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宿命
作者:安在丽华01      更新:2021-03-14 14:25      字数:2706
  陈修常往竹林外走去,镜水月跟在后面,陈修常忽然问道:“先生认为,我这侄儿怎么样?”
  镜水月想了想,认真说道:“是一个洒脱、严谨,却又因为面对着巨大现实而受到束缚的年轻人。小公子既然是走雪公子,想来会处理好这一切。”
  “走雪?我们都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未必会这样想。”
  “但是水月瞧见了,对于那把剑,小公子眼中的感情很深厚。”
  “是吗?”
  【大兄的计划我从来不知道,只晓得那是一个可以改变青山郡命运的计划。仿佛老梦渊底下的迷雾,除了青山走雪我一无所知,小尧儿真的能担当这份责任吗?大兄什么都不说,但是对于青山郡,我这8年来亦是有我自己的看法。】
  8年前两牙山一战,青山郡的底蕴直接随着陈修澜的战死而埋葬;8年后,长生泉突然便干涸。这只和青山郡1400年气运紧密相关的泉眼,死了,再然后镜水月又带来了五海九郡即将动荡不安的消息,天下黑暗,在黑暗之中青山郡又处在最危险的位置,接下来的岁月对于青山郡一定非常不温柔。
  【先生说天下即将巨变,但是我对于大兄的布局毫无所知。我想在完成大兄的遗愿的同时,面对我所热爱的青山,我可以有两手准备。】
  陈修常心中一动,于是想到了另外一个离经叛道的计划。
  计划刚刚排头,又有异变发生;
  忽然间,两人心中齐齐一动,感受到了异样的邪恶气息出现。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西南方向,只见竹林生长得太高了,遮住了视野。但是在竹林之上,无数的飞禽齐齐异动飞扑向蓝天白云的高空。
  只是那片蓝天,怎么看都染上了黑暗腐朽的气息。
  “先生,你怎么看?”
  “大致是有邪祟出现吧?真是不知好死,居然落足在宗主的府邸当中。”
  “倒也未必,或许是有备而来的大麻烦…”
  陈修常想到了黄泉,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他看见什么风吹草动都很敏感。回头看向小弄屋的位置,眼眸中间有着担忧神色,随即想到了新计划的雏形,于是眼眸坚定、叹息着说道:“先生,我们去将邪祟处理了吧。再然后,不管李尧儿如何决定,他都必须要前往败剑山。”
  “也好,时间已经搁置三日,不剩多少了。”
  【不剩多少?】
  陈修常若有所思。
  而此时,远在南疆十万大山深处,在一支名叫“臧舟族”的土著种族的族内禁地。
  这里是一片宽阔的荒野平地。禁地里仿佛很久没有落下雨水,黄色的泥土干巴巴的,一条一条裂开拳头宽的狰狞裂缝。这里没有草木生在,偶尔间甚至于还有零星的火焰从裂缝当中喷吐出来,生命在这里是绝迹的。
  禁地藏身在一个葫芦形山谷的肚子里面,而此时在谷口的位置,黑压压一大片的臧舟族人跪倒在地面之上。这里略微已经有野草生长了,只是颜色焦黄,不太健康。这些人身上披着各种不知名野兽的皮毛,脑袋上用头发穿着野兽的牙齿做装饰,看装扮臧舟族恰是茹毛饮血之人,甚是野蛮。
  但他们不是,他们曾经隶属于世界上最伟大的“巫神”,是最文明的种族;
  他们嘴中念着呢喃咒语,对着山谷磕头不起。
  只见,冲天的火焰从禁地的裂缝当中升腾而起,很快超越的山谷的高度,呈现在臧舟族人的面前!
  “阿苏!”
  臧舟人齐齐抬首高呼!
  火焰是蓝色的,火焰深处的颜色偏向紫色、黑色,整体看上去略有寒意,不像是温暖的火焰。这是一片邪恶之火,在高空凝聚成一个高大的类人性的火焰之影。龙首、蛇颈、蟹爪、蝠翼,火焰之影只有上半身探出山谷,下半身仍在山谷之内。
  “阿苏之苏!”
  臧舟人又齐齐高呼,眼中倒映着火焰,仿佛倒影着信仰的狂热!
  火焰之影摇头晃脑,仿佛听见了臧舟人的呼喊。它抬起无神的双眸,低头看着这些渺小的人影,伸出一只蟹爪想要触碰这些让它感觉亲切的小东西,但是——只见,一道道黑色的枷锁突然间漫天遍地从山谷各处伸出来!封闭了整个山谷的空间,缠绕在火焰之影的蟹爪上面,死死往山谷里面拉下去!
  “吼!!!”
  黑色枷锁缠绕的天空,传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正是此时,跪拜在山谷的人群当中,一个身形孱弱的黑色人影“咻”一声站起来!他扒开身上的黑色袍子,丢到身边的地上,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将手指在虎牙上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流出,被他涂抹到脸颊两旁当做巫神祝福的图腾。
  “阿苏有危险,我要去救它;祖地有危险,我们需要阿苏的帮助。所以,也许我不能或者回来,但是我若是不进去救阿苏我们都得死。”
  他坚定地说道。
  他不顾身边的女孩劝阻,毅然决然地走向山谷里面,那一片燃烧着邪恶火焰的生命禁忌之地;
  在他的背后很远很远的地方,在臧舟族世代繁衍生息的祖地之上,一只只双眼血红的漆黑蝙蝠,爬满了臧舟人的屋子,啃食野兽、家畜…隐隐约约,在鲜血横流的大地上,能看见几个穿着黑袍子的臧舟勇士的尸体,身上亦是爬满了黑蝙蝠…
  在说青山府、小弄屋。
  李尧儿盘腿坐在软塌上,他的面前摆着三把绝世好剑:
  一把洞笛无格、白玉流胎,长二尺七分的浩瀚白阳;
  一把日月星辰、山川洪荒,一剑光寒十九洲的流金无名剑;
  一把一尺八分长、龙首咬青山,此剑名曰青山走雪!
  “真是难办呢…”
  李尧儿面露苦色,守着世界上任何一个剑士都足以动容的宝藏却毫无半分富足的自觉,只觉得面前的三把剑,一个比一个烫手:
  夜长发不知所踪,但总归二人算有些交情,借用浩瀚白阳也无伤大雅;
  流金无名剑不知谁人送来的,这把剑需要保管好。虽然和浩瀚白阳一样,除了李尧儿之外的人都无法看见,但仍然需要李尧儿好生注意,他于是变成了一个帮助别人保管丢掉的钱包的热心少年?
  青山走雪不说,是青山家最大的负担。
  【咦,我是如何知道的?】
  李尧儿忽然间想到一件事情,于是拾起浩瀚白阳,拔开后温柔抚摸着剑刃,仿佛对待爱人的肌肤,“我为什么会知晓你叫做‘浩瀚白阳’?夜叔叔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名字,但是我就是明白,仿佛我们从前很熟悉很熟悉的一种明白。”
  浩瀚白阳,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剑鸣;
  剑身上微弱的白光登时也耀眼了不少,温暖如同阳光。
  “我们果然认识。”
  李尧儿轻抚着白阳,将它轻轻放回去,转眼盯着无名剑和走雪剑,沉默不声。决定像是走向恶龙张开大嘴的喉咙的一次旅行,无论旁人如何劝告这一次的旅途毫无危险,但是走向恶龙的人心中还是惴惴不安,李尧儿就是走向恶龙的人。
  但是在他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已经有意外发生,从而替他做出了决定;
  意外之所以叫做意外,便是无论人们如何做足准备,它的来临都可以使人措手不及。
  而现在,意外发生了。
  一股黑色的烟,随着高飞的鸟禽的阴影,笼罩住小弄屋;
  于是天色一下子黑了。
  【阴天了?】
  三把剑中,李尧儿下意识拿起青山走雪,走到屋外,看见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的黑色尘埃漂浮在小弄屋之外,李尧儿顿时知道,又有幺蛾子出现了。
  “何方宵小?敢来青山府之中闹市,不怕死了吗?我是这里的主人,可敢现身一见?”
  李尧儿“噌”的一声,拔开了青山走雪!
  从这一刻起,他选择了走上宿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