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间此时一片凌乱，地面各处散落着一张张白色的a4纸，可想而知，刚刚的场面是有多么的剑拔弩张。
  “哦？你来了。过来坐吧。”她很淡然地说道，对我刚刚挑衅的话语不以为然。
  我垫着脚往她的桌子方向走出，以防踩到地面上的纸。
  王德芳唤来小黎收拾房间，然后把她手中那份企划案拿给我看，说道：“你看看，这就是我们公司企划部做出来的方案，比外面那些小公司都不如，还能让汇东的倪总看吗？”
  我接过那份企划书，粗略地翻了几下，其实也没王德芳说得那般糟，有些部分还是不错的，不过就是不太符合王德芳的要求，还有就是汇东的风格。王德芳之前有和我说过倪明耀这个人，他和他的父亲倪清源一样，说得好听一点就是“稳”，不好听就是“守旧”，对于太过创新和大风险的东西，都不太喜欢，甚至是厌恶。他们觉得踏踏实实，稳稳当当的才是最好的，这就是汇东集团一直都是国内房地产界龙头老大的原因。
  至于汇东集团为什么会与凌科合作，根据我查阅的资料和与王德芳提及的事情，我猜汇东集团想在房地产界寻找转型的突破口，而凌科这个“新星”也许就是一个相对合适的辅助。凌科一直都在创新的道路上走着，虽然很多业内人士觉得它太急进了，可它就是在房地产界取得它的一席之位，来年还要上市，并且汇东集团还要与它合作。这样一个保守的龙头老大与一个急进的新人合作，其中的磨合一定要处理好，不然最坏的结果就是双方不欢而散，而且汇东集团是合作中的资金来源方，凌科在一定程度上需要配合汇东集团的。
  “从整体上看，企划案还是不错的。只需做些小修改，还是可以给汇东集团的。”
  “与汇东的长期合作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可是这样的企划案连我都不能打动，还能期望打动倪明耀？”王德芳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双手抱胸，走到窗边去，一会儿她又转过身来，说道，“对了，我昨天去了ns没看见你，martin说你请假了？”
  我的心忽然漏了一拍似的，讪讪地说：“是呀，有点事情要处理，你有事怎么不打电话找我啊？”
  她疑惑地看了我一会儿，才别开眼说道：“也......不是要找你，我是有事找......martin。”
  我越来越觉得今天的王德芳奇怪，除了大发脾气以外，还有说话断断续续的，于是我便问道：“你没事吧？你看起来神色不太好。”
  她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说道：“没事，可能最近事情多，有点累而已。”
  凌科集团是非常重视与汇东集团的合作，王德芳亲自监督工作都能累成这样。不过能搭上汇东这条大船，以后凌科无论是在业界还是在其他方面，应该就没有人能与之匹敌了。
  “这个合作还要你来照看一下。”她继续说道。
  “当然了，我也很期待凌科以后能与汇东集团有更多的合作。”
  一周以后，合作方案的雏形出来了，我和凌科集团企划部的刘总监一起来到王德芳的办公室。刘总监还是像一周前那般战战兢兢的，眼睛不停地往王德芳的脸上瞄去，他的表情几乎随着王德芳的表情变化而变化。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就不断向我表达他的不安感，而我也安慰了他许久，不过他始终未能安定下来。
  “这次是抓住重点了，但还有要修缮的地方。我需要时间再次细看，刘总监你先回去吧。”
  刘总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
  “我看过方案，还不错的。我相信汇东集团会接受的。”
  “还是得多看几遍，倪明耀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只要一点小瑕疵，整个合作计划只能搁置，而且绝无第二次机会。”王德芳担忧地说。
  众所周知倪明耀为人严谨，可听王德芳的话，还有她那副严肃的表情，看来倪明耀真的是个“麻烦”人物，与汇东集团的合作也不是个良差。但偏偏凌科集团非拿下这个合作不可，凌科已经决定在上市前必须开展转型计划，与汇东的合作就是第一炮。
  于是，在15日早上，我和王德芳以及总经理廖总带着前前后后一共修改了二十多次的合作方案，坐上飞往北京的飞机。我们在酒店下榻，换好衣服以后，便驱车到约定碰面的地点。它就是北京四大顶级私人俱乐部之一的z俱乐部，是国内富豪聚集的地方。而要成为这里的会员不是单凭有钱就可以的，还要看你身份和地位。z俱乐部的成员一般是国内知名企业家和行业精英等，据说每年的会员费就是天价，许多名企与名企之间的合作就是在这里达成的。虽说是个俱乐部，但贴切地说，它就好比是一个商务谈判的地方，只是更隐秘而已。很多企业家不想太大张旗鼓地邀请合作伙伴到其公司商谈，以免泄露消息或避免外界对尚未确定的消息胡乱猜测，给企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都会选择到这里来。
  在驱车的过程中和到达俱乐部后，王德芳都十分镇定，泰然自若，一举一动都说明她对此是无比熟悉的，仿佛这里就是她的家一样。我甚至还怀疑她可能是z俱乐部的成员，她笑着对我说：“我和我先生都是海归派，z俱乐部可不接受我们的会员申请。所以，我们最后就成了m俱乐部的会员。”果然，上流阶层人士喜欢聚集的地方是我们中层阶级无法了解的。我和廖总更是万分紧张，毕竟我们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吃饭和进行商务会谈的。
  服务生把我们带到一个包厢，里面的装饰和外面一样，都是充满浓浓的中国风，所有的摆设都是古色古香的，让我有一种置身于某清朝贵族居所里的错觉。餐桌和椅子都是上好的红木酸枝，餐具和茶具都是白釉青花瓷，所有的服务人员一律穿上了传统的服饰。虽然在没有来北京之前，王德芳有和我说要带上一套素雅别致的衣服，所以我今天穿着白色的真丝衬衣，浅灰色的西装裤和同色的小西装。而她则穿了一身米白色高领长裙，外面随意地披了一条黑色披肩，不像是成功企业家的样子，反而是一派贵妇风格。
  “你别紧张，就像对待一般客户那样就行了，别让汇东集团的人认为我们凌科没见过世面。”王德芳淡淡地说道。
  我刚好低着头发呆，还以为她在说我，我便猛地抬起头，但她却是看向廖总的，此时的廖总神情比刚刚镇定多了。虽然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我觉得她这句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我便促使自己打起精神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传闻中汇东集团的一把手倪明耀，可要把我的专业和自信拿出来。
  此时，门口传来服务生说话的声音，“倪总，您请进。”随后便是门被打开的声音和皮鞋摩擦地板发出的声音，它们不断地刺激着我的耳朵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