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川用张开双臂的拥抱姿势欢迎贺君行，可也仅此而已。
  他站在工厂的里头，而贺君行站在门口。
  宋川身前是被绑住的高悦，高悦身上的裙子鲜红，透着浓烈的血腥味。贺君行眸色发冷，杀意十足地看着宋川。
  宋川道：“贺君行，好久不见。别紧张，高法医好好的，不过她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就要看你了。”
  贺君行看着宋川，他跟之前圆滑软弱的样子完全不同，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狂妄自大，而他手中的匕首，又阴冷锋利。
  贺君行道：“你想怎么做？”
  宋川道：“现在我已经暴露了，警方肯定会通缉我，所以我没打算逃。可是就算被抓又怎么样呢？你们肯定没什么证据能给我定罪。”
  贺君行知道，宋川说的是事实。
  唯一可以指认宋川的何玉婷，已经自杀身亡。至于叶竞生，他几乎没有可能会跟警方配合，因为无论配不配合他都是死刑，况且这人骨子里就打算跟警方作对。
  至于安莹莹等人，宋川只是利用电脑甚至都没有出面，自然留不下什么证据。
  可贺君行不能顺着宋川的思维走。
  贺君行微微冷笑，“是吗？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真的天衣无缝吗？宋川，何玉婷的案子你没想过警方会这么快破获，所以来不及清理留下的痕迹。对吗？”
  “是又怎么样？”
  贺君行浅笑道：“你用高悦引我来这里，除了想跟我较量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验证这一点。”
  宋川目光微敛地看着贺君行，他的神情狠厉严肃，但下一刻，却又突然露出狰狞得意的笑容。
  宋川道：“这种方法对我没用的，贺警官。我很确定，你们什么都找不到。”
  “你就这么肯定？”
  “我承认，我没想到那帮废物会允许你直接用协查通告来抓人，可是那又怎么样，何玉婷已经死了。她自杀了！”宋川笑着，目光中有些仇恨的痛快，“何玉婷的母亲真的是没让我失望。像这种人，你救她做什么？”
  “她是哪种人？”
  “贺警官，你和我本质是一类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宋川看着贺君行，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可惜，你让我很失望，到头来，你还只是个普通人。”
  贺君行看着有些昏迷的高悦，猜测到她可能是中了迷药之类的东西。从他的角度来说，如果要射击的话，还是过于危险。
  贺君行沉着道：“可我这个普通人，抓住了你不是吗？”
  “不是你抓住我，是我想让你抓住！是我成全的你！”宋川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异常的激动。
  贺君行看到了宋川的疯狂，边缘性人格障碍、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伴有妄想和偏执。
  这人无药可救。
  宋川不喜欢贺君行的眼神，他戾气十足道：“第一局我赢了，这一局，赢的人还会是我！”
  贺君行摇头道：“何玉婷是死了，可是你也没赢，因为你暴露了。而第二局，你已经输了。”
  “输的是你们警察！”
  “是你。无论你怎么暗示，向远方宁可自己死，而绝对不会杀人。从一开始，你就想错了向远方。是你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那些凶手身上，利用他们的弱点来犯罪！”
  “不是我，是他们自己想！”说到这，宋川将目光看向高悦，他狞笑道，“你真该看看向远方刚才的目光，如果不是你，你们亲爱的高法医已经死了。”
  贺君行沉了脸，“就算没有我，向远方也不会杀高悦。因为向远方根本不想杀人，想杀人的是你！”
  “你闭嘴！”
  “向远方记得自己的母亲，他把高悦当成他心中的太阳，又怎么可能会杀人？你自以为是，从头到尾罪恶昭彰！”
  宋川冷笑道：“原来你也跟他们一样！都是废物，却洋洋得意地想否定我，枉费我还把立功的机会给你！”
  “你被开除，是因为你强加自己的思想在病人身上，你违反了基本的职业道德。你失败是因为你自己。”
  宋川面皮抽动，他的目光阴狠锐利地看着贺君行，手中的匕首却贴近高悦的脖子，“我失败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公平。而她现在会死是因为你！”
  “杀她有什么用？杀了她，你依旧是输给我。你想杀，应该杀我！”贺君行必须赌一把！
  他注意到，高悦的手指在动，说明宋川给高悦打的药正在失效。
  宋川将高悦的脖子划出血痕，听到贺君行这句话，抬头看过去。
  宋川狞笑道：“我不会输，也不会让你死。她死了，你一定会后悔，这就是你跟我作对的下场。你不止会后悔，你还会被踢出警局，然后，你会成为第二个我。”
  宋川几乎想象到了以贺君行处于深渊的未来，这种感觉，比折磨十个病人更痛快。
  毕竟没什么比用正义摧毁一个人更成功的了。
  贺君行听着宋川的话，脸上慢慢浮出一个浅笑，他的目光深邃如深渊，“你觉得她死了，我会后悔？”
  宋川的身体一个激灵，贺君行的目光，让他像是看到了自己。
  贺君行微笑着，“你说得对，我们本质都是同一种人。不过我比你聪明，我更知道怎么掩藏自己。”
  “你……”
  “现在你想证明自己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我。”
  贺君行将枪举起，却不是瞄准宋川，而是将它扔过去。
  “你说什么？”
  “只有杀像我这样的警察你才能一雪前耻，扬名立万。”贺君行举起双手，紧盯着宋川，目光中毫无惧意，却真真切切地敲到了宋川心中的那根弦。
  宋川看了眼地上那支枪，却狞笑道：“贺君行，你该不会是想牺牲你自己来给我定罪吧？”
  “定罪？像你我这样的人，这世上没有人能定罪，只有输赢。”
  宋川看了眼那支枪，犹豫了一下，重新看向贺君行，“你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救她。”
  贺君行摇头道：“这个世界太无趣了。像你我这种什么都能看透的人，寥寥无几。你杀了我后，凭借你高超的电脑技术，完全可以逃走。”
  “你想死在我手上？”
  “我想成全你。没有我，他们抓不到你。”贺君行说完，张开双手，将致命的心脏大方暴露在宋川面前。
  宋川看着地上那把枪，他可以用催眠做成是高悦杀了贺君行的样子，然后逃走。
  贺君行看了眼即将醒来的高悦，催促道：“杀了我，你就赢了。那些否定你的人一定会后悔，因为他们错失了一个天才！”
  “不错，他们一定会后悔！”
  宋川弯身捡起枪，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许多人将这四周包围。
  宋川脸色大变，“你通知了警察！”
  “现在讲究团体协作。高悦！醒醒！”
  贺君行早在监控视频里打了暗号，并打开车上的gps，足够年歌找到位置。
  高悦一直醒着只是药效没过去无法动弹，听到贺君行的声音，她使出浑身力气，将身体往旁边偏过去。
  宋川想不到高悦还能反抗，一时不慎往后退了一步，等他再拿起枪对准贺君行的时候，却发现贺君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他面前。
  “有一点，我和你不是同一类人，起码，我的身手比你好。”
  宋川睁大眼睛，只是一瞬间，贺君行拳头已经重重地挥在了他脸上。
  一股巨大的冲击袭向宋川，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而后他整个人撞飞了出去……
  “贺君行，你居然敢钓鱼执法！”
  在宋川落地的瞬间，夏雨娟带人冲了进来并对贺君行怒吼。
  贺君行掏了掏耳朵，将倒下的高悦扶起，转头，浅笑道：“夏队，说话可得讲证据，分明是嫌犯想杀我，我正当防卫。”
  ——
  后记。
  两个月后。
  石林工厂废弃区域进行整顿，谁知开发商的拖拉机刚挖掘开一层土，就发现两具白色骸骨。
  经法医检验，两具白骨死亡时间二十年以上，年龄在25-30岁之间。
  这两具白骨，让人想起西林大道地下室发现的两具白骨。
  与此同时，医院里传来消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宋川突发脑死亡，在他的床下发现了一个用血画的圆圈符号◎。
  ——第一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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