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流产？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柚子告诉我医院地址，我焦急说，“师傅，麻烦您前面路口点头，谢谢。”
  我去到医院时，谢雨荷正好被推出抢救室，双目紧闭，发髻凌乱，脸色白的跟纸似得没有一点血气。
  医生说她麻醉剂未散去，身体还虚弱，需要休息和补充营养。
  “雨荷怀孕，怎么不告诉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我责问柚子。
  “也许，是没来得及或者忘记告诉你吧，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最近在忙公司的事。”柚子看似很自责的叹气。
  “那么大的事，这丫头想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前几天我们见面她还跟我说，你向她求婚她已经答应了，既然都准备结婚了，她怀孕了，更应该早点告诉你。”
  “也许她根本就不希望别人知道，只是想默默的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孩子是你跟她一起的，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呢，柚子，这不是你该说的话”，柚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然后低头不语。
  我真看不懂柚子的表情，“医生怎么说？”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孩子没了。”
  “没关系，你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关键的是给雨荷调理好身子。”在我还在乐观安慰柚子时，他却哭了。
  “医生说，她可能以后都不能怀孕了。”
  雨荷不能生育了，怎么会这样？
  这对她和柚子来说，就像末日崩塌一样的打击，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良久，我说，“现在孤儿那么多，以后想要可以领养一个。”
  柚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很久叹气说，“以后的事，再说吧，也许这个孩子没了，说不定是件好事，但是，雨荷不能怀孕的事，千万别让她知道，我怕她受不了。”
  “柚子，你在意吗？”
  我不明白，柚子为什么说这个孩子没了还是件好事。
  “我可以不在意，可是雨荷绝对不能容忍这个事实。”
  是啊，谢雨荷那么要强的一个女人，哪怕生孩子，也绝对不可以输给别人。
  谢雨荷醒来时，柚子疲惫趴在病床前睡着了，我把鸡汤放在桌子上，“小心点。”
  我扶起谢雨荷背靠在床上，柚子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然后笑着说，“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柚子，你都累了一个要上了，先回休息会，这有我呢。”
  “没关系，我不累，就是有点手麻。”柚子笑了笑，我能看出他的笑容很牵强，还掩盖了很多不想让人知道的忧伤。
  “你还是回去吧，晚上我想喝粥。”谢雨荷说。
  “好吧。”还是她的话管用，柚子听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病房。“那我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弄。”
  “柚子，谢谢，但是你真不用对我那么好，你这样，我会更难过，事情你都知道了，不值得。”谢雨荷突然低沉着声音说。
  柚子俯身亲吻谢雨荷的额头，“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你都答应我的求婚了，拉过勾勾带过戒指，不许反悔，小心把你变成傻猪。”
  第一次，我看到柚子表现的如此温情风趣，这次的笑容，太真挚甜蜜了。
  “反倒是你，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很好，就像亲的一样，都不想看到彼此受到伤害，所以，才会不惜余力的去保护她，爱护她，可是就算感情再好，有些事藏着掖着，不一起去面对，掩盖真相，不是宽容，而是放纵，不管你做了什么，即使牺牲了一切，到头来结果都是无尽的伤害，痛恨，还有无法原谅的愧疚……”
  “好了，柚子，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先回去吧。”谢雨荷打断柚子的话，叹气说。
  “好吧，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
  我对他们的话，充满了疑问。
  柚子走后，谢雨荷靠着床上仰着头看天花板。
  “好多了吧，我给你一个苹果吧。”
  “不用了，陈可依，外面的阳光很好，我想去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谢雨荷摇头，苍白的脸上凌乱的散着发丝。
  “好吧。”
  我给她加了件衣服，又帮她梳洗了一下，扶着她下楼，然后到医院凉亭的长椅上坐下。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仰头让头发随风飘散。
  “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虽然到处充满了消炎水的味道，周遭还伴着偶偶在某个角落突然传来死亡气息，但身边能看见清晰的小草随风招摇，听到树梢的鸟儿放声歌唱，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现在发现，如果每天能安然享受到这一份惬意，已然很不错了，你说，是吗，陈可依。”
  我面朝太阳，阳光很是刺眼，然后也深吸了口气，“是啊，还是上次在山里呼吸过那种纯天然的新鲜的空气，还怀念。”
  “还有李叔抓的田鸡，马婶酿的青稞酒，操场边上摇曳的芦苇，空中偶偶飘下的落叶，远处山涧悠扬的歌声。”
  谢雨荷笑的很灿烂，但带着好似生离死别的伤感，“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去，这些都让人很怀念，上次都没有吃够，玩够，听够。”
  谢雨荷最近奇奇怪怪，她偶偶眼里经常还有荧光闪耀，好像沧桑过后的脆弱。
  我知道了，那是她款款流露出来的眼泪。
  不知道在我搬离之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让曾经如此坚强的女人，在短暂的时间里，变得如此憔悴。
  令她就像一块如蝉翼般的玻璃，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成七零八落。
  我才发现，若是柚子不说，我都忽视了谢雨荷。
  再怎么坚强，她也是女人，无法掩盖其中的脆弱。
  “肯定有机会的，等着身体好点，我跟张子枫完婚后，我们一起去山里，重新感受下大自然的美好，去呼吸新鲜空气，还有喝马婶酿的青稞酒，只是这个时候没有田鸡，不过马婶说这个季节山里会有其他好吃的，我们可以烤红薯，焖走地鸡，敲竹杠，和孩子门嬉笑打闹。”
  我如此安慰，不知道能不能唤起她往日百分之一的开心。
  果然，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那种笑容，比哭还难看。
  “陈可依，你怀念的不只是这些吧，穆凡呢，现在应该会在某个孤独寂寞的深夜，时而想起他吧。”
  “我要结婚了，不想再谈他。”我一再强调，不明白谢雨荷为什么会常常谈起，那个她曾经多讨厌的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