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的谅解让杨坚好受一些。
  他不在乎在公司里成为靶子被别人攻击。他的职责与金钱没有直接关系，也不担心会因为被陷害而背负债务。
  朋友因他受到牵连，让他深深自责。
  “怎么样？”魏帅在电脑前不经意的问道。
  办公室里还是那副景象，上层的会议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这里。
  魏帅的个人物品整齐的码放在电脑桌上，一侧是文件夹，另一侧的电脑旁的笔筒里只有孤零零一支黑色记号笔。
  看到犹豫的杨坚，魏帅说：“打字告诉我就可以了。”
  他猜到了什么吗？猜到了吧。
  杨坚组织语言，尽量把会议上的经过告诉了魏帅。
  嗯。
  “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周全。”
  魏帅看了看自责的杨坚，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杨坚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苗苗申请离职了。”
  魏帅顿了一下，说：“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换个工作也很好。”他装作不在意的说：“总会有遗憾。”
  他不再去说话，完全投入了工作中。
  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电脑上韩婉真的头像亮了起来。
  杨坚打开对话框。
  精算办公室韩婉真：中午来找我。
  中午的精算办公室显得空荡荡的，说起来在韩婉真开始主管精算内容后，他们已经成为了公司最悠闲地的一个群体。
  “我太冲动了。”
  杨坚见到韩婉真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
  她和曾经没什么两样，还是在电脑前忙着把杨坚晾在一边。
  “等等我把这个邮件发出去。”她指了指她的中年保温杯，“帮我加热水。”
  杨坚拿起她的杯子，和一个受训的学生一样，立在她的桌前。
  “有没有好点？”她接过水杯，“你没必要这样。”
  杨坚摇摇头道：“我还有一些证据没有提出来，但是当时太紧张了。不，是那一刻太混乱了。关于袁立的事也没有机会曝光，我......”
  “王斑和顾雪琴很感激你。”
  “我......”
  “那些本被开除的业务员也很感谢你。我想应该会感谢的。”她拿出一份报告，“新公告马上就会发出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杨坚接过报告，翻看了一会儿。内容大概是把威尔史密斯交给警方，维稳顾客情绪，进行内部整肃等等一些列问题。
  “虽然你的部门我不是太了解，但是根据上次hr反馈的信息。是何照东指定要你的。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在那个部门应该还不错。所以不用担心公司有人找你麻烦，做好自己的事。”
  “姐，不是这样的。”杨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韩婉真没去看杨坚，她淡淡的说道：“危险时候，不应该先保全自己吗？”
  杨坚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但是一种不甘心涌上心头。“这算什么，我的闹剧吗？自我满足吗？”杨坚心头一紧，忍不住要哭出来。
  没几年就要二十五了，自己怎么就哭了？
  “人总是要学会承担责任，总是要学会成长。况且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谁都不是完美的小说主角，事情有缺憾才是现实。”韩婉真试图拉回开始陷入绝望的杨坚，“你后悔了吗？”
  韩婉真死死地盯着杨坚，她多么期待这个男人说出一句：我不后悔。
  杨坚头脑已经开始变得迟钝。后悔？后悔于事无补。可是如果可以回头，自己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
  韩婉真腰板挺得直直的，她抱住手臂，就这样看着杨坚。“你去吧，去后面的工作完成。等你回来再告诉我结果。”
  后续的工作？自己做了一回福尔摩斯之后的烂摊子？杨坚自嘲一笑。
  这随意、放任的笑容激怒了韩婉真。她眉头一皱，猛然拽住了杨坚的衣领。
  “你就这么自卑吗？我告诉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听到了没有？不要把这里当做可以简单生存，混日子的地方啊！你这个混蛋！”她满脸怒容，“你和他一样，都不懂怎么先保全自己。总是把别人放在前面。你这样的人，这样的混蛋弟弟，让人又恨又操心的家伙......”
  她气炸了，摔门扔下了杨坚，不去理会。
  杨坚想拉住韩婉真，可身体就像被施了魔法，无法动弹。
  在最信任，最亲密的人的面前，一个人就会变得脆弱，缺乏防备。杨坚为自己撒娇一般的表现感到后悔和懊恼，他为只会像缩头乌龟一样逃避的自己感觉羞耻。
  姐，你等我把后续事情处理妥当，再向你道歉。
  他下了决定，离开了办公室。
  公司在这场风雨中，变得前所未有的高效。下午杨坚就收到了总裁办的报告，和一份厚厚的文件。里面是顾客信息和一些合同备份。
  何照东还处于迷茫的状态。“总裁办为什么会给你发礼物？”
  这礼物可够沉重的。杨坚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在送文件的那人是个经验老道的秘书，他粗略的总结了事情的经过。
  “......所以，何组长把人借出来吧。现在总经理准备让小杨和法务部的接洽一下，很多顾客需要他去回访呢。”
  何照东道：“小杨他很不错，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只是现在就让他独当一面是不是太早了？他来公司没多久，还......”
  他是当着杨坚的面说的。换了曾经杨坚或许会心生嫌隙，但是现在杨坚没有那么气盛了。何照东是职场的守望者，是他的守护人。
  “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服从领导安排吧。我先回去，你们可以交接下。明天让杨坚来总裁办公室。”
  何照东缓过神来，说：“很想让你多学习一段时间的。虽然每天忙的都是些烂事，但是不见得都是糟糕的。”
  杨坚心头触动，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怀疑过你。我在问你要代理人名单的时候，故意透露了有调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隐瞒威尔史密斯的信息。”杨坚没有过多解释，继续说道：“小心严华强，他也许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