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才二十岁的年纪，却也知道去药店买避孕药。
  她记得自己有按照说明书上的要求吃药的，可是三个月后，命运还是无情地找上了她。
  她刚上大二，在学校的卫生间里突然毫无征兆地呕吐了，起初她以为自己消化不良，后来种种症状向她表明并不是这样的。
  她偷偷摸摸地在药店买了验孕棒检测，结果证实她怀孕了。
  那一刻，她感觉天都塌了，整个人都天旋地转的，她躲在学校卫生间的隔间里抱头痛哭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拿掉孩子。
  她还这么年轻，还在上学，怎么能未婚生子呢，她不能让一个野种毁了自己还未开始的人生。
  揣着兜里仅有的几百元生活费，苏婉在路边电线杆上看见了一张张贴的私人诊所广告。
  她犹豫片刻撕下了纸张，照着纸张的位置找到了隐秘在小巷深处的私人诊所，不过是由一间民房改造而成。
  她手中的钱不够去大医院，也不好意思去大医院做手术，不然她未婚怀孕的事情一定会被表姐和表姐夫知道，自己在他（她）们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做人了，这比死还让人难受。
  苏婉捏着自己衣服的衣摆，在私人诊所门前犹豫了半个多钟，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迈了进去。
  私人诊所有些凌乱，地上摆放着成箱的纸盒，透过半开的纸箱苏婉看见了胡乱堆放的带着血迹的医疗针具。
  诊所就两人，一男一女，看着像是夫妻合伙开的。
  男人精瘦黝黑，一双细长的眼睛透着狡黠的意味，女人浑厚粗壮，看着蛮狠果决。
  令苏婉感到诧异的是，这样一家没有牌照的私人黑诊所，还需要排队。
  她有些惊讶地坐在一间潮湿狭小的房间里的木凳子上等待着，小小的房间竟然同时有三位少女在等待。
  房间里十分安静，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苏婉偷偷打量其他两人，一人看着比她年纪还小，看样子在读中学的样子，另一位女孩看着和她年纪相仿，青涩稚气的脸上透露着少女的气息，可是一双眼睛里早已失去了青春少女的神采，空洞洞的。
  等到那穿着白衣的中年女人站在房间外喊出一个名字时，一个女孩全身颤抖着走出了房间，就像奔赴一场凌迟。
  苏婉明明刚才一点都不害怕的，这会似乎受到年幼女孩的影响，心里也仿若擂鼓，手脚都颤抖个不停。
  虽然隔着房间，苏婉还是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她吓的脸色惨白，多么想冲出房间逃离这人间地狱。
  可是，她明白，自己不能逃走，她此刻离开了，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她不想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点，被人嘲笑侮辱。
  终于，她还是鼓足勇气留下来了。
  漫长而令人煎熬的等待过去，当那女人叫到她的名字时，她只感觉脑袋一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迈向手术室里的。
  手术室十分简陋，就是一张狭窄的硬木板床，床板上铺了一张污渍斑驳沾满血迹的白单，那白色床单早已被干涸和新沾染的血迹染成酱红色，散发着一阵阵刺鼻的血腥臭味。
  苏婉抬眸望了一样同样简陋的手术工具，她看着那男人正拿着手术工具在一旁打开的水龙头上冲洗，血色渐渐流入池中。
  “躺下。”一旁的女人换了一双干净的手套，戴着口罩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