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在留下电话之后，重复了刚才那句话，“你想红不一定要靠钟邵，还有很多人不抽烟。”
  肖伶差点脱口而出：那找谁？你吗？？？
  但是最后一刻，她忍住了。
  肖伶并不知道，沈芊只是建议她如果继续这个生活方式，至少换个人；还是说，有更深层次的提议？
  但她一想到，自己刚才可能会错意后的一连串奇怪反应，就觉得非常丢脸……
  她居然心跳还加快了！
  什么鬼？！
  可当沈芊离开以后，安静的车内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肖伶脑袋里忽然响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
  当你过度关注一个人，并且觉得嫉妒的时候，或许你并不是那么厌恶那个人，反而更想得到对方的认可。
  肖伶再度做了个深呼吸，在发生过刚才那些事之后，她今晚反而不想再进会所，去找钟邵了。
  *
  沈芊开车回去的路上，接到了陈楠的电话。
  “你跟钟邵见过了，他没怎么样吧？”
  沈芊三言两语，把当时的情况说了。
  陈楠丝毫不意外，没好气地笑了一声，“四个亿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钟邵怎么这么小气，等于他给畅音的估值是十亿，可他分分钟折腾一趟，就能让畅音的估值再提升个四五倍，看来他不止疯，还很吝啬。”
  这个话题没持续多久，陈楠又想起另一件事，“我还是觉得赖蒙这事儿，有点古怪。”
  “邹悦想进钟邵的光轮影视，她卖了赖蒙。”沈芊的声音响起。
  陈楠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我就说呢……赖蒙第一次出事之后，邹悦就跟我打听过畅音还有你，不过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一来，邹悦当时没有那么明显的目的性。
  二来那时候，陈楠的注意力被赖蒙的负面新闻转移了，没往其他方向上想。
  现在回想起来，邹悦当初就动了脑筋的。
  不过最开始，邹悦的野心应该是在沈芊身上，她考虑过有没有可能，拿赖蒙当跳板投靠沈芊，后来，大概眼看着是没希望了……
  而且，从利益的角度，钟邵能提供的更多，邹悦干脆就把赖蒙给卖了。
  “邹悦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怎么说都是赖蒙的经纪人，得让她先知道。”陈楠说道。
  这事比较微妙。
  赖蒙一直是邹悦带的，两个人交情至少看起来还不错。
  对于赖蒙来说，这打击可就太大了。
  毕竟，出卖她的人，是她一直信任的经纪人，这感觉就好似是被最亲近的人捅了一刀，尤其这把刀，还是你亲手递给她的……
  要处理这事，就不光是手段够不够雷厉风行，更要考虑到赖蒙的感受。
  果不其然。
  陈楠话音落下，罕见地没听到沈芊肯定的答案，只听见她说，“我想想。”
  其实不止赖蒙，还有傅钰的事。
  赖蒙现在和傅钰的麻烦，是绑在一块儿的。
  傅钰目前还没有出来回应，陈楠却没打算再提傅钰了。
  想也知道，沈芊不会忽略这些，她心里一定有打算了，再提这些，这会让她再心烦一次罢了。
  陈楠索性换了个话题，“你这次拒绝钟邵，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手，之后肯定还会持续……”
  她本来想讲钟邵肯定会持续施压，一直到沈芊低头为止。
  可陈楠话音未落，就听见沈芊说，“他迟早会恶意收购畅音。”
  “恶意收购？！”陈楠一怔。
  她倒是还没有想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种事，在钟邵手底下，还真有过先例。
  钟邵一向是这样，看中的东西就不会放手，要么直接到手，如果得不到的就毁了。
  身为艺人，沈芊是顶流中的顶流，即便现在再有黑料，也很难动摇她，但畅音就不同了，作为娱乐圈一家估值十几二十亿的公司，即使有再大的前景和潜力，可到了钟邵面前，也不算什么。
  除非畅音发展壮大。
  可钟邵现在已经盯上了畅音，不可能再给畅音时间。
  钟邵这人就是……想要的东西，立刻就要。
  陈楠在电话另一端抬手，头疼地敲了敲前额，“事情要真到这一步，那就要尽快选一个盟友了，要么就是陆总，要么是秦总。”
  钟邵不是以往那些纠缠沈芊的对手。
  他这种手握娱乐圈半壁江山，同时又资本雄厚的大佬级人物，还是个蛇精病，并不是打脸就可以解决的。
  钟邵是个很大的麻烦，畅音目前要与之抗衡，必须要一个足够坚实的后援。
  陈楠说完话，并没有立刻得到沈芊的回应。
  她其实也清楚，这件事不是分分钟就能做出决定的，还需要时间来好好想想，陈楠也不再催，转而宽慰道，“能做的我这边现在已经着手在做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了。”
  哪怕钟邵真要恶意收购，也不可能选在今天晚上开始。
  挂了电话，沈芊又往前开了一段，似乎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好像，后面那辆车一直跟着她。
  身为小说里已经走完了剧本，分分钟可能下线的炮灰女配，沈芊已经把剧情线走歪了很长时间。
  太久没有生命受到威胁的危机感，让她也不禁稍稍松懈。
  她再度从后视镜去看那辆车。
  那辆车，的确跟了她很久……
  沈芊冷下脸，在十字路口的时候迅速转弯，甩掉那辆车，那辆车似乎没想到被发现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红灯了，被堵在原地。
  为了甩掉那辆车，沈芊多绕了个弯，也比之前更加警惕。
  之后的一路，沈芊没再遇上那辆车。
  她回忆刚才那辆车，还有车牌，都是完全陌生的。
  会是什么人跟她的车？
  钟邵这个名字，第一个蹦出来。
  但随即，沈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钟邵没必要让人跟她的车，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钟邵在会所的雪茄吧就可以做，没必要让人跟着她。
  这个谜底，一直维持到沈芊的车，快开到公寓。
  这时候，她在路边看见一个中年男人，那人有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孔，眉眼依稀能看出和她有几分相似度。
  中年男人挥了挥手，嘴唇短暂的无声颤动之后，想要问路，“请问，金悦城15栋怎么走？”
  可他这个开场白毫无技术含量，因为金悦城15栋，就在他的正后方。
  沈芊停下车，看着她从出生以来就没有亲眼见过的这张脸，只觉得身体里最后一根弦，在这个瞬间，彻底绷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