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娟道：“助理可以排除，他们的身份都没有被冒用，还有可证实的不在场证据。兼职人员和前台，算上已经离职的，一共有三十六个。”
  “这人恃才傲物，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得到认可。他的性格尖锐、偏激，所以重点要筛查的是被开除的那些人员。”
  “有十六个。”年歌道。
  贺君行看着上头的六人，道：“排除掉因为能力原因而被开除的，凶手的能力出众，但时常被投诉，甚至经常跟上级或同事争吵。”
  “三个。”
  这个数字一出来，所有人都觉得振奋。
  贺君行看向三人的详细资料，两男一女，年龄都在25-35之前，能力出众，脾气差，都因为骂宋海麟而被开除。
  贺君行站起身，“我要见宋海麟。”
  宋海麟此时昏昏欲睡，疲惫不堪，为了能够早点结束这种局面，主动表态会配合贺君行的任何提问。
  贺君行问：“这三人里头，有谁对钱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是却又斤斤计较的？”
  宋海麟看着那三人的相片，道：“这三人张口闭口都是钱，虽然他们能力很好，但是我总不能赔本。警官，你说的那种人少见。”
  换句话说，这三人都不符合，但是，“他可能会进行掩饰。针对某种理论他争论不休，如果你不接受，他会在私下里给你发邮件、打电话或者发短信。”
  宋海麟好笑道：“心理学的理论本来就是各自成派，大家都有自己支持的学派，有争论是正常的。”
  “那你见过我说的人吗？”
  宋海麟摇头道：“没见过，我见的都是爱钱的，就算有坚持理论的也适可而止。”
  宋海麟说的都不是贺君行想听的，贺君行肯定，这个凶手一定跟宋海麟有些联系，否则受害者不会都集中在他的工作室。
  一定有！
  贺君行盯着宋海麟，看得他有些不自在才继续开口道：“这人很喜欢反驳别人，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甚至私底下，他还想办法接近你身边的人，让你接受他的观点。他给人的感觉很难缠，甚至带着说不出的仇恨。”
  随着贺君行的话，宋海麟脸上的茫然逐渐转变为另一种紧张，而后是僵化的尴尬。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是谁？”贺君行问。
  宋海麟吓着道：“这人是我演讲的时候碰到的，就是那种线下办的宣讲会，他一直说我的观点是错的，还想让我推荐他进协会。”
  “是谁？”
  “我不认识，就那一次见过。”
  贺君行的脑子迅速运转，“什么协会？”
  “本市的心理治疗协会，是市精神病院和大学联合发起的，允许所有人申请，不过起码得是二级心理咨询师才行。”
  “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大概半年前，不多，可能是年初，反正就在今年。”
  贺君行终于知道这人藏在哪里了，他最后问了一个问题，“这种协会内部都会进行案例交流，你是不是也参与？”
  “那当然，我的工作室是重点合作，不过我分享病例的时候都是匿名的。”
  贺君行站起身走出审讯室，边走边对年歌道：“调查一下最近这一年申请加入协会的心理咨询师名单，这人多次申请失败，在这之前，可能在其它地方工作过，成绩不错，但因为失误被开除。”
  凶手是不屑于跟任何同行为伍的，他会去寻求机构认可的很大原因，是他的身份和能力遭到外界质疑。而这种质疑，肯定是因为在工作上犯了错，虽然他根本不认为是错。
  席方平此时正在向远方的实验室仔细搜查。
  在经过命案之后，向远方做事一定会很谨慎，这是一种本能。他的离开没有引起注意，说明他是主动离开的。
  凶手到底做了什么让向远方不顾危险？
  席方平戴着白色的手套，指尖摸过试验台，冰冷的触感，整齐的仪器……可以想象向远方在这里的感觉，自在、专注。
  目光所及都是实验器材，凌乱的地上全是实验相关书籍，没有任何可以分心的地方。
  那就只剩下洗手间。
  洗手间就在隔壁，出去需要更换衣服和鞋，如果非必要，向远方甚至都不想喝水。他从实验室走出去，左转进入洗手间，推开门进去……
  空间略小的男厕，外面的便池只有三个，另外还有三个隔间。
  隔间其它同事已经搜查过，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席方平想象着向远方的为人，贺君行说过，席方平需要比平常人更高的安全感，所以他会习惯找相对安全的位置。
  席方平抬头，是最里头的那一间。
  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想象成自己是向远方，平静地将门的锁关上。
  这是什么？
  席方平觉得门锁的缝里似乎有点异样，“给我一把镊子。”
  席方平用镊子小心地将门锁里头塞着的一样东西夹出来，是细长的金属丝折成的一个圆，大小差不多是一个食指的长度。
  “小席，这看起来像是有人将回形针掰直重新折的？”老吴看着道。
  人在厕所里无聊的时候能做出各种事情来，包括折纸完、往缝隙里塞纸等，所以拉直回形针塞门锁也不算特别。
  但席方平很清楚，回形针对向远方的特殊意义。
  席方平道：“向远方用回形针自杀过。”
  “难道向远方是在告诉我们他有危险？”
  席方平摇头，“向远方是主动离开的。威胁他的东西，一定跟这个有关系。”
  席方平将圆形回形针作为证物收好，而后继续搜查隔间里的东西，他不放过任何细节，甚至撕下了隔间里贴的宣传纸。
  宣传纸撕下来后，中间竟然有一块血红色的圆团！
  “这是什么？”老吴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这红色鲜艳得像是有人用血涂上去的。
  席方平用手套抹了一下，闻了闻，道：“只是普通的红墨水。”
  老吴顿时松了口气，最近的案子真的是让他快成惊弓之鸟了，“谁这么无聊，在这里乱涂。”
  席方平的心却提了起来，向远方看到这团红墨水还有这枚圆形的回形针，一定不会以为是有人恶作剧。
  席方平拿着证物袋道：“回形针的形状有些特别，虽然也有可能是向远方为了塞进缝里故意折的，但为了向我们传递信息的可能性更大。”
  “什么信息？”
  席方平想到了杨娅琳笔记本上的图案，她用圆形表示太阳。
  如果向远方想表达的是这一点的话，那么谁是向远方心中的太阳？
  这人一定也跟向远方一样，受到凶手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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