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婼，你又何苦呢？我这条命本来就……”我伸出手抵在他的唇边笑了笑：“你的命是我最重视的。”我同他说话时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不流出来只是强撑着笑脸。“你的药该好了，我去看看，你好好休息。”说话间我伸出手轻轻的拂落他放在我手腕上的手又小心的扶着他躺下掖好了被角。“你睡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亖馫闭上眼睛‘嗯’了一声转过头去，但我还是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眼泪。我不过是将自己欠了他的还给他罢了，何必作出如此模样让人心里难过。
  开门出去时看到堃钺负手而立站在廊下抬起头看着夜色之下的萤火飞舞，我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堃钺听见我的声音慢慢转过头看着我一双眼睛如古井一般深沉波澜不惊的。“已经过了三日，我来接你回去。”我愣了一下才猛然想起寰谲同我说过若是我三日不反悔鬼界他便告知堃钺来魔界接我回去。“哦，再等两日吧。亖馫的伤还没有好全离不开我，等过几日的他好了我一定会回去。”堃钺闻言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握住我受伤的手腕，我吃痛地皱起了眉头却用力的咬着嘴唇不肯发出声音。“离不开你？你是他什么人呢？是他以什么身份守在他身边呢？”“朋友，青梅竹马。这重身份，足够我守在他的身边照顾他了吧。”堃钺颇为失望的闭上眼睛颤声道：“你是有夫之妇，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和亖馫，还是少纠缠为好。”
  “少纠缠为好？这话四殿下不觉得说的有愧么？我每次因为你受伤都是亖馫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照顾我，而你呢？我名义上的丈夫，除了伤害我欺骗我留给我什么？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我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却因为手腕用不上力气急得跺脚。“你的手腕……怎么伤了？”因着他用力攥着我的手腕伤口再次崩裂渗出了血丝。“没什么。”我抽出手转过头不再看他只笑了笑道：“怎么回事，你……放血给亖馫了？”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沉默，“是，那又如何，我的血能救他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我的冷漠和决绝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的话，“罢了罢了，我又能怎么样呢。”许是因为我的漠然让他放弃只是转过头看着我又看了看殿门处。“等他好了再收拾他。”“你要做什么？”“没什么。”他黯然神伤的模样让我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后殿。“你去哪儿？”堃钺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我的身后不肯离开，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去厨房看看亖馫的药好没好。我看你也累了，让宫婢带你去我的寝殿休息，晚上我回去找你这总可以了么？”闻言堃钺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知道了。”难得堃钺没有为难计较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他跟着宫婢离开才转身去了后面的厨房。
  夜里亖馫睡的安稳了我才悄悄地离开回了自己的寝殿，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好似还亮着烛火着实愣了一下。想着是堃钺还未休息不禁叹了口气推门进去。“夜深寒凉四殿下怎么还不休息？可是我这魔界的床不及神界的舒服？”我看着堃钺坐在桌前屋里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酒气想来他是自饮自酌了许久便坐在他的对面也倒了一杯酒喝了。“他睡了？”堃钺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我也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道：“是，睡了，所以才回来的。你若是没事就早些睡吧。”说话间我起身去了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放在了榻上。“我今夜在榻上将就一夜，你在床上好好休息吧。”“怎么，如今回了魔界就着急着要和我撇清关系了是么？”我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你说的什么话？咱们以前不就是分开睡的么？”我坐在榻上脱了鞋刚平躺好还未盖上被子身子突然腾空被他抱着放在了床上。“等……等一下。我还是去榻上睡吧，你自己好好休息，这几日辛苦了。”我想着越过他下床却被他死死的堵在床里。“别动，好好睡觉。”说话间他已经脱了外袍脱了鞋躺在了窗外侧，看样子今夜是不准备放我下床了是吧。不过若是换做我精神尚可的时候还能同他折腾折腾闹一闹，但这几日着实精神不济实在没有了力气同他胡闹也想着有他守着夜里许能睡的安稳些后便心安理得的躺了下来。“亖馫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他的情况只有我能治他……”话还未说完意识已经彻底迷糊，就连堃钺伸手将我揽入怀里都懒得挣扎了，满脑子都如同浆糊一般只想着早点睡过去就算了，其他的都不甚重要。迷迷糊糊时却听到堃钺低着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叹气，我只皱了皱眉头转了个身远离了他却又被他拦腰楼了回来。
  一觉睡的香甜睁开眼睛时已是将近午时，醒来时猛然想起亖馫胡乱的穿上外袍蹬上鞋子跑了出去直奔着亖馫的寝殿而去。“亖馫……？”我看着堃钺坐在亖馫床边的模样愣了一下，“堃钺？你怎么在这里？”堃钺站起身看着我笑了笑道：“怎么，这里只有你能来么？我与亖馫好歹也算是旧相识，来探望他也是人之常情吧。”我听了这话说不出的不舒服但却也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堃钺和亖馫之前……我低头笑了笑不再说话。“殿下，药已经熬好了。”我听见门外宫婢的声音连忙扬声道：“送进来吧。”我走上前去想要接过宫婢手中的红木托盘却被堃钺拦住由他亲手接过放在了亖馫的床边。“婼儿的手腕有伤还是我来照顾亖馫兄吧。”亖馫闻言转过头看着我手腕上的包扎愣了一下目光瞬时暗淡了下去。“不必了我自己慢慢喝就可以了，不麻烦堃钺兄了。”我看了一眼堃钺哼了一声道：“我饿了，你去让厨房给我准备些吃的送过来吧。”我的口气不善堃钺也愣了一下冷哼一声道：“好，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堃钺前脚走我立刻坐在亖馫床边端起药碗用勺子搅着汤药细心的吹凉。“你手腕上的伤……还是我自己喝吧。”闻言我瞪了他一眼，亖馫无奈的怂了一下肩膀看着我抿着嘴。“喝药。”药汤都喂了下去后我才沉着一张脸看着他：“堃钺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他摇了摇头道：“四殿下不过就是来探病，说你这些时日太累了替你来照顾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怎么会有这样自作多情的人，用他来无事献殷勤么？”这话听着像是赌气但我心里清楚这话就是想要对他的说的，“四殿下也是一片好心，你这些时日照顾我也是辛苦了，他是……你的夫君，我是你的兄长他来照顾我也是理所应当的。”我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夫君？他说的？”亖馫的无声便是默认，我心里猛地窜起一股子火气冷声道：“这话真是厚颜无耻至极真是可笑。”说完我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道：“他的话就不要当真了，我都不信你还能相信么？”亖馫看着我勉强的笑了笑低垂的眸子瘦削的身型让此时的他看起来如此的可怜。“阿婼。”他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缓缓抬起头看着我。我一如往常一般笑对着他：“怎么了？”“我是不是永远不会再有机会了？”
  “什么？”我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不解的看着他，“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开心也很难过。开心的是堃钺待你很好，比我更适合你。难过的是，你身边再也不会有我的位置。以前是他，现在是他，以后还是他。我只能像是从前一样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注视你。”他自嘲一笑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其实阿婼，我从不觉得我爱你是错误，我爱的卑微是因为我想把最好的给你。可惜了我做不到，只能把这些事情当作一场梦，一场只能我自己做的梦。”有些事情有些感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去面对，我们三个估计是上辈子得罪了月老以至于他今生将我们三个的红线紧紧的缠在一起，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的。“别想了，你如今刚好些，多思无益还是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喊我就好。”每每亖馫说到这种感情的事情时我都会下意识的选择逃避，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他从未掩藏却也从未真的宣之于口的感情。“阿婼，你还是同从前一样喜欢逃避我的问题，逃避我的目光。你这样……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尴尬的勾了勾唇角将那已经空了的药碗撤了下去扶着他躺下，“好好睡一觉吧。没准睡一觉醒了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不是么？”我起身欲走他却握住我的手：“等我睡了再走好么？”我看着他我的那只手终是狠不下心肠的点了点头：“我就在这儿，看着你睡了我在离开可好？”说罢我坐在他的床边任由他握着我的手闭上了眼睛睡去。
  不知道是因为药力的作用还是因着有我在，亖馫睡的很快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我看着他睡着时仍旧握着我像极了小时候我被责罚之后躺在床上非要他握着我的手睡觉时一摸一样。“感觉像是小时候的自己和你呢。”我轻轻的抽走了我的手为他掖好了被角才悄悄地离开。出门时看到堃钺站在门口我有些尴尬的看着他笑了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饭菜，回去趁热吃。”我点头难得安静乖顺的跟在他的身后回去。到了殿门外他挥了挥手让宫婢都退下等我进去关门时他却突然从我身后一把将我揽入怀里，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怎……怎么了？”堃钺放在我肩窝处的下巴轻轻的蹭了蹭又突然张嘴狠狠的咬了我露出来的脖颈一口。“疼……”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喊出了一个疼字用力的挣脱开他的怀抱伸手摸了摸他刚才咬过的地方连忙去看了一眼，还好并且出血只是牙印颇深看着没几天时间是消不下去了。“你是属狗的么？还是属猎犬恶犬那一类的。没事儿咬我干什么。”堃钺满不在乎的坐在桌前抱怀看着我：“没什么，我喜欢在我的东西上留下我的印迹，人也不例外。”我听了他的话无奈的揉了揉额角：“随你便吧，我是饿的没有心思同你说笑了。”说话间我已经坐在他的对面捡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好像有点凉了，我让厨房再给你热一下可好？”我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凑合一口得了。”因着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的，堃钺却是一筷子都没动只自顾自的喝着酒。“大白天的喝这么多酒也不怕醉死。”
  他看着我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不过一会儿一壶酒已经见底，他倒是自制喝了一壶后便不再喝，一双眼睛只盯在我的身上上下动着。我被他看的脊背发凉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堃钺这么看着我绝对没有什么好事。被他看的着实心里发慌故作生气的拍了筷子在桌上站起身看着他：“你……”还未说出第二个字却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浑身用不上半分力气。“你……”眼前一片模糊我随手乱抓着只摸到了桌上冰凉的碗筷却也因着身子无力摇摇晃晃的被我的手扫掉在地上发出了瓷器破碎的声音。这声音很大也颇为刺耳但也只是唤回我一时清醒很快又开始头晕目眩，昏沉之际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慌乱之下紧紧的搂住了那唯一的依靠。“堃钺……你……做了什么。”其实不用脑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再问一句，可他却只是冷哼一声一双薄唇轻轻地抿住我的耳垂，“我说了，绝不会放过你，你别想着离开我。”我听了这话心中一惊意识已经清醒大半想要用力挣脱开他却是无能为力，一切挣扎只是徒劳。“放我下来，堃钺你不是正人君子么？”“正人君子？正人君子的手段若是留不住你，我也不介意做一回小人。你曾经那么爱我，可如今我能清除的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淡薄，你的心已经偏向了亖馫，你心里的位置不再有我。”我想解释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不仅是因为药力的作用之下我的思绪混乱，但更多的……许是因为我心里也是默认了他的说法了吧。
  我如今，已经没有那么的爱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