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疑重,惊梦
作者:松柯      更新:2021-03-15 06:04      字数:2328
  大火烧毁了林府,也烧毁了半个东城人民的心。林家老爷夫人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女儿也貌若天仙,马上就要嫁人将军府,却突遭横祸,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得知林府起火疑点重重,百姓愤慨不已,为此,百姓同写万民书,请求皇帝彻查此事。
  承佑二年十月,皇帝晟睿命文相之子文衡彻查东城林府起火一案。
  **
  “为何要将此事推给我?”
  “你是最好的人选。不涉朝堂,不关边疆,我是武将,即便案子有所指控也难以服众。”
  “你是怕此事与朝中大臣有所牵连,而你暗敌颇多,即便查明,别人也会说你公报私仇”文衡踏过已被烧黑的木门,鼻息内还有未散的焦灼味。
  “你为何如此笃定林殊若没有死”文衡不解的看着幸冀骐,前几日几近癫狂的人,若不是现在这般沉着冷静,文衡会真的以为幸冀骐疯了。
  “前几日,有人给了我样东西”幸冀骐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还有一支墨玉珠钗。
  文衡接过字条,那上面赫然写着“漠北醉仙楼”
  “这珠钗,是林殊若的”
  幸冀骐将珠钗握在手心,双眸紧闭,微微答了一声“嗯”。
  文衡不由神经紧绷,幸冀骐只怕是要去漠北了。
  “冀骐,这可能是个陷阱,如今漠北的二皇子已经回到都城,还是等密卫回来之后再行定夺吧!”
  “如果他们有意诱我,殊若的行踪是不会被轻易打探到的,还有可能将她推到更危险的地步”幸冀骐望着残败不堪的碧岚阁,墨玉钗在他手上。妆案上的锦盒里,独缺了一样东西......
  “可是......”
  “文兄放心,我有分寸”
  文衡的顾虑被幸冀骐看个通透,心中的坚定让他不想再做任何拖延
  **
  一个月前
  林府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惨白的白帐挂满了整座府邸,一身白色孝衣,惨白的脸面若死灰,往日的桃花面庞已不知去向。殊若跪在堂前,任眼泪肆无忌惮的流着,爹娘虽年岁已高,可为何会突染瘟疫,暴毙而去了?
  “小姐,莫要哭了,当心身子”阿素跪在殊若身旁,看着小姐惨白消瘦的脸,也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祭拜的人只增不减,即便是街边小贩,也不住的叹息,洒泪而走。
  “公子,不可上前哪,林家二老是染上瘟疫突然离开的”
  那公子阻挡了下,禁止他再说下去。
  殊若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公子莫怕,棺椁内只有双亲的白骨了”
  那公子震了震,也没说什么,只是退到了一边,等待吉时出丧。
  一身素衣,身边不带任何一个随从,翩翩少年脸上写满了愁苦。
  “殊若小姐,还请节哀”殊若站起了身,微微行礼。
  “殊若谢过文衡公子”文衡点了点头,退到一旁,可正对着他的,是“皇......”
  晟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摇了摇头,文衡不在开口,阴郁着脸立在殊若身边。
  出丧之时,东城街道人满为患,林家是富商,也是大善人,接济过的,未接济过的,都前来为二老送行。
  “文衡奉劝公子,早些回府”两个俊郎的少年走在街上,即便是一身素衣,也格外刺眼。晟睿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走着。
  突然,晟润的手背痛了一下,一丝温热渗了出来。
  “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吗!竟然冲撞我家公子”
  那人连滚带爬的跪在晟睿身前“小的不是有意冲撞公子的,公子饶命,饶命啊”他只是个叫花子,受人之托,他再也不想过这风餐露宿的日子了。
  “算了,你走吧!”晟睿挥了挥手,便叫他离开了。叫花子连声道谢小跑着离开了。
  晟睿抬起手看了看手背的刮痕,已经渗出血迹。又望向逃走的身影,微微蹙起了眉头。文衡斜睨道“公子快些回府吧!一会腰上的玉佩也要丢了”
  “为何?”晟睿问着,身后的公公便叫到
  “公子,奴才的钱袋被偷了”语气里明显透着无奈
  “马上送公子回府,另外,派几个侍卫跟着那个叫花子”文衡望着那个匆忙的身影,叫花子怎么会挤到队伍前头,又专挑两个年轻没有油水的,实在可疑......
  **
  一日下来,殊若乏了,累了。听着阿素的安抚上了床塌休息,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就不会伤心了,也不会再哭了。
  爹娘的猝然离世同剥皮般直让殊若消瘦犹如骨柴。一呼一吸都清晰可见肋骨的深痕。
  阿素悄然退下,她再忍不住泪水,跑出了碧岚阁,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老爷夫人突然离开,小姐现在也如此消沉,此刻只希望幸将军能快些回来,救救她家小姐……
  '若儿,若儿'犹如远方的声音呼唤着沉睡的人,脚下黄沙头顶乌云,尖刀般的寒风吹着渗骨的冷。
  殊若前行着,听着如同千里之外的声响,奋力的跑着,脚下的黄沙变成了淤泥,殊若站不起来了。她逃不出淤泥,耳边的声音还在唤着。殊若忽然大声的问道'爹,娘,是你们吗?'那声音忽然停住不在呼唤,殊若陷在淤泥内大声的哭喊着,'爹,娘,你们在哪?不要走,不要丢下若儿'
  '若儿,你要站起来,不要哭,前方便是绿洲,还有很多事等着你,若儿,你要站起来,站起来'声音留着回响'站起来,站起来,若儿可以的,可以的'殊若托拽着下肢,奋力的匍匐着,她爬出了淤泥,前方的绿洲已经近在眼前。
  忽然,一身重甲沉沉的压在她的身上,殊若半跪在地上,轻轻推开怀里的人,那人双眼猩红,银色的战甲布满鲜血。他抬起了手,扶上了殊若的脸颊,轻唤道'殊若,我回来了'
  殊若握着他的手,眼前的人披散着头发,嘴角艰难的扯着笑。殊若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着,哽咽的发不出声响。
  '殊若,我回来了,你答应过我,我回来了你就嫁我'殊若拨开粘在他脸上的头发,答道'我嫁,幸冀骐,我这辈子只会嫁给你,幸冀骐,你不能死,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傻殊若,我怎么会死呢!我终于找到了你,不会再把你弄丢的,也不会再离开你的'
  '嗯,幸冀骐,你不能离开我,你要是再敢离开,我即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殊若无力又坚定的哭吼着,声音断续又字字诛心。
  '殊若'
  '嗯'
  '我爱你'
  略显沉重的话语,殊若的脸上浮现着苦笑。肩膀感受到重力,殊若抱着怀里的人痛苦的呼喊着......
  那是笼罩在阴郁里的噩梦,在荒凉的大漠绿州里,留下的恒古回响,那是殊若一生中最可怕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