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时光过得很快。杨坚累得不知道伸了几个懒腰。王锐已经连续讲了一个小时，也说得口干舌燥了。赵杰一副老持成重的样子，只在关键的地方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比如，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人的想法，处理事情的做法。
  “这就样，中午休息一下，下午三点打电话。尽量把顾客约在周末见面，如果不能来，就约他们家人。快速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员工那边不急，人事部会插手的。”
  杨坚的笔记已经记了十几页了。前面是王锐的讲话，后面每一页都记录了一名顾客的信息。
  老后勤起身，憨厚的笑笑，他道：“我还有事，中午要出去下。下午一定准时赶回来。”
  “开公司的车。”王锐说完，把车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赵杰神情一滞，道：“好。”
  待赵杰走了，王锐对杨坚道：“现在去食堂太早，我们聊聊天？”
  王锐这人控制欲强，但是并不让人讨厌。杨坚点点头，他也想了解下同组的组员。
  “锐哥和赵杰熟悉？”
  杨坚他们的公司不强调公车私用这种事，他猜测两人熟悉，一来王锐帮赵杰说话，二来王锐也放心的把钥匙交给赵杰。
  “不熟。”
  这回答让杨坚有些吃惊。
  “我只听说他女儿还在上学，可能是学校有事吧。开车方便点。”
  杨坚点点头。王锐这人似乎还不错。
  “抽烟吗？”王锐拿出一盒十几块的烟，“这个会议室可以吸烟，人也出去得差不多了。走廊不能抽烟。”
  “我不抽烟。”杨坚摆摆手，“您随意，我没关系。”
  “那我也不抽了，本来也忍了一上午。”
  王锐的气质让杨坚很有好感：“您为什么没有继续做律师呢？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见杨坚语气客气，道：“直接叫你就行。”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和身体：“看我这幅排骨精的身体，身体不好，做律师在事务所那会儿，接了案子就总是熬夜。全靠烟顶着。”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杨坚发觉他的牙齿并没有很严重的发黄。王锐脸色发黑，但是很干净，手指也打理的仔细。
  这是一名很自律的男人。
  “给我看看你的记录。”王锐伸出手掌。
  杨坚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的笔记交了出去。
  王锐看得很仔细，他一边看一边改：“......这里，当时我虽然表达了‘关系处理优先级’这个意思，但是你不能这么记录。或者记录了，也要在后面写详细的解释。否则没有参与这个会议的人会很难理解这个意思......我的表达并不只是词语，还有语气。但是记录者不能带有感情色彩，一定要保持客观的态度。虽然我们是公司基层的部分，但是我们的表达也会被逐级上传，一丁点的偏颇都会被放大。不过你很不错，记录的很仔细。大框架上没有明显的错误，分级分项做得也很好。”
  “谢谢您。”杨坚又一次不自觉的用了敬语。
  “啰嗦惯了，总喜欢啰嗦。”
  杨坚连忙道：“并不是，我还想再听听呢。”
  “哈哈，不讲那么无聊的话题了。”王锐似乎有什么想问的话题，他犹豫一下，却没有开口。
  两人中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杨坚大概猜到了原因，他试探的问道：“您是想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揪出那些人的吗？”
  “有些不好意思，但的确是的。”王锐见杨坚已经猜到，就没有隐瞒。“已经说了很多遍，不愿意再提起了吧。”
  “您要是想听，我愿意讲的。”
  王锐眼睛一亮。
  他的兴奋有些出乎杨坚的预料，这样一个干瘦发黑的中年大叔，竟然有如此明亮的眼睛。
  “我就直接进入主题了。”整个案件的过程，杨坚已经捻熟于心：“在检查那天，三名组长轮流监督。那时候，严华强的几个举动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人似乎，没有被查出问题？啊，不好意思，打断你说话了。”
  “没有。没事的。那时候我还不太熟练，而且刚刚工作，很不自信。所以那天我工作并不认真。我需要时常观察别人，模仿别人。那时候我就发现，还是有很多人发现了一些问题合同。可是组长审核的时候，很多问题也被忽视了。这些问题中，的确有些是无关紧要的。当时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合同，而且这个合同也被收走了。这个合同的错误太明显了，第二页的名字直接是p上去的。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按照这规律去裁定这一问题。也就是被选中的合同都有p过的痕迹。”
  王锐听到这，显得更加兴奋：“说下去。”
  “后面果然不出我所料，问题合同都是一个问题。也就是当时大家忙碌并不是在找问题，而是找一些等着被大家发现的道具。那时候我就相信不会有这么傻的人，直接去改合同。但是出现了这种情况，我只好强迫自己相信。只是后面严华强再次警告了我，让我对他又重新怀疑上了。”
  “只是公司的结果出来的更快，调查发现电脑录入的信息和这些被修改的合同是相符的。这些无辜的业务员，本来是自己努力的成果，现在要被说成是暗箱操作的结果了。更加棘手的是那些顾客拒绝提供手中原版合同。由于还没有走司法程序，警察也没有介入，公司没有取得可以对照的信息。事件很有可能就会依此了结。”
  “所以那时候我没有联想到嫁祸的问题，即使那时候他已经找到了韩......我。但是在没有其它证据的时候，他必然是嫌疑最大的。只是他们办公室的监控没有删除，内容也完整，虽然不能百分百证明没有修改过合同，但是出于他的态度，我愿意相信他。那时候时间紧迫，我就把那个过程忽略了，我假设合同被带进公司之前都是没有被修改过的。把已经准备存档的合同带出公司修改的风险太大了，所以我猜测他们在公司里修改文件。说来也巧，我本来是没有机会发现对方的手脚的，但是他们抹除了那几天的视频记录。”
  “这个疑点反而让我确认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