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见他俩不肯去，也没有再强求，自己回家去了。
  望凡毕竟还是小孩子，刚才的烦闷一时间已被二姑送来的文具冲淡得所剩无几，只顾着把笔尺橡皮装进文具盒又取出来，反复测试着不同的位置，想看看怎么放才最合适。美英见他这么鼓捣没有意义，就拿起一册田字格的本子，尽量工整地在每行第一个格子里写了几个简单的汉字，要求望凡照着样子每个字写一行。
  擅于写字的人常以“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作为训诫，倘若看了美英写下的范例，必要再去《孙子兵法》里摘出一句“求其下，必败”补到后边。望凡虽已识得“上中下”三字，却还辨不清妈妈写的字应该归入哪个层次，按要求照着写也就是了，就算他知道妈妈书法水平低下，倒也符合“失败乃成功之母”的逻辑。
  吃过晚饭，美英要过写字的本子，说要检查，看到儿子一笔一划写得十分工整认真，顿时又来了兴致，重新又开了一页新课，望凡继续写了起来，直写到国庆回来。
  美英介绍说是二姐给望凡送来的文具，自己在教儿子写字。国庆拿过本子看了看，从满页的汉字中竟分不出哪些是儿子写的。
  国庆皱着眉“呵呵”笑了声，说：“回头去给望凡买本字帖吧，让儿子照着你的样子写就算是把他耽误了。”
  美英没料到国庆不但没有表扬望凡，搭上自己被奚落了一番，很是不服气，嗔怒道：“嫌我写字难看，那以后你教孩子！”
  “我写字也不好看，可你这字写得也有点太难啦！你自己看看，分得出来哪个是你写的吗？”
  美英拿起本子看了看，万幸自己把范例写在每行第一个田字格里，如果是随机的位置，还真不一定能挑的出来。心存惭愧，可嘴上绝不肯服输：“我现在就是写字少了，上班之前，在学校写得比现在好多啦。不光写字，乒乓球我打得也很好！”
  “嚯，你还会打乒乓球？”国庆很不屑地笑着问。
  “嘿！你当怎么着！”美英一边伸出双手比划着，一边洋洋得意地给爷俩讲解：“我攥着那把儿，走！给它来个旋球！……”
  她还没全讲完，已经被望凡的笑声打断了：“妈妈呀！您跟我们说的这都是中国话吗？！哈哈哈！可笑死我了！”望凡知道妈妈的意思是“拿着球拍打出一个旋转球”，可她的语言风格有时真的会让人耳目一新。
  “去！不许笑！怎么不是中国话？还学会笑话起我来了！看把你能耐的！”美英假装生气道。
  “你妈有时说的话，也就咱俩能听得懂，换了是别人，都得想半天！”国庆附和着。
  望凡又哈哈笑了半天，猛然发觉自己口渴得很。
  “妈，我渴了，我要喝水。”
  “坏了，我忘了晾凉白开，你帮儿子用两个杯子倒一倒吧，能凉得快一些。”美英吩咐道。
  国庆拿了两个杯子，从暖水壶里倒出一杯水，把水倒进空杯子，然后再倒回来。
  望凡看着水在两个杯子之间倒来倒去的，好奇地问：“爸爸，为什么这样倒水会凉得快？”
  国庆“嗯”了一声，又想了想，答道：“这个吧，呃，虽然不降温，但是也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