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杨坚就来到了总裁办公室。
  本以为没有人，却见到昨天送文件的那个年轻人，在秘书办公桌边整理卫生。
  “早。”他叫住了还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的杨坚。
  “早。”
  他放下手中的事，温和的微笑道：“时间还早。你可以坐下等，对，就是那个沙发。”
  杨坚听话的坐了下来，他认真端详着这个三十出头的前辈，很怕自己后面脸盲忘记了他的样子。
  “前辈怎么称呼？”
  “刘波。”刘波给人一种十分平和的感觉，丝毫没有给杨坚感受到‘上位者那种夺人的气势与压力’。看来很多小说里都是在胡扯。
  他看了看时间，道：“要不要喝点什么，聊聊天。”
  杨坚也不自觉的看了下时间：八点整。
  事实上，早上韩婉真还没起床，杨坚就已经出发了。他不想这时候面对她，让她见到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好，我喝水就可以了。”
  刘波打开一瓶矿泉水放在杨坚面前：“这几天很辛苦吧。你那天的表现真的很亮眼，那么短的时间里可以掌握那么多的证据，反正我当时是惊呆了。”
  杨坚苦笑。
  “我愿意相信你的判断，可是我们更需要尊重事实。听说那个人承认是个人行为，在合同上做手脚是为了庇护自己的成员。”
  “没有其他人被揪出来？”杨坚有些不可思议。
  刘波摇摇头：“暂时没有，很多事还在调查中。”
  “公司一定是希望，大事化小吧。”
  刘波坐在杨坚身旁道：“不止是公司哦。你知道一个混乱，将有多少人的利益受损吗？”
  杨坚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还是喜欢那个单纯判断时候的自己：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和利益无关。
  “我们来假设一个极端的情况。公司业务多处暴雷，银行封锁账户。用户恐慌，找上门来。如果可以通过变卖资产抵债，尚且可以抵挡一段时间。可是一旦债务难以偿还，公司就会陷入质押资产的恶性循环。一个骗子公司诞生了：投资者倾家荡产，员工被迫离职，用户血本无归。仅有的一部分优质的投资，将面临的是割肉、割肉。”
  刘波突然停下话语，拍了拍杨坚。
  “可错的是我们吗？是我吗？难道出错的不是那些真正犯错的人吗？”
  “当然。”杨坚读不出刘波的神情，他收回放在杨坚肩膀上的手。“你做得是对的，总有人要承担这一切。我们则是负责防止事态变得严重，严重到没人能收场。”
  他站起身道：“就聊到着。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忙，你在这等等吧。”
  看着刘波走开，杨坚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刘波虽然没有一句话说杨坚草率，但是每个词里似乎都提到草率。
  人生的二十多年，杨坚第一次品尝到了这难以言语的苦涩。
  “你就是杨坚，等了很久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国产男子叫住了还在沉思的杨坚，“进来聊吧。”
  办公室入口是一个小小的走廊，穿过这个玄关，视野突然开朗。
  整排的落地窗显得办公室宽敞又气派，正中央是一个厚实的，半弧形的实木办公桌。办公桌厚实的样子让杨坚错觉那就是一个吧台。办公室入口的右手边是整排的墙壁装饰架，格子里摆放的是高档的器具和公司的荣誉证书。深色的真皮沙发和古色古香的泡茶席，让办公室的气氛显得深沉，严肃。
  男人漂亮的皮鞋踩在软软的羊毛地毯上，他指了指另一次还空着的墙壁道：“本来想加一处鱼缸，事情太多都搁置了，搞得我现在都没时间选定样式。”
  拥有独立办公室，专属秘书。这个男人，啧。这就是人生赢家的样子吗？
  他面色轻松地倚靠在老板椅上，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示意杨坚坐下。
  “我们就坐下聊聊。”也不知道是出于自信还是随意，他隔着三四米甩给杨坚一张名片。名片很给这个男人面子，稳稳的落在了泡茶席上。他甩动手腕时，杨坚见到了这个男生的百达翡丽。
  虽然介意这个不礼貌的举动，但是杨坚还是拿起了名片。
  “介绍一下，我是xxx中国区的首席运营官，同时兼任本公司的副总裁一职。詹姆斯。美籍华人。你是杨坚，不用提了。”他拿出一盒杨坚没见过的香烟问道：“吸烟吗？”说完也不等杨坚回答，又甩了根烟过去。
  “我不吸烟。”
  “放那里吧。”他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在中国的时间很长，甚至我的人生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中国。我人生这三分之二的这个时间段里，面见的大多数都是一些成功人士、行业顶尖。”他点燃了香烟。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有潜力的年轻人。”
  短短的十分钟里，詹姆斯就在杨坚的心里烙下了随性、浮夸、爱炫耀的印象。
  “哦。”杨坚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轻声的应了一下。
  詹姆斯也不在意杨坚的回答，他解下手腕上的手表，有些苦恼的说道：“有时候这东西真的很笨拙，像我这样身材饱满的人，任何重量都会觉得是负担。它让我的手腕出汗。”
  詹姆斯举起手腕给杨坚看。
  隔着一些距离杨坚也看到了詹姆斯那处发红的手腕，看来这块表还真的挺有分量。
  “喜欢吗？”他又举起了手表，这次他同样没有等待杨坚的回答。“我年轻没有钱的时候，总是说这种东西有什么用？我一点也不喜欢。可是有钱了之后，这种表却一块一块买了好多。人总是会变得。”
  杨坚一直在控制自己把他当做一个在炫耀的小孩。毕竟在肉丝身上吃过亏之后，他不敢小看这些人。
  詹姆斯终于停下了炫耀，道：“你知道首席运营官是做什么的吗？运营，还是别的什么？”
  杨坚摇摇头。
  詹姆斯很满意杨坚的无知：“公司的日常运作，经营计划。都绕不开我。”
  他像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所以肉丝，你认识的。她是我的直系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