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
  乔牧携着沉重的背包，朝着诗杨的影视部走去。地方不大，却愣是区分为两部门，游戏、影视。
  陆阳那家伙，早早的就飞至东海。他是京城人，却不是京圈人，他拍摄电影还得靠着诗杨。
  于是，《绣春刀》成功之后，他听取了友人的建议，捣鼓了部前传的剧本。他的电影剧本与《喜欢你》的剧本创作方式，如出一辙：杜撰个设定，与友人陈述慢慢构建人物和剧情，最终由陈述写出剧本。
  之前盛传的改编自小说，也是无稽之谈。
  他的导演水准，不错。
  陆阳是个细腻的导演，细腻到动作戏中，去讲述故事，去添加了自己的理解。最早些的时候，国内动作片中有这种理念的也就李桉、徐浩峰那么几人，他的动作场面不好看，却是极度还原的。
  只是，他也有些嫩。你可以苛求他做的更多。
  诸如前片中的大哥，也就是王迁源的戏份，都有稍多刻画，都会给人截然不同的感官体验，会让人想起《洛杉矶之密》的那仨警察。他的指导中，处处都有新的希望和期待，但就是处处都差点。
  乔牧将背包往桌上一搁，说道：“陆导，来的早啊。”
  陆阳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来说：“乔总，好久不见了。”
  “是有些时候了。”
  上回见，还是电影首映式，都过去很久了。他感慨了会儿，直接进入正题，问道：“演员阵容，想好没有？”
  “没，这不，预算这事……”
  陆阳犹豫了会儿，语气显得有些没底。
  乔牧摸摸手机，他的戏份在下午。清晨可是跟大幂幂腻歪了很久，才爬下床赶来，过些时候还得去拍戏，没时间继续聊。所以，他问道：“你先说说，故事讲得什么。”
  “说的是，大明天启七年，北镇抚司锦衣卫沈炼在追查案件中身陷阴谋，为了证明清白与少女北斋，同僚裴纶协力查明真相的故事。”陆阳想了会儿，说出了故事的简介。
  “前传对嘛？我之前，有听说过你的创作方向。”
  “没错，就是讲述了沈炼那三兄弟以前的事情。”
  只是，这玩意说跟没说有毛线区别？乔牧仍是不清楚剧情，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知道，拍摄的是前传。他说：“演员，我有几个推荐。”
  陆阳问道：“你先说说。”
  “既然是前传，那么沈炼即使换个演员，也能有所解释。您觉得，我如何？”
  乔牧觉得自个更年轻，更有天赋。况且，比之张振，自个会些东北话、京城话，算上粤语，乖乖，这可是四门语言。拍摄的时候，直接收录原音，厉害了。
  甚至，有出使任务的剧情，那么自己还能秀秀方言，这样的人才，不用简直可惜。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大幂幂有跟他唠叨，自己还允诺了出演第二部。
  “当然没问题，可以啊。”最早的设定，他就考虑是邀请乔牧担任主演。
  “OK，谢谢。还有女一号，好像是北斋对嘛？”
  “是的。”
  “我想邀请诗杨的另个总裁，大幂幂，你怎么看？”
  “杨总啊？没问题，之前，厄，没问题。”
  那家伙欲言又止，但听语气，是没有抵抗的意味。他明白，续集有大幂幂的交代，女一号就是那丫的。
  现在所谓的推荐环节，就是照顾照顾导演的面子。
  演员的方面，两大主角算是谈妥了，乔牧说道：“那么，你先说说预想中，大概得多少投资？”
  “一亿、不，一个亿。”陆阳估算了会儿，压了压金额，说道。
  乔牧眯着眼睛，砸吧嘴说：“啧啧，陆导最近有空吗？”
  “什么？”
  “忙不忙？”
  “还好，不是很忙。”陆阳忙说。
  乔牧将背包朝自己这边扯过来，笑着说：“那你有没有带剧本过来？”
  陆阳从会议桌上的公文包中，拿了一叠厚厚的剧本递给他，只瞧见扉页之上，印着潦草的几字，却显得帅气。
  乔牧竖着眉头，瞧了许久，似乎是修罗战场几字，好像有着印象。
  他笑着说：“我过会儿，找个制片人核算拍摄成本，确定个数后，就启动项目。配合你组建拍摄团队，进行前期的统筹。”
  “这个，我之前有统计过。虽说不是很准确，但是想来差不多了，可以拿去做做参考。”
  陆阳继续从包中，掏出了个小本子，递给了乔牧。
  电影制作中，有个职位叫做制片人。
  其权利，相当之大。
  沉凯哥的电影，许多都是他妻子担任制片。
  这职位，负责剧本的统筹、筹备工作、组建摄制组，自然也包括演员以及拍摄器材的合同签订。
  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负责拍摄成本核算、财务审核，以及后期的发行环节。
  这电影没有立项，甚至没有制片人，只是陆阳和伙伴的一个剧本，于是他自己就有算算投资金额。
  乔牧接过，翻了两页，只觉得这家伙的字体，那真叫一个潦草，特难看，比起自己想来都没有啥区别。
  他说道：“你搁东海待会儿，可能耽误几天。”
  陆阳说：“那好，没事。”
  乔牧站了起来，拎起背包说道：“我先找人安排下，给你找家酒店。”
  陆阳再度站好说道：“那就麻烦乔总了。”
  “客气了，我得先走了。过些时候，就给你答案。”
  “嗯，改日再见。”
  “那你在这等等，我给工作人员说说。”乔牧将剧本都往背包中塞去，手中握着那小本本，笑了笑，转身离去。
  会议室中，再度只剩下陆阳一人。
  走廊中，就乔牧一人。
  途中，他还拿着陆阳的小本本，翻了翻几页，上面居然还描绘着卡通小人的分镜头。
  乔牧停下步伐，摸着下巴说道：“说起来，我咋就不晓得诗施有画过？她那导演，也做的特敷衍，平时都是依照徐导的分镜头。我得回片场问问，看看那缺会不会画画。”
  同时，他也明了，为何自己前段时间客串导演时，拍摄的那些镜头会显得很凌乱了。
  都是诗施那缺，肯定是打着嘲讽的念头，故意不给自己分镜头，想看自己出糗。
  “乔牧，你怎么来了？”
  走廊上，张小呆抱着一叠叠的文案，经过了乔牧身边，好奇地问道。
  这大姐姐一声深色的OL装束，戴着紫色的边框眼镜，有着一种知性美的感觉。
  乔牧看了眼，果然是气质流，淡淡地典雅，显得格外的漂亮。
  “我过来谈谈事情，就路阳导演跟我们谈电影项目。”他带着欣赏的眼光，瞄了两眼。然后，他拍拍手中的本子，忽然想到了件事情，他说：“正巧，遇见你，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
  “那电影项目，缺个制片人，你有时间的话，帮个忙。”
  张小呆点点头说：“没问题，游戏的事情，都走上正轨，不是很忙。”
  乔牧如同看见杨白劳，眼睛闪着亮光，卸下背包，取出剧本与陆阳的小本本一起交给她。说道：“那都交给你了，你核算下拍摄的费用，确定之后，我们就可以启动项目了。”
  张小呆扶着眼镜，看了眼，将剧本和本子搁在文件最上层，说道：“那好，我明天给你答复。”
  乔牧说：“不着急，你这几天弄好成了，不是很赶。千万别弄错了，我有次担任制片，预算严重超支，多花了一千七百来万。”
  张小呆咧着嘴，冷笑了两声，她说：“就《花千骨》，对嘛？”
  “呀，你咋知道？”
  “整个剧组，配合你拖了十几天的进度，一天几十万的花费，能不超支吗？而且，听说你每天都在剧组开小灶，伙食费都是超支的。”
  乔牧的破事，全被抖出来了，尴尬之余，问道：“没有的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跟诗施聊天的时候，她说的。”张小呆很快就将诗施卖了。
  其实也不能算卖，只要稍微动动脑子都会怀疑到诗施，倒不如直接认了。并且，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缺，真缺啊。”乔牧嘟囔两句，说着诗施的坏话，然后摇摇头说：“那个，陆导还在会议室，你找个工作人员，给他安排住宿。”
  张小呆比了手势，说道：“OK。”
  “对了，你有空没？”
  “有，怎么了？”张小呆沉思片刻，说道。
  “我下午得去片场拍戏，现在也懒得回家了。于是，就想着去外头吃点东西，一起呗？我请你，主要是一个人下馆子，挺尴尬的。”乔牧说道。
  张小呆看了看时间，虽然没到午餐点，却微笑道：“没问题。”
  乔牧随着她，将东西搁在了她的办公室，朝着外头走去。
  至于为何不请陆阳，他觉得俩男人挺奇怪的，关系也不咋滴，就更奇怪了。
  沿途，他问道：“钧甯，你顺便跟我说说诗施的情况呗。”
  “怎么了？”
  “也没啥，就是这家伙最近吧，嘴皮子特利索。”乔牧回想起诗施，那家伙跟自己斗嘴的时候，熟练的掌握了偷换概念，转移话题，以及无理取闹等绝招，自己根本就斗不过。
  “啊？不知道，可能看的书多了，就学到了。”张小呆随口说道，她哪能这承认是自己教导的？
  乔牧按开了电梯门，环顾四周，瞧没人，待关上的那一刻，他说：“钧甯，你教我俩招呗？我知道你学历高，还是政法系的硕士，律师们的诡辩之术，肯定要厉害点。”
  张小呆松了口气，看那鬼鬼祟祟的，还以为在想什么其他不良事件呢。她说：“我是产业经济研究所的法律组硕士班。不是政法系，也不是律师。”
  “有差吗？”
  “有啊，不一样的。警察和茶是一样的吗？”
  “没差啊。差佬、差人都是警察啊。”
  张小呆懵了，忘记这家伙是南粤的，她说：“我说的是茶，饮茶的茶。是指看起来差不多，但不是一个概念的意思。”
  “没关系了。不然，你给我分析回，那家伙怎么就能吵赢我的。”
  张小呆诧异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俩口子，疯了。一个请教自己，如何跟自己老公斗嘴占上风。
  一个跟自己讨论，如何找出自己斗嘴时候的破绽。
  这都人才啊。
  ……
  “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休息室，飘扬着动人的旋律，源自诗施的手机中，这首歌是三生三世的片尾曲。
  诗施躺在长椅上，嚼着微辣的鸭脖，高高的晃着小腿，纤细的手指划着手机屏幕，那个潇洒劲，羡煞旁人。
  至少，乔牧就是这样觉得。
  说起来，《喜欢你》的片场中，看似最忙的是诗施，但这家伙好像也是瞎晃悠，假装很忙碌一样。
  毕竟，调控拍摄有着徐导。
  演戏投入，认真程度也不如乔牧，但是她就是很忙，估计也就是忙着给娜扎讲戏。半桶水，给三分满的木桶灌。
  不如还行，套业内一句制片人的话：就是诗施这么一个不那么会演戏的演员，没有放错误——乔牧。
  “诶，你听这歌？”
  乔牧走过去，将背包搁在一旁，揉着那缺的肩膀问道。
  诗施抬起脑袋一瞧，果然是这家伙，问道：“你才来，我都饿死了，零食呢？”
  他努努嘴，说道：“都在背包里面，你别总嚼辣鸭脖之类的，对肠胃不好，跟你说多少遍了？”
  “我偶尔尝尝，怎么了？你知道我会生气，你不照样跟小爽黏黏糊糊的。”
  “诶，不是，什么叫黏黏糊糊的？”乔牧的脸，很扭曲，啥鸡儿怪词？
  “腻歪过后，就黏在一起了，分都分不开，不就是黏黏糊糊的？”
  “厉害，这造词的水平厉害，我算是无语了。”
  “说真的，你是不是喜欢她？”诗施坐起来，问道。
  乔牧忒无语，他说：“你会对钧甯起生理反应吗？”
  诗施瞥了眼，甩甩手，转身去翻背包了。口中小声地骂道：“神经病。”
  “你都觉得自己神经病了，我跟她就哥们。”
  “我不信。”
  “那就朋友，你不觉得某天，跟自己最好的朋友睡一床了，不尴尬吗？”乔牧摊开手，说道。
  “不觉得，我跟钧甯就睡过一起。而且，你跟她睡过好几次，也没见你尴尬啊？”诗施撕开鱿鱼丝的包装，说道。
  背包中，全是零食，是她致电通知乔牧带过来的。
  乔牧捂着额头说：“不是，那就不是一个意思，好吗？”