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飞机飞上万米高空，我们才解开安全带，彻底松了口气。机舱里大多数都是中国人，偶尔鱼目混珠般掺了几个泰国人，虽然也有其他国家人种，但是泰国人的塌鼻子、大嘴、黑皮肤已经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人堆里隐藏得再深也一眼就能揪出来。从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们彻底有了翻身做主人的自豪和勇气，甚至带着比地主还要恶毒的心态，惦记着下了飞机就抽你们几个丫的。三个人脸上都带着不言而喻的冷笑，时而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虽说优待俘虏是铁的纪律，但血债还他妈的是要用血来还。
  这几个泰国人好像还带着广东或者附件那边的口音，也不知是不是华侨，就算是也顾不上了，就按汉奸抽完了算，你把你们几个绿屎抽出来，算你早晨没吃韭菜盒子。
  我们几个都盘算好了，没想到下了飞机他们几个就不见了，就像海滩上的泡沫消失在浪花里。
  我们在机场门口等了很久，直到罗大成找到我们才离去。
  我第一眼看到罗大成吓了我一跳，扬着灰扑扑的脸，眼眶深陷，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
  “罗哥，你病了？”我明知故问，其实心里很清楚，这都是来路不明的小鬼造成的。
  罗大成楞了一下，很快说：“我们别说我的事了，夏丽出事了，快跟我去看看。”
  我已经心力交瘁，事出了一件又一件，连口气也不让喘，还没等我开口，沈仲就说：“她出什么事了？”我们都盯着罗大成，罗大成没多说什么，拉起我就钻进车里。在路上他说：“今天接完你的电话，她就做床上生闷气，抹眼泪，突然就像羊癫疯发作似的倒地抽搐，而且牙关紧闭口中发出怪叫，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我说：“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那样？”
  罗大成说：“一直就那样，我们开始也以为是羊癫疯，到了医院医生说，要是羊癫疯几分钟就能醒来，她这样一抽就几个小时的从来没见过。”
  到了医院他带我直奔病房，病房里站满了束手无策的医生，周玉子站在窗前听医生七嘴八舌地议论病情，明显带着不耐烦的情绪，看到我们进来，房间里凝重的气氛出现了些许缓和，几个无关病情只是想来长点见识的医生悄悄从我们身边退出去。
  周玉子说：“罗先生，您回来就太好了，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夏丽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口咬白沫，汗水湿透了身上的衣衫和床单，四肢牢牢固定在床上，强烈的角弓反张让她的身体像桥一样拱起，大小便失禁床上变得一塌糊涂，旁边的护士却无从下手。我走到床边伸手指戳了下她的腋窝，全身绷紧的肌肉马上松弛，软绵绵地瘫在床上，医生看到了都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翻开她的眼皮，上眼白的中间部分竖着一条明显的黑线，立刻问周玉子：“最近她有没有接触来历不明的东南亚人，特别是泰国人？”
  周玉子很肯定地说：“没有，你走了以后，除了和我去公司，就是逛街，从来不和陌生人交往。”
  我说：“她这明显就是中了降头，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周玉子说：“就是和你通电话没多久，哭了一会忽然就发病了，我还以为是羊癫疯发作。”
  “真他妈的邪了。”我拿出根烟点燃，旁边的医生愤怒地告诉我：“病房里不准抽烟，要抽去外边。”我心里正烦的慌，头也不抬地说：“滚出去，别在这碍眼。”那个医生看着我，一口气顶在喉咙，涨红了脸，紧紧抓住手里的本子，周玉子走到医生身边软语劝慰，把他轻轻推出病房。
  我手里的烟抽完忽然抬头说：“医院里有停尸用的冷藏间吧？”
  周玉子茫然地看着我，说：“有，你要干什么？”
  我说：“把冷藏间里的温度调好，给她穿上保暖的衣服放进去冷藏，主意别把人冻伤了，降头最怕低温，能延缓发作。”
  周玉子立刻回家拿衣服，我又看着沈仲说：“现在能联系上李夫人吗？”
  沈仲说：“我试试。”
  我说：“请她立刻让人搜擦附近方圆十公里的地方，那些繁华热闹的地方不要查，专查城中村、城乡结合部这些偏僻的地方，特别是背阴的寺庙、道观、废弃的旧房屋，有山有水、草木茂盛的地方不要去，以阴暗、老旧的场所为重点线索。降头师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做法，需要有个特定的地点，关键这个地方一定要避人耳目，所以绝对是安静的，而且距离不会太远，就以罗哥家为中心，在方圆十公里范围内寻找。”
  “而且，”我继续说：“降头师施法一定要宰杀活物取血，派人去附近农贸市场打听近期有没有陌生人购买过大量畜禽，特别是泰国人。”
  沈仲立刻给张教授打电话，按时间推算，他现在应该当上了医院实际上的院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很快就接听了电话，沈仲说：“张教授，李夫人还在医院里吗？”
  张教授电话里很开心，没说话就先哈哈大笑，说：“我们刚才还提到你们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罗先生还好吗？”
  沈仲说：“他现在就在我旁边，想请你和李夫人帮个忙。”
  张教授说：“什么忙，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没有二话。”
  沈仲在电话里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张教授听了立刻收起轻慢的语气，沉吟了一会说：“我给你换李夫人，你说的事我做不了主。”
  李夫人接过电话，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不慌不忙，她听了沈仲的话，考虑了一会，说：“你让罗先生接电话。”
  沈仲把电话交给我，我说：“喂——你好，李夫人，有点事想麻烦你。”
  李夫人说：“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的意思，你说的事我很快就让人办好。”
  她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说：“我让张秘书和你联系，具体事宜你们再商议，我这里不方便就不露面了。”
  没等我说客气话，电话就挂断了，沈仲笑着说：“行啊，兄弟，面子够大的，这么大的事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