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原少主
作者:
冥界千魂 更新:2021-03-14 16:31 字数:6143
在客栈选的是两间客房,云叶染与夜夕月住在一间,而白良与蚀影住在一间。两间客房是对门,白日里,白良通常是在夜夕月的房间里伺候着,而蚀影的行踪飘忽不定,夜夕月对此也是没有多管。但好在,因为夜夕月要求蚀影保护着白良,因此就算白日很少和众人呆在一起,但蚀影总是会在天黑前回到客栈。而白良印象中的蚀影,是那个黑夜中总是靠在窗台上望着窗外的黑色背影,甚至不知他是睡着还是戒备着。
而另一边的云叶染,这几日的生活就规律的多。他本就是个自律的人,作息时间也很规律。他的脸在京城不太会引人注目,本是可以随意进出客栈的,但夜夕月对他的要求是非常的严格,确实是半步都不得离开。因此,云叶染白日大多就是翻翻医书,或者闭目冥想,但这晚上总是令他有些为难。男女授受不亲,房内又只有一张床榻。虽然那床榻的宽度甚至能躺下三人,但云叶染怎么也不是会这么做的人。
夜夕月对这些事情倒是不闻不问,对于云叶染的为难也表示无所谓的模样。最终,这位大名鼎鼎的闲医公子能想到的办法只有拉过屏风半挡住夜夕月就寝的床榻,而自己在屏风另一边贵妃榻上将就一下。可不巧的是,夜夕月似乎是对那屏风不满,硬是把它挪了开去。这下倒好了,白日里还好,但夜色一来,云叶染躺在那贵妃榻上就能看到不远处少女的睡颜,也不知为何是辗转难眠。无奈,最后也只得转过身去背对着少女才勉强能睡个并不算安慰的觉。
一日三餐都是店小二送到客房门口的,几个人都不抛头露面,也躲过了这京城里里外外的流言蜚语。但实际上,夜夕月之所以能在京城安安稳稳的在客栈住着没人打扰,是托了百里泠沨的福。虽然朝廷中的几大势力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一行人,但永生阁对夜夕月行踪和信息的封锁给予了夜夕月那几日的清闲。而关于百里泠沨的所作所为,夜夕月是猜到的,因此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呼呼大睡。这实际也不难猜到,许若眠能找上门定是从永生阁得来的消息。
就百里泠沨跟许若眠的恩怨来讲,百里泠沨是肯定不愿把夜夕月的消息给出去的。但慕容昼似乎对此有什么打算。“他从不想涉及江湖纷争,对月儿本应是避而远之。这次不如如了他意,看看是不是‘那边’有什么动作。”慕容昼当时是这么说的。
尽管如此,百里泠沨并没有便宜了许若眠,甚至趁着这次狠狠讹了许若眠一把。百里泠沨是个黑心商人,但也巧在许若眠富可敌国,两个人谁看谁也不顺眼,自然也知道对方的心思。既然百里泠沨要价要的明目张胆没有使阴招,许若眠也就没有讨价还价,爽快了付了那几乎能被称为天价的“情报费”。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做好了会被百里泠沨戏耍的打算,可毕竟永生阁的人遍布天下,在哪里得罪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因此,真正见到夜夕月的时候,许若眠实际也微微吃了一惊,惊百里泠沨这个向来狡诈的家伙这次竟踏踏实实和他做了这笔交易。而当时的夜夕月是被一边云叶染的那犹如老和尚一样的碎碎念吵醒的,本就还有着起床气,再看到许若眠这个她并不喜欢的人,脸色自然不会太好看。
许若眠进了客房到是如自己家一样直接坐在了平时云叶染睡觉的贵妃榻上,而夜夕月刚从床榻上坐起身,头发还是凌乱的。沉默。安静直到一旁的白良将泡好的提神薄荷茶端到少女手旁,少女一口饮尽。
“自家人谈事,外人是否应当回避一下。”许若眠这话带着他平时的口气,玩世不恭中藏着一丝挑衅。这屋里现在是呆了五个人,怎么看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还略显拥挤。
夜夕月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她摆摆手,示意让白良和蚀影先离开。可当她发觉云叶染也似乎打算出去时,就一下清醒了过来,伸手就拽住了云叶染的袖子。白良和蚀影似乎已经习惯了眼前这个场景,没说什么便退了出去。但许若眠却微微一怔。
“他不是外人。”虽然清醒过来,但夜夕月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慵懒。“有事直接讲吧。”直到这个时候,夜夕月才正眼看向许若眠,静静的打量他。
和之前的两次见面都不同,这日的许若眠穿着没那么花里胡哨,没有昂贵的发饰,也没化什么奇怪的妆。那是夜夕月第一次见这个男人素颜的样子,气质上竟和白良有一丝相似。他是个长相干净俊美的男人,和白良一样是个漂亮的男人。唯一不同的是,许若眠的容貌有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异域风情,特别是那双狐狸眼生的宛如天生自带魅气。
这日的他穿了很素气的,虽然能看出那素色长衫是极好的料子,但比起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的华服,这身长衫在他身上实在是太素气了,素气的夜夕月甚至觉得他看上去不太正常。
“我要谈这个事情只能你我知道。”许若眠少有的表露出了认真的态度,他看向云叶染,目光不太友善。
云叶染自然是被他盯的不舒服,他看向夜夕月:“夜姑娘,不然,小生就先……”
“那就不谈了。”夜夕月这话直接扔到许若眠的脸上,顺势翻身自己又滑倒在了床榻上,淡淡道:“不送。”
“……”如许若眠料到的一样,这个女人不可控,想利用她,太难。“你在查寻风杖。”许若眠淡淡道,见少女没什么反应,继续道:“我能帮你拿到寻风杖。”接着,他直接给出他能押上的最大筹码:“或者,你想要齐远的话,我能救他出来。”
这一次,夜夕月总算是有了反应。她没起身,只是翻身撑起了脑袋,看向许若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连哥哥和百里泠沨都没有出手,他一个许若眠怎么可能从杀手门手里抢人。
“看来,兄长大人的确是没跟你提过我的事情……”这话许若眠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他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从身上摸出了一件东西扔向夜夕月。“不知这样,我的话是否能多点说服力。”那是真原教教宗的令牌,是少主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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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原教是天下五大宗派中的一个,但不论是在江湖侠客的传闻中,还是民间说书先生讲的话本中,常提到的总是四大宗门或四大门派。那个很少被人提起的第五大宗派便是真原教。若说人们不常提起杀手门的原因是因为惧怕杀手门的残忍,但没人提起真原教的原因却更加简单,因为完全不了解。世人对真原教的评论常常只有一个,诡秘莫测。
真原教在哪里,教主是什么人,教条是什么,有什么目的,又在做什么……从来就没有人知道。太过神秘自然也就无人提起,因为即便是想猜也没有什么方向。夜夕月也不曾仔细关注过真原教,因此对真原教的了解几乎是没有的。但当看到许若眠令牌的那一刻,以前的一些谜题也就解开了。
一个小小赌楼的老板若既不是朝廷的人也不是江湖几大宗门的人是不可能与月华宗的圣一老人交好,更不可能结识身为永生阁阁主百里泠沨。包括之前他向夜夕月提供的关于齐远的线索,令当时的夜夕月极其怀疑。但如果他是真原教的少主,那么一切就都有解释了。
但尽管如此,若说真原教可以从杀手门中救走齐远,也还是太勉强了。夜夕月知道,齐远对独孤绝弦来说非常重要,而那个人绝对不会让已经到手的鸭子被别人偷去。不要说是真原教,就算是慕容昼也不一定有这个把握。
夜夕月看了看那令牌,将令牌扔了回去。“我信不过你。”夜夕月是单刀直入:“这件事情你了解多少。”
“我了解的不多,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我只需要知道你想要寻风杖还是齐远。”许若眠接住令牌揣回怀里。“齐远在杀手门,若是你要他,只能用寻风杖去换。如果你要寻风杖,也只有齐远能从雁皇要到那东西。”
“这些,是百里泠沨告诉你的。”夜夕月淡淡道。
“他可是趁机敲诈了一大笔。”许若眠冷哼一声。
“就算你知道这些,未免你也太小看杀手门和雁皇了。”
“这是你太小看真原教了。”
“……”
许若眠说这话时的自信,夜夕月看在眼里。他不像在说谎,或者他本身撒不了这么高明的谎言。那么,是真原教手里有雁皇和杀手门的把柄?不,这不太可能,至少独孤绝弦不可能留着抓着自己把柄的人不杀。那么,到底为什么许若眠能把这话说的这么自信,夜夕月有些不解。但有一点,夜夕月还是确定的。
“你似乎不太想承认自己真原少主的身份,你确定你能动用真原教的能力?”
这句话的确是扎在了许若眠的心上,他的脸瞬间阴沉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如果能应了我的条件,这些不是问题。”他道。
夜夕月并没有理会许若眠的这句话,而是继续问:“如果,寻风杖和齐远我都要呢?”
“只能尽力试试。”
夜夕月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许若眠的眼睛。这个状态持续了很久,显然许若眠是没有蚀影那样的定力,最后咬了咬牙。
“好,我能做到。”
似乎这才是能得到的满意的答案,夜夕月缓缓坐起身,淡淡道“条件,说吧。”
到这里,许若眠松了一口气,但还没能完全放松下来。他只是赌一把,虽然相关消息是他从永生阁买来的,但他并不确定的两点,一点事百里泠沨是否会骗他,第二点是夜夕月真实的想法。但现在看来,这一赌还是值得的,但直至现在,他也只能算成功了一半。
许若眠深吸一口气:“我要你以月华宗之名许配给我为妻。”他看了看夜夕月,见少女没有太大的反应,便继续道:“只要三年,这个契约我只要三年,我帮你拿你想要的东西,你陪我演着三年的戏。你嫁的不是万贝楼,而是真原教,不会有过多的传言,你也没有损失。”
“你被威胁了,想借这个理由彻底断了和真原教的关系。”夜夕月猜不到他是被什么人威胁的,但这一点几乎是肯定的。至于许若眠为什么相遇真原教断了关系,夜夕月不感兴趣。“条件很诱人,但三年,太久了。”夜夕月道。
“你既要寻风杖又要齐远,你很划算。”许若眠咬着牙道。
“你不缺女人,你选择我不仅仅只是演场戏。你想利用我,这不可能,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夜夕月继续道。“寻风杖和齐远,我不需要你也会有办法……”
“但你是个讨厌麻烦的人,”许若眠打断了夜夕月的话:“有我帮忙,你可以轻松很多,也不需要承担什么风险。你,很划算。”
“如果我应了,接下来你的打算是什么。”
“我会带你去真原教,”许若眠说着,看向一边的云叶染:“但只有你,其他人不能踏入真原教。”
这不难理解,真原教的神秘能保持到现在,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但是,云叶染怎么办……夜夕月看向云叶染。最后她转向许若眠:“给我三天考虑,我给你答复。”
“好。”许若眠见夜夕月没有直接拒绝,还是松了口气。他也没有多待,起身便准备离开:“三天后,我会再次拜访。”
“子时喊我起来。”许若眠走了之后,夜夕月丢给云叶染这一句话之后就又躺下了。她感觉有些头痛,而对她来说,累了就要休息,其他事情要等休息好了再思考。
那时的云叶染还是怔住的,知道蚀影和白良走进屋里,云叶染的反应都不是特别大。“染,染总管?”白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见云叶染没有回应,才又开口:“许楼主这次来,到底说了什么?”
良久,云叶染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夜姑娘……成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都没讲话说清楚。他看向白良,眼里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那位,万贝楼楼主,要迎娶夜姑娘为妻……”
云叶染花了一些时间才将实情像白良解释明白,而蚀影只是在一旁听着,什么话也没说。
“她还没应。”白良道。
“但她会应。”
云叶染垂下眼眸,他感觉心底涩涩的,但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实际云叶染也知道,这不过一场交易。也正如许若眠说的,夜夕月怕麻烦,而他能替她做事,她很划算。这笔交易夜夕月会做,她所说的考虑三天并不是在考虑是否应下许若眠,而是考虑随行这三人该如何安排,又或者如何向月华宗交代。
云叶染看的透彻,他是个聪明人。这件事实际不管他什么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心底感觉堵得难受。
这事还真是旁观者清,蚀影毕竟想来沉默寡言暂且不提,但云叶染这模样就连白良都看出了端倪。云叶染喜欢夜夕月,到了这个地步,怕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了。
“染总管,不如,等到子时,好好谈一下这个事情……”
不得不说,白良安慰人的水平是真的差劲。说些无用功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真的比什么都不说来的还难受。只是这话说了一半,白良便感觉有一股目光狠狠的等了他一眼,他便住了口望向蚀影的方向。
蚀影倒还是靠在窗台上看着窗外,似乎对他们之间的话题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完全没在听他们讲话。白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明明就感觉刚刚从蚀影的方向有人瞪了他一眼。难道是错觉?而也正当白良这么思考着的时候,蚀影说话了。
“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蚀影的声音还是冰冷的,可他这话的语气倒是坚定,但他也就真的只说了这一句话。
把事情说清楚……云叶染听了这话之后心头一酸。有什么可说的,他能说什么,能说清楚什么……又对谁说……对夜夕月吗?有什么用吗?他能改变什么吗?不可能,他说清楚又能怎么样,什么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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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月华宗泠月阁内,一个黑色披风的身影摘下来基本完全遮住脸的帽子。慕容昼依旧坐在书桌后面,看到面前这人,竟少有的勾起唇角。“好久不见了,兰。”
独孤绝弦也不见外,直接坐下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夕日,你不能再容着她胡乱查下去了。”他单刀直入道。
“说来这还是你的错,你若真没说错什么话,月儿她不会连我也怀疑,也不会自己去查这些。”
“这事情太意外了,我没什么准备。但现在不一样,她要是再胡闹下去,有些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慕容昼没有接着这话继续说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齐远怎么样了?”他淡淡问:“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就他那个脾气,你能指望他说什么?”独孤绝弦不答反问。“真原教看样子也是要来趟这浑水,”他看着慕容昼:“最后怕是许若眠这一代毁了他们真原教。”
“真原教我不管。”似乎是一种默契,慕容昼知道独孤绝弦这话什么意思。“那个老头子的交情跟我没什么关系,真原教那边你想动手便动手,我不拦。只要,你谨慎点别再被月儿发现破绽。”
“云家那小子和蚀影你打算怎么办,也差不多该还给我了吧。特别是云家那个小子,有他在威胁一下齐远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作用。”
“他是你许给月儿不会动他的,我对他们没兴趣。”慕容昼依旧是平淡的口气:“我只要东西,中间的故事和这些东西的持有者,你愿意杀就杀,不需要过问我的意思。”
听到这话,独孤绝弦也笑了。“淮南王家的那位少爷呢?你怎么不杀他。他会牵扯太多的事情,杀了才保险。”
“月儿喜欢他,便暂时留着他。他生在大牢长在大牢,白家的事情和他父辈的打算,他没机会知道。”慕容昼道。
“啧。”独孤绝弦啧了一声:“不就是想伪装个好哥哥的形象?这白脸你唱了这么多年,没腻我也是佩服你……百里泠沨今天没跟你一起?真是少见。”
“知道你要来,我自然是要把他支出去的。他可比你想象的聪明得多,要说真要防的,比起那些甲乙丙丁,他才是最难对付的。今天你就留下吧,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咱们也很久没有这般聊过了。”
面对独孤绝弦,慕容昼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对待上一世杀害了自己的仇人,而更像是很久不见的至交好友。他们两个都是这般如此,见到对方话就不由自主的多了起来,神情也是放松的多。
“我也是这般打算的。”独孤绝弦没有拒绝,只是将话题转了回去:“月儿那边,你就真容着她这样胡来?就算构不成什么威胁,至少真原教和雁皇都不完全在控制下,你就这样让她去冒险?”
“不用太担心,就算许若眠想带她走,月儿也会先过问我的意思,我要说不,她也不会做。”
“但她要做,你也不会说不。”
“……”慕容昼知道独孤绝弦说的没错。的确,夜夕月想做的,他只会帮她完成,更不会阻止她。但,自己这个妹妹一直都是可控的,他从不担心她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放心,对她的所作所为放心。
“这样一来,你应了百里泠沨天机阁的事情就又要往后延了?”
“那件事情,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