……山洞呢……他口中喃喃，哽咽的气息让他的声音模糊难明。
  忽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摔倒在一个斜坡上，还有他背后的白芷，发髻也已经摔开，二人翻滚着往坡下滚去。
  他丢掉包袱，一把抓住白芷，将白芷搂到了怀里，一手圈住腰部，一手护住脑后，就这样紧紧抱住，一路翻滚下去。
  滚了不久，已至平坡，李二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慌忙松开白芷，看到白芷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他将白芷身上沾着的尘叶拍掉，又重新背到背上，往斜坡上爬。
  那个包袱里有白芷的绣刀，还有王翦留下的黑木块，都不能不管，他都要找回。
  不知是不是老天的眷顾终于降临，李二不仅找到了包袱和黑木块，还在斜坡上发现了一个山洞。
  他惊喜的大叫一声，连忙跑进去，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洞穴，并无其他杂物或异兽生活的痕迹，他心下大定。
  李二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铺了一层松软的藤草，又盖了一条毯子，这才将白芷放了上去，然后收集了一些枯枝败叶，在白芷身旁升了一个火堆。
  然后……然后，他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愣愣的坐在白芷身侧，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他望着白芷的脸，突然看到一些灰土黏在白芷脸上，他起身从包袱里拿出葫芦，倒点水在手绢上，轻轻的给白芷擦拭，无意间碰到了嘴角，抹下一丝嫣红……
  “白姨……怎么，你喜欢这盒胭脂？”
  “就是随便看看，我从来不用胭脂的。”
  “我看挺好的，买下吧。”
  “不用了，我用不习惯，走吧，我们还要买些吃的带上。”
  “老板，这盒我要了，多少钱……给。”
  “白姨！……你走慢点……你就算不用胭脂，也是我见过最好看，最漂亮的女人。”
  “……嘴这么甜，又有什么事？……你才见过多少女人啊。”
  “哼，我和王叔闯荡了这么多年，见得人多了去了……你是最漂亮的……但是我觉得还是比一个人差了点……”
  “……”
  “咳咳，好啦，再翻眼睛都快掉了，我觉得……涂了胭脂的白姨肯定比不涂胭脂的白姨要漂亮那么一点点……你说是不是？”
  “小鬼头！”
  “嘿嘿，白姨以后也要多笑笑……呐，这个你收着，要是用不着，就扔了吧，反正我也用不了。”
  “……谢谢你。”
  “谢个鬼啊！”
  ……
  李二醒来的时候，火堆已经熄灭，天灰蒙蒙的，不知是早晨还是晚上，他又把火堆燃着，伸手试了试白芷的额头，依旧是冰凉如雪，他小声的唤了两声，没有动静。
  突然，他的心像被抓了一下的裂疼，他望向白芷苍白的脸，颤抖的伸出手，探到了白芷的鼻下……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洞外，看见树枝就捡，看到枯藤就拾，最后抱了整整一怀回来，他把火堆又烧大了一圈，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整个洞穴，却依旧给不了白芷半分温暖。
  李二趴在白芷的一旁，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脸颊，脖间，又不断的朝她手上哈气，眼中的泪水一直打转，却不肯落下。
  “白姨，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李二无助的呢喃着。
  不知何时，李二握着白芷的手，又沉沉睡去，他梦见自己置身于巨大的火焰之中，却冷酷异常，寒如冰霜。
  他被冻醒了，睁开眼，火光依旧冉冉，他伸缩着有些僵硬的手指，忽然发现，白芷的手好像不那么凉了，他欣喜若狂，又把脸贴了上去，是真的，不是幻觉！
  李二一下跳起来，大骂自己笨蛋，他先是原地蹦蹦跳跳，踏步跑，后来又做俯卧撑，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可是身体就是热不起来，他又急又气，一连在墙上锤了好几拳，疼的龇牙咧嘴，可依旧没用。
  突然，他想到了前两天才练过的燃木刀法，那种刀法一经施展，体内真元蒸腾如沸，浑身上下炙热异常，他还和白芷开过玩笑，说多练练暖和。
  “对对对对对。”
  他激动的叫喊着，一把从包袱里抽出绣刀，练了起来。
  一遍，两遍，三遍……十遍……直到李二感觉自己要着火了一般，才是停止。
  “白姨，对不起了。”
  他褪去白芷的衣服，只留下一套贴身的亵衣，然后从背后紧紧的抱住白芷……
  此刻，冰与火交融，生与死对峙。
  他闭上眼，心如止水，体内的真元疯狂运转。
  他听到有东西破碎的声音，是那种透明的，薄薄的，把人圈住，像是鸡蛋壳一样的东西，“咔”一声，碎了一个口子，裂纹沿着口子，一点一点向外龟裂，“咔嚓”“咔嚓”的响……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像一个看客，或者旅行者，一路的观光风景，风景中的悲欢离合，他都一一体验，有时哭泣，有时癫笑，但他从未真正努力过什么，从来都是顺其自然，就连王翦的离去，虽然他有心无力，但他的心底仍有一双眼睛，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他从未融入过这个世界，总觉得自己会随时离开，不应该深陷。
  但这一瞬，他觉得他与这个世界有了那么一点交集，像是蝉挣扎着扇动还未干了的翅膀，不是为了飞翔，而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听一下自己的声音，或许下一秒就被某个鸟儿当了美餐，但是至少这个世界里有了它的声音，不是么？
  李二仰头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体正剧烈的颤抖，奋力的抵抗着，冷与热交替带来的能量冲击。
  好像也就一刻钟的时间，李二的身体从极热变成了极寒，李二起身打了个哆嗦，把白芷盖好，给火堆加了些柴火，又开始练起刀。
  一遍，两遍……十遍……二十遍……
  一百遍……
  山洞里分不清白天黑夜，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二替白芷暖了多少回。
  李二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神志有些不清，他咬着牙，又练了十遍，然后跌倒在白芷身边，下意识抱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一切依旧如初，漆黑如深渊般的山洞，明亮却死气沉沉的火光……
  白芷还是那么冰凉，不过……似乎好了一些。
  是么？是吧！
  李二苦笑一声，这一切并未结束，还只是开始。
  强烈的饥饿和疲惫感撕扯着他的神经，他定了定神，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些吃食，大口的吞了几口，又带上一大一小两个葫芦，去之前找山洞时遇到的小溪处，灌满了水带了回来。
  然后，他开始收集柴火，树枝枯藤碎叶的，堆满了一整个角落。
  一切准备停当，他又开始练起刀法。
  “水……”
  李二的刀刚伸出去，他猛地回头看向白芷。
  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水……”
  “白姨！！”
  李二丢下刀，拿起水葫芦，就冲了过去，他轻轻抬起白芷的背部，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葫芦里的水沿着她的嘴角缓缓倒出……
  “白姨！”
  “白姨，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李二急切地呼唤着，却又不敢那么大声，他心疼的望着面无血色的白芷，白芷的喉咙每蠕动一下，他的心就悸动一下，他狠狠的握紧拳头，又不知为何用力。
  白芷喝了一些水，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白姨！”
  李二的泪水瞬间倾洒下来，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当初白芷为他挡下那一掌，也未曾多想。
  白芷微微抬起头，艰难的笑了一下，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小二，谢谢你。”
  “白姨……”
  李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白芷缓缓抬起手为他抹去眼泪。
  李二看到她洁白无瑕的玉臂，登时想起什么，连忙解释道：“白姨，我是为了给你取暖，才脱了你的衣服的，你不怪我吧。”
  白芷瑶瑶头，“我知道，我身体陷入沉睡，但是意识还能感知外面的事情……小二，你别这样做了，这样对你的身体有极大的损害，而且，我怕是活不了了，我的五脏六腑已经枯竭，很难再活下去了。”
  “不行！只要你能活着，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放弃的。”
  “小二，没必要的，你这样下去恐怕会耗尽……”
  “白姨，不要说了，你好好休息。”
  李二又喂了白芷一些水，把她轻轻放下，拾起刀又练了起来。
  白芷躺在那里，转过脸，看着李二，眼睛也不眨，这就样静静地看着……
  李二又练了数十遍，火热难耐，他赶紧走过来，却看到白芷直直的望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
  “白姨，我……”
  白芷笑了一下，闭上了眼。
  他又紧紧的抱了上去，虽然抱了无数次了，但这一次，却多了一丝滑腻……他有些眩晕，冰凉的触觉再一次传来，只感觉怀中的玉人浑身一颤，便没有了动静，他咬了一下舌尖，攘去脑海中的纷乱，真元运转……
  从这之后，白芷就再也没有醒过，只是偶尔还能咽下去些清水。
  李二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吃饭，睡觉，捡柴，喂水，打坐，练功……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李二数了数木棍上的痕迹，一共二十三个，他用刀又在上面划了一下。
  “已经二十四天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天很蓝，很凉，天气很好，他进入洞穴，把白芷背出来晒晒太阳。
  现在白芷的体温已经趋近正常，但依旧昏迷不醒，李二把她放到铺好被子的斜坡上，又盛了一碗米粥喂她，锅是从山外的一户农家那里换的，还换了些粮食被褥之类的，白芷身体似有所感应，小嘴微张，吃了几勺，就不在吃了，她一天也就吃一次，其它时间无论怎么喂，她都不张嘴，李二给她擦擦嘴，把剩下的米粥两口喝掉，然后躺在白芷的一旁，闭上眼，好似打盹。
  顽劣的风是这里的常客，有时带来阵阵花香，有甜腻的，微涩的，还有淡淡的清香，不过偶尔也会恶作剧一番，洒下来些尘土、枯叶，甚至一两坨鸟粪，让人咂舌，摸不准顽性。
  今天看来，运气不错，淡淡清香萦绕鼻尖，像是把鼻子凑到了一朵紫薇花上，任你攫取芬芳。
  李二躺了一会，就起来练功，虽然白芷已经不需要取暖了，但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他练了一套拳，叫燃木拳法，嗯……这个是他自己命名的，也算是自创，那燃木刀法他练了不下于千遍，每一丝真元在体内的流转变换，已经熟之又熟，烂之又烂，练着练着，就不需要刀了，一拳挥出，一把火焰刀就瞬间形成，斩向前方，或者出掌也可以，他现在正在试着用脚能不能踢出一把火焰刀，不过希望不大，毕竟脚上的经脉和手上的大不相同，如果用脚也能踢出火焰，那可真算得上是自创了。
  李二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良久，他睁开眼，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啪”的一声，一团小巧的火焰凭空出现，火焰轻轻跃动于手掌之上，时而粗大，时而微小，他将手翻转对准前方，五指微屈成爪，稍一用力，一条火舌猛的窜向前方，火焰聚而不散，翻滚如龙，其势汹汹，但是不过几瞬的功夫，李二就感到真元殆尽，难以支撑，便散去了火焰。
  李二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伸了个懒腰，回身准备喝点水……
  却见，白芷躺在那里，歪着头，静静的望着他。
  “白姨！”
  李二揉揉眼，白芷浅笑。
  李二一下冲到白芷身旁，扑了上去，“白姨！！”
  “好了，没事了，昂，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啊……”
  这是白芷单独遇到李二时，说的第一句话，那一次他也是上来就哭，也一把抱住了她，委屈的像个孩子。
  白芷其实早就醒了，她望着正在练功的李二，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梦，是不是梦醒后，自己又是孤单一人，仍在那个黑黢黢的练功房里，以前有师父陪着，后来师父走了，就自己一个人了，再后来就遇到了李二……
  “……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我这不是醒了么，好啦……”
  白芷伸出手，轻轻拍着李二的背。
  李二松开白芷，平静了一下情绪，又笑道：“白姨，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有点。”
  李二跑进洞穴，开始煮起粥来，把锅架上火，倒上水和米，又跑了出来。
  白芷这时已经下了地，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朵绽放的睡莲，淡雅绝尘。
  “白姨，你好了么？”
  白芷转过身，摇了摇头，笑道：“可以正常行动了，但是体内的真元却始终无法凝聚。”
  “没关系，只要人好好的就好。”
  李二坐到横在地上的一颗枯树上，他拍了拍旁边，示意白芷坐这，“粥正熬着呢，等一会就好了。”
  “嗯……已经躺了好久了，我想活动一下。”
  白芷进入洞穴取出了双刀，想了想，又把“掠影”斜靠在李二刚刚拍的地方，只留了一把长刀“浮光”。
  白芷抽出刀，站定半晌，缓缓舞起了一套刀法。
  白芷此时身着一套白色中衣，臂引长刀，轻而缓，慢而悠。
  李二托着下巴，目光不离白芷，内心感慨万千。
  突然，白芷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上，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白姨！”李二冲过去，扶住了白芷，“没事吧！”
  白芷摇摇头。
  李二帮她收起刀，扶着她走到枯树旁坐下。
  “看来，最近是恢复不了修为了。”
  白芷抬头望着李二，眼底有隐隐的担忧。
  “白姨，别想这么多了，你才刚好，哪有那么快的事情啊，就算你没了修为，还有我啊，我保护你，你看我现在也很厉害的。“
  说着，李二一抬手，一小团透明的火焰轻轻跳动于掌心。
  白芷望向火焰，李二看向白芷，一时都有些失神……
  “啊！”
  李二甩掉火焰，一下冲进洞穴。
  还好，还好。米粥没有糊，只是稠了许多。
  李二盛了两碗，一人一碗，二人就静静地坐于枯树之上，捧着碗，喝着米粥。
  喝完粥，白芷穿上了那件粉色的毛衣，然后让李二陪她到处走走，最后来到了一个小溪边，要李二帮他守着，她说她要洗澡。
  李二老老实实蹲着，背对着小溪。
  白芷洗完澡，把李二看的一呆，“白姨你真好看。”
  白芷还在擦拭着额角的水珠，听闻，朝李二微微一笑。
  二人又转了一会，便回去了。
  白芷躺在斜坡上的被子上，双手枕于脑后，李二则躺在一旁草地上，也是双手抱头。
  天空微蓝，是宝石蓝，浅浅的，薄薄的，就像白芷唇上新搽的胭脂，只不过，胭脂是红色的。
  “白姨，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
  “嗯，明天你先走……我们分开吧。”
  白芷缓缓坐起了身，黛眉轻蹙，“为什么？”
  李二依旧躺着，望着天，“他们的目标是我，如果下一次遇到……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吧！”
  “不行！”
  “不行……那我就不走了。”李二也坐起了身。
  两人四目相接，谁也不肯退让。
  “不走就不走。”
  白芷好似赌气一般，扭过头去。
  其实白芷心里明白，李二说的没错，如果再遇到上次那种刺客，他们也只能拼死逃跑，而她不仅帮不上忙，可能李二还要分心照顾她……
  可是，为什么拒绝的这么干脆呢，是在留恋什么？还是不舍？
  五天的光阴，转瞬即逝。
  李二没心没肺的过得很开心，还用木头做了简陋的桌椅，茶壶、茶杯，如果那也算得上的话，用白芷的话说，“茶壶么？我还以为是一个瓢和一个锅盖呢。”，可李二依旧乐此不疲，白芷虽然常常面带愁云，但也过得莫名的心安，练刀，打坐、冥想，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静静的看着李二捣鼓东西，偶尔，也会被手忙脚乱的李二喊过去帮忙，那些做好了的“家具”就排在洞口边，虽说模样丑了点，但用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好像这里就真的成了一个小家，好像他们就永远住在这里不走了……
  但是，终究要走不是么？他不应该只躲在这里，他有着他的世界。
  鸟会啄壳而出，蛹也会破茧成蝶，而她不过是他路过的一个枝桠，一丛绿叶，或是借其依偎，或是遮挡烈炎，但终究也只是路过……
  一如过往的寂寞啊。
  “小二。”
  “嗯？”
  “我们走吧。”
  李二松开拳，站定收功，又在木盆里洗了把脸，“怎么？想通啦？”
  “嗯，想通了，不过有三个条件。”
  李二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桌旁白芷的对面，笑道：“哪三个？”
  “第一，‘浮光’‘掠影’你带着护身。第二，你要一直走山路，尽量不要被人发现行踪，过路人也不行。第三，一定要活着……等我。”
  “好，不过绣刀我带一把就行了，带两把我也不会用。”
  “好。”
  第二天，白芷就走了，她把“浮光”留下，背着包袱，带着“掠影”走了。
  临走前，李二喊住了她，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扭捏，他问白芷，他能抱一下她么？
  白芷莞尔一笑，额前的刘海随风而动。
  她点点头，缓缓张开了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