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十一不动声色，观察着整辆巴士。
  刘肖已经睡着，鼾声如雷。
  至于其他人……少了四人，包括吃包子的胖子。
  夏十一看着空落落的座位……他猛然看向司机，司机正好好地开车，小心谨慎。
  “师傅，大概还要多久到站？”
  “还要两小时吧，这鬼天气！”司机头也不回，盯着车前雨幕中的路。
  “要不我们停下来，今晚在这过夜吧？”车上一个小年轻提议道，“这下雨天山道很危险啊。”
  “有道理……”
  “就是……”
  有人附和道。
  “妈的，别吵，我开慢一点，安全着呢！”司机瞪着眼睛盯着路，车子慢慢悠悠前行着。
  末了，又补充一句。
  “我孩子生病，家里没人照看，我担心出事，希望大家理解。”
  司机说这话时，声音涩涩的，有些沙哑。
  听了他的话，大家也不在说什么，只是提醒自己小心点开车。
  谁的生活都不容易。
  这年头，司机手里有着几十口人命，谁敢妨碍司机，真的是找死。
  相信现在大部分人看到有人妨碍司机开车，估计都会冲上去阻止，性情暴躁的人直接拳脚阻止。
  有些人自己不怎么样，还要拉别人一起死，这种人真该千刀万剐。
  还美其名曰：精神病。
  我看，判定他精神病的人就是神经病。
  雨还在下着，售票员打了个哈欠，坐到胖子的座位上。
  胖子似乎从来没出现过。
  夏十一的手被云水握着，云水偷偷在他手心写字。
  夏十一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窗户。
  他确定，他刚才确实是打碎了窗户。
  车内还有飘进来的雨水。
  此时，车里又回复了平静。
  车子行在山间，乌云就像围绕在身边。
  “司机很熟。”这是云水写在夏十一手心的字。
  很熟？夏十一微微眯着眼。
  老司机的熟？不对！
  但是，
  这些年，云水都在外地求学，又怎么可能和一位司机熟呢？
  更别提很熟了。
  就在这时，大巴车停了下来。
  车灯所照，一块巨石压在一辆轿车上，轿车一侧车窗黄毛的头露出来，死不瞑目。
  此时，轿车里的女子跑向巴士，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喊着什么。
  只可惜雨势太大，太急，噼里啪啦拍打车子，掩盖了女子的呼叫。
  而此时，司机一动不动，静静坐着。
  绕过巴士正面，女子跑到侧面使劲拍打车门。
  “救命！救命！”
  “救救我！……”
  隐隐约约传来呼救声。
  “山鬼，有山鬼啊！”
  “救救我！……”
  ……
  司机没动。
  乘客都没动。
  因为跑过来的女子，只有半张脸。
  另外半张，被什么啃了，血肉模糊。雨水冲刷之后，惨白无色。
  夏十一视力很好，女子的后脑勺打开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猴子匍匐在女子后脑吸食，女子的脑壳里面其实已经空了。
  她一路跑过来，血水一路流。
  很快，白茫茫的雨水就冲散了血迹。
  女子还在拍打车门，车厢里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好似被定格。
  但只是刹那的沉寂，尖叫声就开始响起。
  “啊！救命——”
  一直毛茸茸的小手穿过车厢窗户，直接把这位尖叫的小姑娘拉了出去。
  车厢完好，
  人没了。
  ……
  夏十一装作没看到，目不斜视。手掌紧紧握住云水，同时，斜瞄了刘肖一眼，对方可能吐得太严重，现在睡得很深。
  夏十一感到了莫大的危机。
  车厢里，那些清醒着，没有尖叫的人这个时候，竟然一个个又开始重新睡着。
  至于睡梦中如何，谁不清楚。夏十一这一次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力量正在渗透自己的大脑，诱导自己睡觉。
  保护我们么？夏十一不敢肯定。
  就在这时，夏十一头皮发麻！
  整辆巴士似乎都变成透明的了，巴士外，一双双珍珠大小的眼睛密密麻麻一眨不眨盯着车厢内。
  青幽的眼眸，巴掌大的身体，一只紧挨一只，紧紧贴着车厢。
  此时，就像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内，或者走在外面，拿着手机，看着小说，意犹未尽抬起头……
  全是眼睛。
  一眨不眨。
  死死盯着你。
  夏十一脊背发凉。
  他感受到云水全身颤抖，贴着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别出声！
  别出声！
  别出声！
  夏十一心里不断祈祷！缓慢地倾斜，乜着眼，看向云水。
  此时，云水脸色苍白，嘴唇哆嗦。
  夏十一紧紧拽着云水的手，可是云水仿佛毫无察觉。
  嘴唇哆哆嗦嗦嘀咕着什么。
  “是他……”
  “是他……”
  “还没死……”
  “还没死……”
  豁然，夏十一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自己砍杀那些怪物，即便无往不利的龙组直刃都砍出了缺口！
  原本只是一次训练营学员的试炼，没想到会突发意外，出现一群猴子一般的怪物。
  那一次训练营损失惨重！
  为什么第一期毕业学员这么少？寥寥数字17人！
  为了纪念那些死去的学员，背后可以生死相托的伙伴，十七人一致，取名一至十七。
  又因为当时也是这个季节，夏季。
  同时，大家又是驻守异域战场南方卫城朱雀城。
  四方四季。
  所以，大家舍弃原有的姓氏，取姓为夏。
  夏十一，年龄不是最小的，排在十一位。
  也因此，青龙、白虎、玄武其余三座卫城纷纷效仿，取各自训练营天才十七名，以春秋冬为姓。
  或许，古人以地名为姓也有这种可能？
  大家本就是孤儿，姓名什么的，改了就改了！
  以姓名祭奠！
  继承死去战友的荣光，继续前行！
  这也是为什么夏十一会答应云水回老家看看的原因。
  那一次，
  他看到了自己的挣扎，
  也同样看到了云水的无助。
  难道，
  那一次，没能把这些怪物赶尽杀绝？也有可能，当时混乱至极，宗师到后，结局夏十一并不知道。
  还真有可能那些怪物逃回了小世界。
  事实上，地球上很多地方，都隐藏着一些小世界。
  有的世界眨眼泯灭。
  有的世界逐渐发展壮大，养育了一方新的生命。
  而云水的老家，那方小世界，里面孕育的怪物，人们根据它青色的眼睛，给它取名为：青幽猴。
  那方小世界，名叫少华界。
  这些小世界以地球为依托，汲取地球的养料，不断发展着。
  少华界也是这样。
  曾经有人猜测，这些小世界都是地球上的肿瘤，汲取地球的养分，孕育自身。
  地球自身现在之所以能量干涸，完全是因为这些小世界。
  甚至，有人猜想，异域战场，当年也是一方小世界，只是吸取大量的地球能源，不断扩大，成了如今模样。
  当然，这有点天方夜谭。
  就已知异域战场的面积，早已超过了三四个地球……
  这些小世界孕育的怪物似乎都很强，但是，好似都有缺陷。
  十多年前，刀枪不入，体积虽然比人类大不了多少，但是，相比人类，动作明显有些笨拙。
  就像人和穿机甲的人。由于机甲的局限性，前者明显比后者灵活。
  这也是为什么刘肖只穿内甲的原因。
  但是，那时候，十几年前，
  从来没有出现过巴掌大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