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
清风已识字 更新:2021-03-14 23:32 字数:2230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白天看着黯淡无奇的地方,在夜色笼罩下变得异常迷人。市区里水路纵横,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小桥旁的花草树木上,远远望去,像是笼罩着一层流光溢彩的薄纱,来来往往的游客自由穿梭在薄纱中,拿着相机搔首弄姿不停拍照。沈仲的朋友边开车边向我们介绍,芭堤雅相当于泰国的自治区一样,是个新兴的旅游城市,虽然离曼谷很近,但治安却和曼谷有很大区别,平时出门尽量不要带包和首饰,这里有专门针对中国人抢劫的黑帮团伙。在这里黑吃黑、白吃黑、黑吃白很常见,因为这里酒吧、夜店、色情服务场所随处可见,是中国人最喜欢来的地方。
而且各国游客中,只有中国人的钱包鼓鼓的装满现金,其它国家的人都用信用卡,口袋里的零钱连请人吃饭都吃不饱。
我们晚餐去了一家海边的海鲜餐厅,风景很好,就坐落在海边的小码头上,门前有条长长的木桥延伸到海上。我们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要菜单的时候发现,这里只有一份鱼翅、蟹粉、燕窝的套餐,我起初的是拒绝这种强买强卖的销售态度的,也没抱什么希望,可是真正等侍者端上来的时候,满满的真材实料让我非常惊喜。餐厅里不但有可口的美食,没想到还有人妖表演,大堂里的客人都坐差不多了,就从后台袅袅婷婷地走出几个身材高挑、美艳动人的女人,如果不是他们颌下凸起耸动的喉结,我真的有刷卡开房的念头,因为人妖长得真是太美了,简直比女人还有女人味。
来泰国旅游肯定要去见识这种纸醉金迷下浮夸的人妖秀,其实很少有人知道,人妖表演起点并不在泰国,而是新加坡,是为了迎合二战时期驻扎在泰国的美军变态的生理和心里需求,释放出他们在枯燥生活和残酷战争强压下蓄积的不正常情绪,而且直接促成了泰国色情行业的畸形发达。
酒桌上我问起沈仲的朋友在泰国做什么生意,他支支吾吾说得很含混,一会说开服装厂,一会又说搞旅游,我知道他一定是做见不得人的生意。对这种人阿杜最感兴趣,也最喜欢结交,他常说富贵险中求,要搞就搞把大的,让所有人战栗仰望。
阿杜还要继续问下去,沈仲使了个眼色,他才不得不闭嘴。
我们沉默着看了会人妖表演,沈仲的朋友考虑很久才开口:“去找龙婆瑞大师的弟子我就不去了,我从来不碰这些东西,我可以把车借给你们,你们按着导航走应该可以找到。”
他看了眼阿杜,说:“再说你也去过,应该不至于走错路,到那里只有一条路。”
阿杜说:“路我熟悉,到庙里只有一条路,想迷路都难。”
吃完饭我们就在附近找了家酒店,躺下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一个房间里躺了三个人,谁也睡不着,走廊里一宿都有人走动。
我站在窗前向外望,街边的人家大都开着门,门上关着铁棍栅栏或竹杠栅栏,门前昏暗的空地上,还有极干瘪穿着汗衫的老头和身材窈窕穿着睡衣的家庭妇女以及黑黑瘦瘦眼睛又大又圆的儿童,他们三三俩俩地坐在一起,有的在饮茶,有的在聊天,弄堂上空竹竿上穿晒着层层叠叠洗好还未晾干的衣服,空气中飘动着收录机里类似中国戏曲咿咿呀呀的唱腔,声音此起彼伏,仔细听却是泰文。
窗外月光皎洁,弄堂里戏曲声、人声隐隐传来,飘着一团团浮萍的小河,潺潺流动,水声暄沸,不断惊扰着我们的睡意。月光下房前屋后的芭蕉铁树扇叶摇曳,沿着长街的矮墙在夜色之中不断延伸。我们几个无一例外的都失眠了,走廊里即使到了深夜,还有穿着花里胡哨的薄衫理着分头面色黝黑的泰国人,和穿着艳俗的衣裙浓妆艳抹戴着亮闪闪的首饰搔首弄姿的轻薄女郎。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风不停从脸上吹过,带着舒适的凉意,敞开的两面窗外,夜空中繁星点点如满目琳琅。
第二天我们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阴了下来,日光黯淡,乌云阴了天空,狂风猛烈摇晃街边树伞,吹得一片玻璃窗响,黑压压的阴云弥漫在天空。我们轮流进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个人洗两个人坐着抽烟,手指间夹的香烟交替着伸进各自嘴里,滋滋地用力发出声音,却谁也不说一句话,很快我们就出门下楼,大步离开明亮华丽的宾馆大厅,冒着雨低头跑着钻进车里。汽车缓缓穿行在雨中的城市街道上,一条条街道一座座楼厦颜色黯淡,阴蒙蒙的天气,楼厦大多亮着黄糊糊的白惨惨的窗户。
沈仲开着车不停注视着导航仪屏幕,车窗外是一座座苍苍郁郁的山丘,山丘间盘旋隐没着一条条山路。我们行驶在大山之间,红红的河水与车行顺向而流,滔滔不绝,连绵的大山起伏着延伸至天的尽头。我们坐在汽车里,随着山路的起伏而起伏,忽而升至山顶,天空地旷,群山尽收眼底,忽而沉至山底,草深林密,水声咆哮。河对岸时而出现一座小城,房屋倚山错落重叠,云雾散漫缭绕。
汽车向小城方向驶去,我望着窗外由远及近不断清晰的房屋与街道,城外沃野百里,阡陌纵横,有村落有畜群,农人和拖拉机蠕行道中田埂。
“我们还有多远?”
我望着在雨幕中熙攘的人群,汽车进入城镇街道,街上往来悠闲的行人,身上围着鲜艳筒裙的男女穿着拖鞋挤来挤去,五颜六色的服装在雨中格外鲜艳。街边有一长串出售熟肉卤蛋咖喱咖啡和五花八门的各色饮料以及各种煎烹烤煮的熟食摊子,长凳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为数不多的人低头吃着食物。
“走了不到三分之一。”沈仲说:“要不我们在这里吃点吧,再开下去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饭。”
我们把车停靠街边,下来找了间人看着比较顺眼桌椅杯盘也干净的摊子,要了几样柔软的容易消化的食物,还有一大壶米酒。这里的米酒极为清醇,我们却只是浅尝即止,三个人眼圈黑了皮肉松弛了,一夜疲惫尽显于脸上,相互间看着皮笑肉不笑,谁也没有心情说话。这里也下了一夜雨,山林飒飒,雨声淅沥,目之所及的群山间升起团团白雾,滚滚如烟遮山没峰。
我们也不知还要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