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决裂
作者:
九斤亥水 更新:2021-03-15 16:36 字数:2774
离开刘易任的预测公司,迫于生计,我终于下定决心,在一个偏僻的街道角落,成立了自己的预测馆。
栓子和王兰兰一起过来帮忙,开业几天客人并不多。当初在刘易任的预测公司积累下的优质人脉,终于派上了用场,一些富商开始光顾我的卦馆,我与刘易任截然不同的预测风格,使得他们对我既钦佩又信任。
虽说一命二运三风水,但我对那些所谓的摆件能改善命运的说辞不敢苟同,我在他们看来更像是一个纯粹的算命先生,而不是借此兜售物件发财的利欲熏心的商人。
我更相信那些困顿的苦命人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残酷又准确的答案。我曾以为很多人会在知悉自己命运的不如意时嗟叹,了解到自己会飞黄腾达时喜笑颜开。事实上很多人对自己将来要发生的事早已心中有数,而我更多的时候所做的只是帮他们印证自己内心的预感。
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喜欢给熟人算命的缘故,他们多数不愿意承认自己很可能以现实当下的方式了此一生,也不会因为自己看似普通的健康的福分而心怀感激。反倒是听到自己将有灾祸时开始变得诚惶诚恐。
一些官商遇到寻常困惑时往往是先去刘易任那里做客,联络一下感情,然后再来我这边预测。而倘若真正遇到坎,还是会一把心思围在刘易任周围。毕竟我没有像刘易任那样精明的心思经营自己的关系网,也没办法操纵自己的人脉解决一些社会纷争。即使是这样,刘易任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老客户渐渐敷衍的光顾。
某天在我的预测馆里,一个中年人急匆匆插队到前面,轮到他时,没等我开口,他便报出了一个八字:丁未,庚戌,辛酉,丁酉,算算富贵。
我问:这八字可是1967年生人?
嗯。
是男是女?
女的。
出生地是?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算个命还需要出生地。那人不耐烦地说。
没有出生地,难保证准确的。
江州。
时辰准的话,这个人是个公务员,当官的。
不对。
哦?
你看看她老公是干嘛的?
时辰准的话,她老公也是公务员,官要比她大。
不对。
哦?时辰准的话,这个人头胎要生个男孩。
不对。
那就要考虑你给的这个时辰对不对了。
肯定是对的。哎,你到底会不会算命?怎么一件事都没有算对?!那人大声喊,引得外面排队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种来捣乱的伎俩并不新奇,师父在世时就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这时栓子走进来:你他妈是来找茬儿的吧?
这话说的,没算对就是没算对,怎么还说我找茬呢?那人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说。
哎。我打住栓子,既然没算对,那给您退钱。
退钱?退钱就完了?
不然呢?我说。
你得赔偿我的时间损失费。我排队排了半天,结果你根本就不会算嘛,骗子。
你说谁是骗子?栓子指着他的脑袋说。
哎。这世间相同八字的人不计其数,每个人的际遇不尽相同,算错也很正常,我把钱退给您,再送您一个摆件,如何?
谁稀罕你这破玩意儿?我就要时间损失费。
别给脸不要脸。栓子说。
你想要多少?我问。
一万。
什么,一万?你在逗我吧?你这时间这么值钱,难不成你是天下首富?栓子说。
你甭管我是不是首富,你水平不行就别在这忽悠人,给钱!
这不是无赖吗?外面排队的人议论起来。
就是,你到底算不算,不算滚蛋,别耽误时间哎。有个年轻人看不过去说了一句。
你们他妈管得着吗?
三言两句没对上,几个人打了起来,乱作一团。
哟。这怎么还打起来了?嗯。门店外一位年轻戴墨镜的女子,示意身后的两位墨镜男子把打架的人拖出去制止住。
这位戴墨镜的女子径直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还认识我吗?女子摘下墨镜微笑看着我说。
您是?我记性不太好,只觉得您看着眼熟。我说。
我颜倩呀。这个叫颜倩的女人,多年前曾经是师父的贵人。
我对颜倩的印象并不深刻,栓子却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没想到多年以后竟会在这里与她再次相遇,这个曾经与他交往甚密的妩媚女人,虽然栓子因她坐过牢,他却对她没有半点怨念,反而像是遇到了恩人一样。
颜倩。栓子呆呆地看着她说。
颜倩似乎并不为出现在她面前的栓子感到惊讶,也并没有因为此时栓子的模样感到一丝诧异,仍然保持一丝淡淡的傲娇的微笑:好久不见。
栓子此刻首先回忆起的是曾经与颜倩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情形,以及眼前这个女人与曾经的她一丝不挂时肉体相比,胸部和臀部变得更加丰满,褪去当年青涩的少女气息,如今的她拥有更多的是饱经世事的成熟少妇的美妙韵味。
甚至让栓子忘了自己还占据着另外一个女人——我同父异母的姐姐王兰兰。
炳文,之前那个薛师父呢?颜倩在跟我说这句话时,我似乎感觉到栓子受到了冷落。
哦,薛六几年前去世了。
哦。可惜了。
您今天怎么忽然来这儿了?
哦,呵呵,我听朋友说这里有个算命的很厉害,想来拜访一下,没想到呀,是你们两个。刚吵闹的那个人是?
八成是来找茬的。幸亏你来的及时,要不然我怕炳文这店面都要被砸了。栓子说。
嗨,举手之劳。我看你这儿现在挺忙的,你们先忙吧要不,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到时候再聊?我先去拜访另外一个师父。
好好好。栓子说。
好,您慢走。
晚上我们到约定的酒店时,颜倩已经等候多时了:快请坐。
你这几年忙什么去了?栓子问。
哈,我呀,不出你薛师父所料,波波折折的,如今还算过的舒服。哎,炳文,听我干爹说,你跟他闹掰了?
你干爹?
嗯,刘易任。
刘易任是你干爹?栓子问。
怎么?他不能做我干爹吗?
你交际面挺广呀,还跟刘易任有来往。栓子说。
那可不,好歹刘易任也是远近闻名的易学大师,他可帮了我不少忙呢。
我和栓子跟过他一段时间,后来各走各的了。我说。
我干爹都跟我说了,他说呀,你这个人就是犟,不识抬举。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笑笑说。
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事,快先给我看看我跟我们家那个到底会怎么样。
颜倩酒量极好,酒过三巡,仍面不改色,她与我们讲起了道理:《道德经》里有句话,叫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拿到今天看来,你跟刘易任如果能像当初一样交往,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大概,人各有志吧。我说。
我干爹还托我告诉你,说如果你愿意回去跟他,条件随便你开。
炳文,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栓子也开始劝我。
你傻了吧?你忘了他干的好事了?我问栓子。
唉,不就是一本书嘛,这事儿我早就想开了,你别老跟那本书较真不是。易任叔对咱不差,好吃好喝的,还有…
我可不稀罕。我说。
嘁,装什么清高,啊?
眼前这个深谙世事的女人,如今谈论什么事都能胸有成竹,甚至还把自己风流情场数十载的经验总结成了人生信条拿来教育我: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根。我看你跟刘易任呀,就是少了一个可以赤诚相待的共同爱好。
颜姐,你说的,这是什么爱好?栓子眉毛一耸,目光不停在喝得微醺的颜倩的胸和脸部切换。仿佛是那里有磁铁在吸引着他的目光。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颜倩光滑的肩上。
颜倩微微侧过脸,抿着嘴用眼睛的余光瞟着栓子:你说呢?
嘿嘿。栓子咽下一口唾沫。
栓子一夜未归。
这引起了同样深谙男人心思的王兰兰的怀疑。
但王兰兰自己嘴上不问,也不跟他吵,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作品本身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