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少年再醒来，已是破晓。
  一缕微弱的光晕已经沿着海岸线蔓延开了。
  大鸟不见了。烘热也随之消散。
  海水轻拍石滩的声音，哗啦啦，有节奏地在耳畔回响。微凉的海风在少年的身上轻抚着。清凉舒爽的空气让每次的呼吸都变得愉悦起来了。
  “你醒醒！”
  一阵清脆甜甜的声音传来，少年睁开双眼，看到阿九正蹲在他身旁。他环顾了四周，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海边的石岸上。
  “我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趴在石滩上，身上一堆石头。”她问，“你怎么受的伤？”
  少年看到身上绑着绷带，问道：“你给我绑的？”
  “要不然呢？”阿九起身，“小哥哥和那个女人呢？”
  他坐起来。石滩上多了几堆大大小小的砂石堆。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只大鸟？”他问。
  “大鸟？”她四周望了望，转而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大鸟？”
  “特……特别大的鸟！”
  “多大？”
  “双翅伸展开，得有好几十……不，恐怕得有好几百米吧！站起来起码也得有几十米高！它一直潜伏在石滩底下，究竟有多大，我也看不全。”
  “你被石头砸傻了吧？”她冷笑了一声，显然没有把少年的话放在心上，“我问你，你看到小哥哥没有？”
  他摇摇头，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阿九往石滩的深处走了几十米，停了下来。
  “你看这里！”她指着一大片塌陷的砂石地，喊道。
  少年起身走了过去，才发现所指的塌陷处足有数百米广，凹陷的最深处约有几十米。
  这应该就是刚刚大鸟潜伏的地方了。他记起昏迷前它在洞里拍打着翅膀似乎想要飞出洞去。此时已然没有了洞里的那股烘热。大鸟离开了。砂石滩上多了好多堆大块的石头。他伸手摸了摸，余温还是有些烫手。
  可是为什么那只大鸟当时会趴在这里的砂石滩下面呢？他想着，而它如今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里一望无际，小哥哥会在哪里呢？”她问。
  “不知道。”少年还在疑惑之中。
  “还以为能从你这里问到什么，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她撅着嘴，“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他望向她。
  “我顺着小哥哥的气息赶过来的！可我赶到这里，却没看到他！”
  他叹了口气：“我追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那个被泊鸠上了身的女人，还和她打了一阵！”
  “你身上的伤是那个女人弄的？她变回人形了？奇怪！过了这么久了，如果没有及时逼出附身的泊鸠，那她应该会变成伞尸才对！”
  “她靠近这么广的水域，应该没有足够的能力变成伞尸！但我始终不明白她在这里徘徊的原因。”
  “因为小哥哥？”
  少年摇摇头：“可我根本没看到夏夜。不知道会不会让泊鸠给杀了。”
  “不可能！如果他死了，我不可能找到这里！”阿九四周看了看，“你快帮我找！”
  “我为什么要帮你找？”
  “谁叫你让小哥哥吃那片红叶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变成那样！”
  “喂，你讲不讲道理？他又不是白痴，我也没逼他吃！而且红叶早已激发他的潜能，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激发潜能？”她一脸怒气，责怪道，“激发了潜能为什么还会被泊鸠杀了？”
  “我只是怀疑而已！我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只看到那个女人！”
  她瞥了他一眼：“那个女人在哪？”
  “不知道。”少年想起大鸟把她吐出来的时候她似乎还有气，“如果她还在的话，或许可以问出夏夜的下落。”
  “方圆几里我都找遍了，也不见他们的踪影！就剩下这砂石滩了！”阿九继续环顾着四周，“可这边空荡荡的，哪里会有？”
  海岸线的光晕越拉越长，日出朦胧的橘光也越来越明亮。少年觉得有些刺眼，他垂下头，视线落在了阿九给他包扎好的伤口上，上面还系了一个十字结。
  “这十字结，是你系的？”他问。
  “不是，”阿九平静地看着他，回道，“是你系的！”
  “我？”少年一脸讶异，“你开什么玩笑？我根本不会啊！”
  “哼！”她冷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你不会啊？那你还问？不是我系的还能有谁？”
  被无端嘲讽了一句，少年脸上却莫名漾起一丝笑意。他瞥了阿九一眼，发现她突然回头看向自己，于是连忙装作若无其事地望向别处。
  “他们究竟在哪？”阿九自言自语着，语气愈加烦躁起来。
  “我要集中精力再找找看！”少年暗暗在心里嘀咕着，在石堆间蹲下身来，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动。
  “喂，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嘘——”少年食指置于嘴间，示意她不要说话，眼睛依旧闭着。他皱着眉头，头侧向一旁，耳根隐隐地动，鼻子也皱着。
  不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走到身后几十米外的一处砂石堆旁。
  真是蹊跷得很！他心想，这突然冒出来的活人味儿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直没有闻到啊！
  阿九觉得蹊跷，也跟了过去。
  “怎么了？”
  “应该在里面。”少年指着眼前的石堆，“你挖开看看。”
  “什么在里面？”她将信将疑，“你说小哥哥？”
  “里面有活人的迹象，是不是你的小哥哥，我就不知道了。”
  阿九半信半疑，但还是乖乖挖了起来。她挖了几下，发现少年站在身后，没有帮手。
  “你怎么不挖？”
  “我受伤了啊！”他指了指身上包扎的伤口，“再说，又不是我的小哥哥，关我什么事？”
  她冲他撇了个白眼，转身继续挖起来。没一会儿，就看到一只手露了出来。她赶忙把大块的石头小心地搬开，然后才发现，石堆下面昏迷不醒的正是被泊鸠上身的那个女人。
  阿九把她从石堆里拽了出来。
  “是你！”她使劲晃动着女人的身子，吼道，“你给我醒醒！你把小哥哥怎么样了？”
  女人依旧昏迷着。
  “你给我起来！”她抬起手，刚想给女人一巴掌。
  “等一下！”少年察觉到了不对劲，走过去拦住了她。
  他蹲下身，摸着女人的脸，嘴里嘀咕着：“这脸……”
  “你干什么？”
  “切！你还担心我占她便宜不成？”少年捏着女人的面部，又仔细摸了摸她的脖颈和四肢，疑惑地紧锁眉头，“奇怪！”
  “什么奇怪？”
  “她身上的泊鸠好像不在了。”
  “什么？”阿九不解地望了望少年，又看了看女人，“你说真的？”
  “首先，她身上没有之前一直散发的尸臭味儿了。再者，泊鸠上身后，被俘者头部和四肢都会，慢慢变得硬如坚铁。她现在气色红润，五官柔软，四肢舒展，不像是泊鸠上身的，也和我之前交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连一丝戾气都察觉不到了。倒像是睡着了而已。”
  “你怎么会对泊鸠这么了解？”
  “你抓泊鸠，靠的是你的七宝蝣袋。我不同。我了解宄仆的伎俩，自然明白此类巫术的作用！”他指了指她的手腕处，“是谁教你用心脉捆着这袋子藏在体内的？”
  “你在说什么？”她眼神躲闪着。
  “应该是鬼国的人吧？”
  听到这么一问，她吃惊地瞪着他。
  “你别担心！这事儿和我无关！”少年一脸严肃，“但我想警告你，心脉是命脉，不要轻易拿它做什么事儿！对你不好！对你这个身子，也不好！”
  “你话有点多了！”她转过身去。
  “好吧！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他伸了个懒腰。
  “我只想知道小哥哥现在在哪儿？泊鸠既然不在这女人身上，那……那会不会上了小哥哥的身？”
  “不太可能。”他沉思着，“据我所知，泊鸠上了一个人的身，就不能再出来了，否则会灰飞烟灭！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身子，等着做伞尸了，它没这么笨！”
  “你知道什么！”她着急起来，“之前和它交手的时候，让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这臭家伙看到小哥哥追过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它似乎很想从女人身上出来……它甚至……甚至当时还一个劲儿地想往小哥哥身上钻！”
  “可能是你太喜欢你的小哥哥了，看谁都像是会跟你抢似的！一个泊鸠想的只有可能是怎么找到好的身子，哪里有空和你抢男人……”少年说到这儿，突然想起和女人交手时的疑问——泊鸠怕水，尤其是在这么大一片海边，其身上承载的宄族的巫术会因此无法发挥，它便成不了伞尸。可这女人却依旧执意在这里徘徊！难不成真是为了夏夜？是因为夏夜还在这里？可那个臭小子究竟哪里好？邪气重的东西怎么都喜欢他？少年想着，又偷偷瞥了一眼阿九。
  “那小哥哥到底在哪里啊？”阿九站起来，依旧四周望着。
  “这丫头执意夏夜就在这里……”少年挠了挠头，心里嘀咕着，“那小子吃了红叶后，气息杂乱、飘忽不定，连我都没有把握完全辨别他的气息，可是……”
  他对着阿九的背影，问道：“你说你是顺着他的气息一路跟过来的，怎么做到的？”
  阿九只顾着到处找夏夜的身影，头也不回：“我只知道小哥哥不会走的！我感觉得到，他就在这里！”
  话音刚落，突然，几块小砂石从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石堆上滚落下来。他们循声望去，只见石堆下面，露出了一只手。
  “小哥哥！”
  她刚想跑过去，就被少年拉住了。
  “你干嘛？”她回头望去，一脸心急。
  少年低头瞥了一眼她已经挖得受伤出血的手指，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想救你的小哥哥，就站远一点！”
  阿九不理，刚迈出一步就被少年硬生生拉住了。
  “等你挖他出来，我看他也差不多被石头压死了！”
  “那怎么办？你又不肯帮我！”
  少年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走到石堆前，深吸了一口气，倏地腾空而起，极速转起了圈。刮起的旋风把石堆上的大石头带起至半空中。
  沙尘四起，阿九用手挡住双眼。
  不一会儿，少年停了下来，风也跟着停了。半空中的石头落在了四周的空地上。
  “喂！”他走到阿九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几块大石围起的圈，语气平静，“你的小哥哥就躺在那些石头后面！”
  阿九刚想转身跑过去，少年却一把抓住她。
  “你又干嘛啊？”她一脸焦急。
  他眉眼一弯：“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阿九顿感此话不祥，“难道小哥哥他……”
  她忙挣脱开少年，朝着大石跑了过去。
  “喂！”少年在她身后喊了一声，看她头也不回，嘴角上扬起来，一脸邪魅。
  待阿九跑过去，才发现躺在石堆后的夏夜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全身赤裸。
  她愣了一下，而后连忙转过身来。
  “早就跟你说让你做好准备！”看到她害羞的样子，少年忍不住又笑起来，“不过你害臊起来还挺可爱的！”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了再给你缝上？”
  “哟，这么狠？”
  “然后再给你撕烂！”
  少年忍不住笑出声：“如果我是你，就会先看看他还有没有气再说！”
  被他这么一提醒，阿九才反应过来。她立刻蹲下身来，去探他的心跳和呼吸。
  “怎么样？有气吗？”少年问。
  阿九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少年笑道：“他既然有气，那你可以继续害羞了！”
  她转过身来，白了他一眼。
  “明明信誓旦旦地笃定他一定不会死。没想到我随便问问，你就慌乱起来了！”
  “你！”她恼羞成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嘛！”他看了眼躺在地上赤裸着的夏夜，又看着她，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又不吃亏！”
  “我早晚有一天，把你那条舌头给割下来！”
  他一脸得意，嘴角一扬，接着暗暗思忖着：之前和泊鸠纠缠的时候，这个石堆并不在。夏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阿九不知是羞红还是气得涨红的脸，明知故问道：“哎，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啊？”
  阿九躲开他的眼神，望向别处，不耐烦地回了句：“这地方太热，行不行！”
  “这还热啊？我刚刚那才叫热呢！”少年想起在石洞里的事，然后指了指依旧昏迷的夏夜，“你身后的那位更怕热呢！你忘了他当时烫得满地打滚了？”
  阿九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再看夏夜。
  “啧啧啧！”少年看着夏夜，摇着头道，“就算再热，也不能脱得一件也不剩啊！”
  “你也不许看！”她终于忍不住，挡在少年面前。
  “我又不心虚，我怎么不能看？”
  这话里有话，她听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闭了嘴，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许久。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她瞪了他一眼。
  少年双眼一眯，一副无奈，道：“你又不让我看他，又不让我看你，那我看谁？”
  “你爱看谁看谁！”
  “你穿着衣服，就算我看你，你也不算吃亏吧？”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泊鸠扒光的上身，又故意打趣起来，“再说，我上身赤裸着你也看了这么久了，对不对？也没见你害臊过！”
  “你！”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我可不想对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还是你过去检查下吧！那是你的小哥哥，要抱要看的都随你，反正我又不吃亏！”
  少年转身走开，脸上漾起的笑意却消散了。
  夏夜至今未醒，身上或许还有什么伤口，也不知道吃的红叶会不会有什么毒，这样昏迷不知道会不会被泊鸠上了身……一系列的问题在阿九脑海里打转。她咬了咬牙，转身走过去，又在夏夜身边蹲了下来。
  她发现夏夜身上除了少许擦伤，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最重要的是，身上的灼烫也减轻了不少。她按照少年刚才检查女人的手法，摸了摸夏夜的脸、脖颈和四肢——身上没有尸臭味儿，头颈和四肢也不僵硬，并不像是被泊鸠上身。
  只是，夏夜始终昏迷着。
  “我问你，”她起身走到少年面前，“你为什么一直跟着小哥哥？从抓到那只泊鸠开始——不对，或许你早就跟着我们了！你给小哥哥红叶吃，到底想干什么？”
  “哦，找到小哥哥了，开始跟我算账了？”少年撇了她一眼，“再说了，谁一直跟着你们？月朗星稀，我出来逛逛行不行？”
  “那为什么小哥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还没穿衣服？”她追问着，“你究竟……”
  “哎哎哎，你可打住了！他的衣服可不是我扒的！”少年一脸哭笑不得，“我也是刚刚才看到他的！我还帮你们把泊鸠给对付了！你可不能泾渭不分啊！”
  她瞪着他不说话。
  “我跟你说，刚才幸亏有我！要不然，或许泊鸠早就把他给杀了！就算没有泊鸠，那只大鸟也有可能把他给吃了！”
  “什么大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她看了看他身上的伤，“但你身上的伤确实是真的！但奇怪的是，我包扎的时候，发现伤口好得有点快！”
  少年想起在洞里，大鸟舔舐他伤口的事情，于是笑了笑，回道：“我天生神力嘛！”
  他说完，便盯着她，又笑得邪魅起来。
  阿九一脸严肃，喝道：“赶快把你一脸淫荡的笑给我憋回去！要不是看在你帮我找到小哥哥的份上，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少年没有说话，笑容却冷了下来。
  此时，阿九突然打量起少年，直看得他不自在。
  “你这么看我，想干什么？”他问。
  “把裤子脱了！”
  “啊？”
  “我让你把裤子脱了！”
  “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你脱不脱？”
  “裸着上身给你看还不满意？还要我脱裤子？”他有点吃惊，却忍不住窃喜道，“果然是小辣椒！你这样我反倒有点儿……”
  “啰嗦！你脱不脱？”
  “我又没说不脱！你看你！”说着他便开始解开腰带，“就不能温柔点儿！”
  他开始往下脱的时候，她突然捂起眼睛，转过身。
  “哎，是你让我脱的，你还怕羞啊？”
  “你脱好了吗？”
  “外面的那条脱掉了，”他把刚脱下来的裤子踢到一旁，“现在开始脱里面的！”
  “你敢！”阿九一跺脚，也不敢回头，怒道，“谁让你都脱了？”
  “不都脱了？”他一脸讶异。
  “我就要你的裤子，最外面的那一件！”
  “啊？什么意思？”
  “你把脱掉的裤子拿过来！”
  少年把外面的长裤递过去，刚想问她要干嘛，却看到阿九拿着裤子走到夏夜身旁。
  “裤子先借我用一下。谢谢了！”她把裤子给夏夜穿上，“再晚些人多起来就没办法了！我要赶快送小哥哥回去！”
  “哎，你等一下！”少年着急了，低头看着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那我，这个样子，我怎么回去？被人看到怎么办？”
  “你跑那么快，别人看不到的！”
  “你……”他叹了口气，摇着头自嘲道，“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阿九扶起夏夜，刚要走。
  “哎，你就这样走了？”
  “干什么？”
  “我知道你叫阿九！”
  “那又怎么样？”
  “你看，我都知道你的名字了，不如你问问我的名字，这样你也不亏嘛！”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
  “好吧好吧，谁叫你救我还给我包扎伤口了呢！我叫雪巳！”
  “我可没救你，我救的是小哥哥！”
  晨曦中，海天一线，他的头发又泛起银白色的光，格外耀眼。
  雪巳望着阿九，突然面容一颤，目光竟温柔起来：“一只寿命长过天地的海龟，眼睛看不见，深居海底，每千年才能有机会从海中探出头来一次。海上飘着一块木头，木头上有个洞。盲龟如果恰巧可以把头钻到这块木头的洞里，它就可以变成人。你觉得，这只盲龟得人身的机会有多少？”
  “你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少年笑了笑，“这是我母亲经常跟我说的故事。”
  “我没兴趣听你母亲跟你讲的故事！”
  “听我句劝，他不适合你！”
  “他不适合，你适合？”她撇了他一眼。
  “我怎么了？我觉得我挺好的啊！”
  “我要是你就去找个地方把背上的抓痕也处理一下！被泊鸠抓伤，可大可小！”
  “哦！这小事！刚才更惊险的你没看到！说起这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你不是说泊鸠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吗？那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了！你是把她扔在这里还是送回原处，你自己决定！”
  “为什么是我？”
  “我要送小哥哥回去！”
  “我身上有伤！”
  “你不是有红叶吗？拿出来吃就是了！你不是说能激发潜能的吗？”
  “那个……”
  话还没说完，阿九就带着夏夜消失了。
  雪巳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一阵漠然。
  砂石滩依旧，海风习习，晨光熹微，恰是冬日里最美最温润的时候。他看了看阿九包扎的十字结，微笑一抹，漾在脸上。
  两里之外，砂石地刚过，稀疏的小树林中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儿，学生模样。他哼着歌，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拖着一件大衣，时不时地把大衣在空中甩动着，却不穿上。
  突然，一阵风刮过。男孩儿感觉被什么飞速的东西蹭撞了一下，差点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手上的大衣不见了。
  瞬间之后，万籁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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