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的梦反复了一夜。
  姬青禾一醒，转瞬之间回想起昨晚零碎的片段，没想到哭着哭着，她就睡着了。姬青禾一动，宁澈也醒过来了。互相瞪了几秒，姬青禾赶紧起身，抱起自己的衣服，跑到隔间穿上。其余什么让宁澈自己脑补去吧。
  “小姐，你们一大早就出去了？”跫音哪来一脸盆的热水，注意到姬青禾连头发都没梳，“小姐，我看苏州府姑娘的牡丹头很美，也就学了一下，给你梳一个好吗？”
  姬青禾点头，坐下。看着铜镜，细细回想了昨晚她究竟说了什么，越想，越是记不起来。等梳完头，姬青禾看着镜子说：“这发型真是……一言难尽。”
  “好看呐。”
  “老十岁。”姬青禾给出中肯评价。
  “哪里，明明这么美，比那些桃心髻、随云髻可是华丽多了。”跫音认真说道，“小姐姿容倾城，自然配得上。”
  “……”反正你梳头发，你不觉得麻烦就好。姬青禾梳洗完，便说：“我出去走走。”
  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姬青禾自然看到宁澈晨起练剑，宁澈正对上姬青禾的目光，轻轻笑了一下，收起剑。“今早庭玉与陆夫人去给陆老爷上坟，我们就去拜庙岁吧。”
  “你认识路吗？”姬青禾低下头，错过他的目光，问道。
  “我在这金陵城住过一段时间，不然怎么认识的庭玉？”宁澈凑近，戏谑地说，“倒是爱妃呀，这次可千万小心了，别再被坏人骗了。”
  这告诫小孩的语气是闹哪样，姬青禾退了两步，说：“我叫上跫音与赵嬷嬷。”
  “慢着。”宁澈按住她的肩，“不急，先告诉我你是哪里人？”
  姬青禾愣了一会儿，猜测这一定是宁澈的脑补，如果告诉他真实的地方，到时候穿帮解释起来又挺麻烦的，只好一本正经地说：“在海外蓬莱。”
  什么？宁澈第一反应她是骗人的，收回手。蓬莱不过是一个民间传说罢了，又问：“接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姬青禾。”姬青禾感觉有点扯，随便找了个借口赶紧跑回房间。
  看到刚刚一幕的六子拿着收拾的东西，走过来悄声问：“王爷，可有探出王妃是否为泄露行踪之人？”
  叹了一口气，宁澈哭笑不得地说：“天知道，女人说的哪一句是真话呢？”
  城隍庙，游人、道士熙熙攘攘，烟雾缭绕，很是热闹。其上供奉了不少全猪全羊。当地的习俗，这些贡品都是先敬神仙，接着回家享用。每年也会有不少善人就在此地发放贡品，今年是蒋老爷，当地盐商。
  赵嬷嬷也是买了许多香，每人取了三支，学习道士的模样祭拜。
  姬青禾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真的对这些神像脸盲。当她拜其中一座神像的时候，一边的书生就笑话她。“怎么姑娘家的也来拜文昌帝君？”
  “对呀，姑娘，你是期待春闱入仕吗？”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看见面前女子梳云掠月的佳人姿容倾城，皆是忍不住调笑两句。
  姬青禾手持着香，心想，有问题吗，姐姐我还高考过呢。
  “姑娘就不能读书识礼了吗？”宁澈见状走过来说，“你们真是枉为读书人，竟在这儿说笑一个女儿家。”
  姬青禾把香插到炉灰上，笑言：“若是同场考试，几位不一定会比得过小女子。”这话刚说完，姬青禾便听到一众书生嗤笑。
  “诗：锦江天地来春色，下联为何？”
  “玉垒浮云变古今。”说完，姬青禾心想这是唐诗还能背出两句，若是她所在的世界的朝代，可就尴尬了。姬青禾转瞬想到反客为主。“《易》为万经之祖，几位可知《周易》之理为何？”
  “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幽赞于神明而生蓍，参天两地而倚数……”一名书生得意地滔滔不绝。
  “既然如此，这几位可有卜算出自己的前程？”
  “这……”
  “公子看面相怕是无缘仕途了，大约有连败三次之憾吧。”
  “你你你……”书生脸涨得通红，三次乡试，他一次也没中，这道伤疤就连同窗好友都不会轻易揭开，如今在这人来人往的城隍。
  宁澈只觉得好笑，在背后轻声说：“得了，回去吧。”
  周围看戏的目光也盯得姬青禾难受，她点头，赶紧出去。跫音去拿了一袋米，笑着说：“蒋老板还给每个人发了一袋江米。”然而就在这时，大批官兵围住了这里。“里面的人，不需随便出入。”
  “这是怎么了，正月初一的。”
  “官爷，发生了什么？”
  高个的捕头大声喊道：“里头及笄之年的姑娘和小孩全都站出来，到这前院。”姬青禾听到之后皱眉，看着跫音。
  “小姐我都二十多的老姑娘了。”跫音道，“也不知道官府怎么想的，你出去，我就在边上看着你，保准丢不了。”
  “……”姬青禾深感郁闷，其实我早就二十多了。“同我一道去，没人看得出来你几岁。”
  “小宝，小宝？哎哟，老天爷”一个妇人赶紧到前院，“官爷，官爷，我儿子不见了，这可咋办呢？”
  “还不快来，倒是后抓不出人贩子，可就拿你们蹲大牢了。”官爷喊道。
  一听人贩子，可就热闹了，真有几个人丢了的，没丢的也立马将孩子送到前院，紧张地盯住，生怕出事。
  另一个捕头带着一堆人搜，城隍庙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搜一圈还需要些时候。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出不去，若是真有人贩子，怕是插翅难逃
  “听说府尹大人的一双儿女走丢，就在刚刚。儿子不到十岁，女儿十七了。”附近的人说着，姬青禾有点明白过来。“这年头的人贩子真没眼光，连府尹大人的儿女也敢拐。”另有人感叹。
  几个丫鬟飞速在庭院里
  好不容易挤进来，陆庭玉被烟呛得咳嗽起来，姬青禾惊讶的问：“陆公子，你怎么来了？”
  “听家丁说你们来城隍庙了，我也过来瞧瞧，没想到居然出事了。”陆庭玉刚说一句，就被官兵赶到一边去，说这儿只能站儿童少女。
  “陆兄可知情形？”
  “听一个朋友说，府尹大人的儿女走丢了，怕是人贩子做的，毕竟也不是多小的人了，城隍庙也是常来的地方。”陆庭玉咳嗽了会儿，解释道。
  宁澈道：“你怎么就进来了？”
  “衙门里的人毕竟也是有认识的，况且丢你们再次不好吧。”
  赵嬷嬷见状便说：“我去找庙里的住持讨杯茶水吧。”
  “不用，不用。”
  细细一看正殿的一座神像，一道虚影从中走出，慢慢审视四周。透过烟雾，姬青禾只见神像上的虚影看着宁澈所在的方向。陆庭玉抬头，同样往神像那儿看了一会，随即低下头咳嗽，神像同时消失。
  姬青禾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跫音，那是什么神仙？”姬青禾问。
  “城隍庙里的城隍呀。”跫音道，人声嘈杂，她也就放大声音说，引得陆庭玉注视，“小姐，当初您还扮道姑来着，这都不清楚。”
  “别提这事。”姬青禾凉凉地说。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些捕快还是没找出什么结果，捕头的神色都开始绷不住了。跑到庙外的轿子边上，不知说了些什么。
  “如果那人贩子找不到，我们就一直在这儿站着吗？”天冷，跫音忍不住抱怨。
  “那倒是不可能。”姬青禾安慰她，“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哪有会这样的。”
  果然，捕快留了一个门，只允许人一个一个进出，几个丫鬟在一边看着，姬青禾就觉着有点奇怪，若是人真的在城隍庙，此时应该插翅难逃，怎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没有结果。
  他们一行人走出城隍庙后，陆庭玉道：“今天真是不走运，这件事我得去找我的朋友了解一下情况，也免得后续麻烦。”
  闻言，宁澈有些讶然：“你的朋友在城隍庙里？”
  “当地道观有不少朋友。”
  “怎么小小年纪想出家吗？”宁澈哈哈一笑，就当开玩笑。
  “说不准呢。”
  姬青禾看着他离去的的背影，再次想起刚才神像上的一幕，再联想到白珞，难不成这是庙里的城隍显灵？宁澈见她发愣，便问：“怎么，你也想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